小村官秘史 第131节

韩宝来忙迎前，跟黄梅兰握了握手：“黄董好，叨扰了。”

“哪里啊？贵客临门，我们是喜气盈门，真的，今天的车库停满了车，今天不是周末，就有这么好的生意还是头一回。这都是贵客临门喜事多！”黄梅兰是职业交际花，当然出言不凡。两人看大伙都集中注意力欣赏舞蹈，两人选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了下来。

“黄董，遵照你的意思，以后我天天来叨扰你，你不会背后说，这个人真不识好歹，我不过是说句客套话，他就当戏唱了。你以为你是谁？”韩宝来最擅长调笑，黄梅兰也给他逗得开怀大笑：“放心吧，我不会那么小气的。韩少来了，我就是卖了裤子也要好好招待。你的猴头菇合同，我一样的签。拿来，我签字。否则的话，你今晚喝酒都喝不安。”

“对了，对了，剩下的猴头菇，你都拿去，今晚做一个菜给咱们的父母官尝一尝鲜。看我是不是妖言惑众。”韩宝来忙吩咐陈桂山带两名保安把剩下的猴头菇都给芙蓉大酒店了。黄梅兰趁此机会把供货合同认真读了一遍，乱签字，人家把你卖了都不知道。看这份合同，是彼此互惠互利地，她当即就把供货合同签了。

黄梅兰加盖了她的大印、私章，一边说：“你真是的，领导来了，你还无影无踪。要是换一个人，领导早拂袖而去了。我派了几个靓女过来，领导还怪我多事，一摆手，极不耐烦地说，带走，带走，快带走。给我泡壶好茶，让我脑子清静清静。吓得连我也不敢在里面呆了。你看雨烟阁是装修最豪华的。全部采用杭绸绷墙，像是烟雨中，樱花满天飘洒。雨烟阁极静极静，关了门，你随时可以测试，绝对是静音。”

“劳你费心了。”

“我怕你还不现身。真神在这里，我可就麻烦了。这是我给你的金卡，消费在万元以下，是全免费的；上了万元六六折。今晚，你就在这个额度消费吧。舞蹈完了，我们快过去吧。”黄梅兰跟韩宝来说着话，还眼观六路，她们现在在一个角落的茶几上完成了交易。

其实只有一桌客，韩文正和杨学农坐了上席，韩宝来让贺玉娥坐他的下手，他左有梁晓菁，右有柳雨嫣，然后是艾美、叶嘉、陈桂山、江楚瑶。好像有人算过的，恰恰是十个人。

艺术可能是相通的，再说两人年龄相仿佛。艾嘉跟柳雨嫣一见如故，两人聊得很投机。江楚瑶则跟杨秘书长不时聊上几句。

太出人意料，叶嘉与陈桂山聊上了。陈桂山这个闷葫芦还有人，跟他聊得来。她们是不必理会席面上说话的，因为她们是窃窃私语。

席面上的话语权是三个男人的。韩文正板着脸问：“你们跑得怎么样？”

“还好。”杨秘书长尝到了甜头，显得颇有信心。

“什么叫还好？叫你死门头，怎么转得弯过？我让你跟着韩宝来，你不是跟着看热闹的。你一个是帮他敲边鼓，第二个，你是长辈，他脑子一热，就犯晕。跟这些老江湖打交道，我怕他资历浅，中人家的招。你要给他看着点。这段时间，你就跟着他转转。你们很好合作嘛，优势互补。一个是长辈，一个是晚辈；一个是稳重有余进取不足，一个锋芒毕露骄气太露。你们搭档，绝对是黄金搭档。再一个，韩宝来也少受那个黄脸婆的气，你比黄脸婆还长一旬嘛，虽然是同级的，她也不敢跟你作对。”杨学农当然知道黄脸婆指谁，那就是张书屏。韩文正也怕张玉屏跟他抢人，再给他压担子。韩宝来现在可以说背负着几座大山，一般的人压得早喘不过气来，他还悠哉乐哉。年轻有本钱啊，不过想到他身体，韩文正又凝上了一层寒霜：“宝来，你中午晕倒了，可不能儿戏啊！“
《小村官秘史》正文 171此中有高人

江楚瑶代韩宝来答道：“可能是血气的缘故。 不过，要做全身的检查，包括血常规、脑电图、心电图、肝功能、大小便检查，搞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还要做婚前健康检查。”冷不防，柳语嫣冒出一句。现代的九十后，那是怎么想就怎么说。不会话到嘴边留三句。

韩文正哂笑了起来，杨秘书长打趣道：“你也要跟着去检查啊。”

韩宝来忙向他使了一个眼色，可是已经晚了，梁晓菁当仁不让：“要去做婚检，也是我跟他去，什么时候也轮不到她！”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我这身体，金刚不坏之体，偶尔晕几次血，怕什么？小时候我就晕了。别当一回事。我今天咬破了手指，我还没晕啊！”韩宝来也奇怪，今天他怎么没晕！可能当时处于高度兴奋状态，都忘记心理恐惧症那回事了。有心理学家做过类似的测试，你在某个池塘里放一条鳄鱼，在上面架一木桥，你不告诉他这池塘里有鳄鱼，他很顺利地过去了。你要是告诉他这池塘里养着鳄鱼，那他吓得腿打哆嗦，怎么也不敢过去了。万一失足落水，可是人命关天啊！

“你可能是心理因素吧。在情绪低落的时候，最容易受血液状物质的刺激，产生恐惧症，出现暂时性生理休克。我发现你晕倒之后，呼吸系统、血液系统并没完全停止，是冬眠性休克。你不是说，你两次休克是村民救醒你的。他们救你的时候，应该你休克有一段时间了。要是你呼吸、脉搏全无的话，你早就没有生命体征了，说明你是冬眠性晕厥。”江楚瑶分析得颇有道理。

贺玉娥醒过神来了：“是啊，两次休克，我都参与了救治。我们都总结出一套行之有效的解救办法。其实他并不怕血。你有时还杀生呢。你敢说你没打死老鼠？你还记得吗？你杀了好多的鱼，鱼血溅了你满身，你一定感觉都没有啊。可能不是晕血那么简单。你在陈汝慧家里根本没见过血，你不是吃了锅巴，他只吃了一个半饱。他用油炸人家的锅巴吃，结果是急火攻心。第一次你在大祠堂守鱼，我们至今想不明白，你是给人家打晕的，还是被人用麻药麻翻你的。因为我们怀疑有人偷鱼，你发现了，他怕事情败露，将你打晕的。第三次晕倒，我也在现场，应该也不是晕血，根本就没有血！恰恰相反，你根本不怕血，我记得有一次杀羊，你在现场，也没什么事。你说晕血，你肯定在隐瞒什么？”

“对啊，我看你杀过河鳖，一点事都没有。”艾美对富家桥特种养殖场的记忆相当深刻。

“说吧。韩宝来。你一定在刻意隐瞒什么？”柳语嫣推了韩宝来一把，“我们要搞一个公审韩宝来，看他老不老实交待问题。”

韩宝来万般无奈，只得编一个故事敷衍了事：“对了，对了，我想起来了。我有一次在公园跑步，一条疯狗恰好躲在草丛中呼呼大睡。我一不小心踩到了它的尾巴，它回过头来咬了我一口。我追着它打，怕它以后还咬人。结果公园来了两个保安，问我追一个老妇人打干什么？我一惊！明明咬我的是一条狗，怎么会是老妇人呢？我抬头一看，怎么一回事？前面确实跑着一个老妇人。她还不时回过头来，朝我这边张望，跑的姿势也是屁股一撅一翘地。我想可能，我追狗惊动了老妇人吧。我说，我被狗咬了。可是再看伤口，伤口也没有了。我也没有打防犬疫苗，我以为是我当时的错觉，或者是失忆，反正，越想越糊涂。我现在也说不明白，究竟当时躺在草地上睡觉的是一条疯狗，还是一个老妇人睡觉？也说不清疯狗咬了我，还是没咬我？我记忆中，真咬过的，当时有血痕。我就怀疑我的血有问题，我从那时候起开始晕血。但又不像，我有时候它突然晕一下，有时候我就喝生血也不会晕。唉，上菜了，先吃菜，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边吃边聊。”

“你骂我！”几乎四个女人同时尖叫了起来，那是梁晓菁、柳雨嫣、艾美、江楚瑶。

韩文正很诧异：“侄子，你怎么骂她们了？我怎么没听出来？”

贺玉娥听出味来了，说得很直白：“韩宝来说的疯狗，就是成天跟他吵吵嚷嚷的人，把他吵得头晕脑胀了。好像踩到她尾巴似的，动不动咬他一口。”

“没有吧。你这是乱联系。来，来，喝汤，喝汤，贺姐，看看这个汤，比你家做的老鸭汤好不好喝一点？”

韩宝来先给贺玉娥盛了一勺子汤，先要堵她的嘴巴，不要她乱说话，引起公愤。骂就骂了吧，还挑明干什么？真是一个傻大姐。你道韩文正还听不出来，算不定他早听懂了，这是专骂柳语嫣的，她现在为虎作伥，跟着瞎起哄。你知道什么哦！

韩宝来动手给大伙的碗摆成排，盛了一排汤。然后转了一圈，分派给每一位，大家都闻到了老鸭香，当然将注意力吸走了。

贺玉娥最先喝，边喝边说：“香气是很浓。我总是觉得不是我们家里土鸭那种清淡的香，我们炖老鸭是要加点石斛、金线莲、当归、黄芪，有点苦香，那味道比这个强多了。”

“对啊，你吃过正品的，才说得骨头名堂出。侄子你也吃过，是不是同样的感受？”韩文一面吹着热汤，一面问。

“贺大姐说话理太偏。”韩宝来唱了一句豫剧《花木兰》，当场笑喷了几个，“这是大厨料理，他做出了老鸭高汤的绵甜爽口。你看这个汤，那是奶白色，上面没有任何漂浮物，说明相当清洁卫生。我仔细尝了，没有加任何调味品。略加了一点鸡精提鲜。”

“呸——说话总自相矛盾。”跟柳语嫣坐在一起，真要小心，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喷你一脸口水，害得韩宝来擦了半天，笑着说，“妹子，你属骆驼的呢。”

杨秘书长助阵来了：“小韩说的没错，放一点鸡精提鲜，不算加调料，照你这样说，小贺也说瑶家菜加了石斛、金线莲、当归、黄芪等中药材，这也是山里重要的调味品啊，药香味掩盖了鸭的腥膻。其实啊，要做出这个味道，除了油盐酱醋，还有葱、姜、蒜、辣椒、花椒、八角、陈皮、桂皮、草果、香叶等等。我吃出里面还加了料酒、白砂糖。所谓厨师，就是要将这个味道调得浓浓地，让食客闻香而来，闻风而动。”

韩文正要维护他的相好：“嗯，你俩这个有配合，但欺负一个弱女子，不算角色。我说句公道话。要是有大瑶山的石斛、金线莲、当归、黄芪炖老鸭，我决不吃这个什么瓦罐老鸭汤。”

“我也不吃。”柳语嫣很会选边站，“首先，食材是最接近原生态的。”

“对喽，对喽，现在唱歌是原生态的好听，舞是原生态的好看，菜也是原生态的好吃。”艾美跟着柳语嫣走。

“不见得。我看青歌赛，那些什么所谓原生态的歌，那纯粹是在吊嗓子，咿呀咿呀有啥子好听吗？”杨秘书长表达了不同观点，“我还是听凤凰传奇的歌好听，还有那个李玉刚的歌好听。”

韩文正绝对要压倒杨学农的“异端邪说”：“青歌赛好在不是你一个人的青歌赛，你一棵树不是一片树林。这里最有发言权的，是两位搞艺术的。你不过是听个味道，你面前这两位算得上是专业人士：一位是本地歌星，一位是舞蹈家，你是什么呢？一个票房发烧友？还是铁杆粉丝呢？啊，你在权威人士面前，你的言论，只能姑妄存之，我是姑妄听之。啊，你看，我侄子，他就只管喝了，因为他知道在专业人士面前说的那些外行话，惹人讥笑。啊，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哈哈大笑。我说到原生态这个话题上来，侄子，你的恩师袁大师为什么要找到原生稻种？其实就是回归原生态基因吗？那是纯净的，纯天然的，没有任何污染的，是心灵的净土。”

嗬，韩文正这番言论，得到几个女人的掌声，杨秘书长也被迫给掌声。只有韩宝来和陈桂山还在喝着汤，没办法给掌声。

“侄子，你的猴头野生菇，做得好不好？我今天就吃它还有多少野生元素？啊。我不是吃什么人工培育的什么激素、什么添加剂？对不对？”韩文正偏要韩宝来表态。

韩宝来虚晃一枪：“我保留我的意见。下面听一听，另一位茶艺专家叶嘉的妙论。叶老师，我洗耳恭听。”

“我是跟宝来共一条裤子穿的。”叶嘉第一句话，让全场的人都笑翻了，叶嘉自个儿也掩面偷笑。笑过之后，叶嘉说：“你们说原生态的好，我从新闻中读到过，有一个北大毕业生，他不是认为原生态好，结果他离群索居，做了一个野人，返璞归真了吧。听说在深山老林居住了几年之后，连语言功能都退化了，真的做到了老子说的弃智绝圣了。你们想不想做那种原始野蛮人？衣不遮体，食不裹腹，没有尊卑长幼之分。你们真喜欢原生态的话，你们就去过原始生活，可不要叶公好龙哦。”

哦，叶嘉的口才好厉害，韩宝来为她鼓起掌来。

叶嘉颇为得意，继续说：“我们做茶艺的，也是数典不能忘宗。我们是有一个文化脉络的。宝来观摩我的十八道茶艺，其实里面有很深的文化源渊的。我们的茶艺是在传承一种文化，在继续前辈的茶艺的基础上不断创新，那才是有根的文化，有源头的文化。”
《小村官秘史》正文 172计从中来

这回全场鼓掌了，连韩文正不禁刮目相看：“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侄子，你从哪里找到这么有文化品味的人？”

杨秘书长说：“我们一起跟着叶老师品茶，真的把我们带入了空空渺渺的仙境之中啊。”

“侄子，你又把叔叔给忘了！这么好的仙境，独独缺我一个？”韩文正眼光发出焊接发出的电弧光，将韩宝来刺得凛了一下。

韩宝来真是有口难言，品茶那功夫，他此时正带贺玉娥“看病”啊！谁知道他给贺玉娥的病看完没看完？再说，品茶，没有品人有味吧？韩宝来非常人也，他当下脸上漾起微笑，缓缓道来：“叔，我们只是尝个鲜。只要人在我们手中，你什么时候想步入仙境，什么时候都可以超凡入圣、羽化登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