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村官秘史 第351节

韩宝来意识里，一片混沌，嘴里乱叫着：“完了！完了！”

秦莉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干脆利落地将筏子撑向崖壁，像是带着韩宝来殉情似的，这个神经病，俏立在筏头，神情专注，凝神应付着眼前的险境。 筏子没有给他们更多的迟疑，突然颤抖了一下，扯着呼啸，往下疾速奔驰，像离弦的箭往绝壁下冲去。

韩宝来叫她：“踏紧筏子，降低重心。”

韩宝来发现，秦莉在前，这是一种聪明的作法，他比秦莉重，压在后面，可以减缓前面的冲劲。秦莉现在成了箭头人物。一声不作，她应该全神贯注应付前面的状况。

韩宝来不停地提醒她：“左边撑一下。”

因为水道不直，现在整个人感觉往入倒栽，学过物理的朋友知道，这是一种斜面，水的阻力减缓了下滑的速度。两人的意识，只有踏稳筏子，千万不要落水。韩宝来要提醒她掌控好方向，不要漂出水道。

转角的时候，最麻烦，再换一个人，可能真要滚筏子了，秦莉真是经历过生死考验的人，一点不慌张，虽然在失重的情况下，头脑意识混乱，但她很清醒，韩宝来在后面一叫：“前面石头上抵一篙！收篙要快！”她一点一收，动作麻利、收手快，筏子稳稳调转个头，跟着急流往下冲。情形都差不多。有了第一个斜面，对于第二个斜面，有一定的适应性，不停地做下蹲运动，减缓筏子下滑的速度。稍有偏差，赶紧点一篙子。

没到转角，韩宝来就拼命喊：“准备抵一篙子！磕一下，赶紧收！”

嘎地一声，秦莉感觉手头有重量，身体与篙子相抵，赶紧松手，让篙子弹回手中。最快章节就上 筏子稳稳回到水道，到了最后一个长的斜面，坡度明显放缓，舒坦了不少，筏子稳稳落到宽阔的水道，水流放缓，筏子射出一箭之地，慢慢放缓。秦莉此时低吼了一声：“啊——”

现在一颗提到嗓子眼上的心，可以稳稳地落下去了。韩宝来长舒了一口气，原来，漂流玩的就是胆量，危险并不见得就真的是鬼门关，只要你不手忙脚乱，该怎么撑还是怎么撑，还是能稳稳操控。过去放排，就是从大瑶山上放下来，先要将山上的树木砍倒，晾干之后，再放进峡谷里，然后扎成木排放出大山，非得要撑排好手撑不可。如今的联防队员有多名是当年放过排的，包括陈三点、刘晓明、陈桂明兄弟等等。不过，他们是练家子，还有经验丰富的老撑排手教他们，像是黄河边的艄公，是老艄公一代一代传下来的摆渡黄河的经验。

韩宝来鬼笑着说：“好玩吗？”

秦莉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嘴唇笑成了一朵花，用手掠一掠额头的散发，河风呼啦啦有劲，她眼光生媚，笑得花枝乱颤：“好玩啊！很刺激！比你第一次上身还过瘾。再来一次，敢不敢？”

其实，现在可以靠岸，岸边长满灌木，可以攀着垂下来的灌木上岸。韩宝来站在筏后面，他的重量起到压桥作用，前面要飘起来，不至于下坠，这样子筏子往上昂一点，对于往下漂流的重心可以后移，相对来说，减缓了屈度。

韩宝来忍不住向天高歌一曲：“关于你好的坏的都已经听说，愿意深陷的是我。没有确定的以后，没有谁祝福我，反而想要勇敢接受。爱到哪里都会有人犯错，希望错的不是我。其实心中没有退路可守，跟着你错跟着你走！我们的故事，爱就爱到值得，错也错的值得。爱到翻天覆地也会有结果，不等你说更美的承诺。我可以对自己承诺。我们的故事，爱就爱到值得，错也错的值得。是执着，是洒脱，留给别人去说。用尽所有力气，不是为我，那是为你才这么做。”

“我录下来了，喊得撕心裂肺的，我喜欢！”秦莉丹凤眼噙着泪光，用手机录下韩宝来站在筏尾，对着广袤的原野，对着哗哗流水，对着满眼雪光，纵情放歌，可能这是最感人的一首歌，起码在秦莉生命中，韩宝来肯为她唱一首情歌。不过，也许是此生的绝唱，现在才过了第一滩，后面还有十七个险滩，他们有把握全部闯关吗？

韩宝来还没受过惊吓，情绪高涨：“秦姐，还玩吗？”

“玩！不玩，咱们对不起天和地，天生如此胜境，又是一个粉妆玉砌的世界，跟天堂没有分别了吧！走，我们向天堂进军！”秦莉鬼喊尖叫，没有丝毫恐惧。人有时候，在兴奋过了头，忽视了危险，甚至把危险当作一种刺激性娱乐！这时候，秦莉就是被压抑了两三天，她本是一个唯我独尊的人，到这里，可是连江楚瑶还不如，韩宝来对江楚瑶关怀备至，因为她肚子里怀着他的骨血，他敢疏忽大意吗？跟别说其他人，还有极品女人李雨欣和梁晓琪，韩宝来对他俩简直到了低三下气的地步，换作她，简直想冲她俩大发雷霆，为他的宝来兄弟出口恶气。现在，总算韩宝来属于她了，她是多么兴奋！怎么舍得就此住手。

“韩宝来，别怕，有大姐呢。走，我带你玩点高度兴奋的，让你知道世界不是为庸人设计，而是为胆大妄为的人创造的！”秦莉说着，收拾起手机，向崖壁撑去，准备闯第二个险滩。

韩宝来看第二个险滩，呈磨道形状，其实是盘旋着往下降。看上去，比第一险滩难度降低，可这磨道并不是规则的，这是天然形成的，那是时而往里扣，时而往外冲，一不小心可能冲出磨道。韩宝来在后面大声叫着：“莉姐，左点一篙，下面阻一篙子！”

韩宝来是玩过蹦极的，他心理素质还过得硬，在穿云钻雾的呼啸声中，还能清醒地观察前面的水道，迅速做出判断，提醒秦莉如何掌控方向。

秦莉浑身都是胆，她一方面听着韩宝来的指令，一方面她凭经验，左一点，右一撑，手中的篙子，就是方向盘。韩宝来呼喊是及时的，有时叫蹲下，有时候叫身体往里贴，有时候叫重心左移，都是有预判的。

这磨盘落差不大，速度并不快，掌控方向不难，加上河道较宽，水流并不湍急，两人稳稳地落到了相对较平缓的水道。

李雨欣是最先发现两人滑下险滩的，她吓得惊叫起来：“不好了！韩宝来和秦姐往玉女十八滩漂下去了！”

陈汝慧一听吓得瘫痪在雪上地，差点昏死过去，以为从此就把韩宝来克死了！姐妹们七手八脚将大姐救醒。还是梁晓菁相信韩宝来命不该绝：“大姐，韩宝来是武财神下凡，他还没完成任务，他不会死的！大姐，现在不是吓坏自己的时候，我们想法救他啊。你把自己吓坏了，谁去救他啊？快通知联防队员，集体出动，到下游接应韩宝来，苍天可怜韩宝来的话，一定会让他平安到达下游的。汝慧姐，下游在哪里？你赶紧布置人马救应，你要是六神无主，他失去援助，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快，组织接应！”

梁晓菁毕竟是留过学的，喝过洋墨水，临机应变非常人可比。

周小蓓也马上唤醒陈汝慧：“对呀，大姐，赶紧打电话，组织人员到下游接应，即使落水，韩宝来水性极好，只是吃点苦头，不会有大碍。”

陈汝慧醒转过来，知道现在不是气昏了头的时候，赶紧组织救援，马上打电话给联防队队长陈三点，命令他带着联防队员分别到十八滩巡逻，准备接应韩村官。

最聪明的还是李雨欣，她马上拨打韩宝来电话，先打了一通，没人接，后来竟然打通了，李雨欣哭喊了起来：“韩宝来，你没事吧！”

“我在地狱里给你通电话。哇，听你哭泣的声音，很动听啊，雨欣，有多少人在为我流泪？”韩宝来兴奋地叫嚷着。

李雨欣抹了一把泪，对姐妹们说：“别哭了。韩宝来活着，他还鬼笑着，我说了，他不会死的。你们别哭了。”

陈汝慧抢过电话，喘息着叫：“韩宝来，你想吓死我们。跟着你，有什么好日子过？心脏不好的话，当场就要见阎王爷了。你现在到什么位置？联队队员，马上来接应你。”

“到老埠头码头接我们吧。我们要漂到底。”韩宝来说话崭钉截铁。

“你现在漂了几个滩头？”

“四个了啊。没什么大不了。什么鬼门关。不过是吓唬老百姓的。只要掌握方向，一点事都没有。我还真以为从天而降，不过是玩玩峡谷漂流，我漂多了。”

“韩宝来，你听话，前面四个滩，不算厉害，最厉害的是过了将军滩，后面有四个滩，一个叫断魂滩，那是直接从几丈高的悬崖上飞下来；一个叫捣臼滩，那是多年大水冲积，中间形成一个像巨臼形状的天坑，你的筏子冲进天坑，即使不人仰马翻，也只能在天坑的涡流里打转转；还有一个险滩叫娘娘滩，名字好听，其实叫你到了那个滩，只有求观音娘娘保佑了，那里还有一处高山的水倾泻下来，跟钻进水帘洞差不多；最后一个龙背滩，你想象看，那就是在龙背上飞腾，就是从山梁上滑下来，几乎是九死一生。你快在将军滩头止住筏子，我让联防队员过去拉你们上来。”陈汝慧在这里生活十来年了，当然熟悉这里的地形环境，她也从来没有往下漂流过，虽然有胆大的男人往山下撑木排，那是需要有经验丰富的老排手领航，他们可都是菜鸟，乱打乱闯的，只能碰过头破血流。
《小村官秘史》正文 412跟着你死

韩宝来把陈汝慧的话转告给秦莉，没想到秦莉笑着说：“她吓唬你这个胆小鬼。 我们都闯了四关了吧。哪里有什么鬼门关。世上只有吓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怕啥。咱们就往下漂，怎么的？不要给人瞧扁了。咱们也爷们一回。”

韩宝来嘿嘿笑着：“我主要是怕你。我刀山火海，从不皱一下眉头的。我是党员，打死也不回头的。”

“我也是，死也不回头。咱们往下冲。再说，我们也不知道什么将军滩、老虎滩、断魂滩、捣臼滩、娘娘滩、龙背滩……不管它，咱们见滩闯滩，见招拆招。一个字，闯！”秦莉说着，就往绝壁上撑。每个滩头，首先碰到的就是吓死人的绝壁，你看下面，那是飞流直下三千尺，飞花滚玉。

韩宝来叫道：“莉姐，我们撑快一点，越快越好！”

为什么要快呢？因为这是两三丈高的悬崖，一般来说，上面加速度越大，会呈弧线抛下去；要是弧度不高，跟着水流落下来，有可能倒栽下去。韩宝来这方面相当精通，把速度快到极点，到断崖，猛一撑，竹筏跟着瀑布，抛物线蹿起来，一接触水面，秦莉稳稳地撑一篙子，不至于倒插进水中，而是像离弦的箭在水面疾射起来，激射起扑面而来的浪花，虽然湿了衣服，但不至于沉底，两人稳稳落在了缓水区，这是一个呈鼓形的深水潭，又是一级田垌，可以平缓地撑上一段水路。

“第五滩了！”韩宝来穿着皮衣皮裤，抖一抖身上的水珠，不会浸透进去，但高筒靴进了水，脚感觉有股浸肤的寒冷。显然秦莉的貂皮大衣湿得不行了，她在前面，浪头向她扑过来，脸上、头发都湿漉漉的，河风凛冽，那水砭人肌肤，寒风刀子一般割在脸上，像是剥皮一般干痛。刚才在极紧张极兴奋的时刻，毫无知觉，现在到了平缓水道，才觉得寒气彻骨，她可不是轻易认输的女人，她可能运着气，强打精神说：“不管它了。到底就知道了。你好啰嗦。”

“说话也会发热。”韩宝来是没话找话，看秦莉再不拿出手机出来拍拍了。估计她冻得够呛。

“我在发功呢。我会一种大雁气功，我能让全身热血沸腾，比你暖和呢。”秦莉在江湖上混，还是修炼功法的，拿刀砍人，没有力量是万万不成的。今天再换一个人，根本没有她眼疾手快，加上她久涉江湖的沉稳气质，哪怕是刀尖浪峰上，她还是如履平地，毫不慌神。这种风度让韩宝来也受到鼓舞，他甚至觉得秦莉有领袖一方的气质。韩宝来跟她也是绝配，韩宝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明察秋毫，未卜先知，精懂事物的规律，他及时提醒，秦莉只要按他的提示去操作，只要执行得不折不扣，总能化险为夷。

两人撑上一段时间，其实全身也在发热，这段时间，吃得好，皮下脂肪厚，有热度。两人撑上几篙，感觉全身暖烘烘地，预备着下一个险滩。这玉女十八滩，其实是大瑶山逐级降低坡度，一直老埠头，水势稍平，不再是山区。

韩宝来要密切注意前面的水道，有些是小坡度，一滑就下来，筏子稍微有点颠簸，略作调整便可以了。水其实也有一个加速度，到坡下面流速越来越快，感觉筏子速度越来越快。两人不需要往下撑，而是全力掌控筏子不要打横，跟水道保持一致。有点穿云钻雾的感觉。

接下来又是一个螺旋形的滑道，韩宝来叫着：“重心向左！蹲下！向左阻一篙！”

速度极快。韩宝来在后面像是踏浪，他时而左倾，时而身形如弓，时而猛烈下蹲，保持筏身顺利转弯。

“到底了，注意往侧边点一篙子！”韩宝来的喊声在风中飘逸，哗地一声，水花飞溅，韩宝来急剧下蹲，让前面浮着水面，饶是如此，秦莉的筏头还是吃水了，她的高筒靴浸水了，衣服更是扑了一层水花，脸上的水气蒸腾，她顾不得抹一把脸，赶紧侧点一篙子，果然筏身不再下沉，而是右转起弯来，筏身震荡得厉害，像是要散架似的，时而要翻过来，两人好像要倾斜过来，时而前面跳跃一下，一个浪扑来，两人都从浪花中穿过。

“这是捣臼滩了！陈汝慧告诉我们，这是一个涡流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