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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如此多骄 第343节

她正掩着嘴得意的笑,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干咳,回头望去,才发现多日不见的焦顺不知何时,竟也寻到了这狭窄巷道里。

“你……”

邢氏下意识想要跟女干夫打招呼,可一想还有个鸳鸯在,忙又改口道:“顺哥儿?你怎么来了?”

鸳鸯也是下意识想要跟情郎哭诉,可碍于邢氏在场,也只能悄悄投去求助了的目光。

焦顺给鸳鸯投去一个稍安勿躁的目光,随即故作正经的道:“鸳鸯姑娘,珍大嫂子方才找你呢,你快去看看到底是为了什么吧。”

鸳鸯略一犹豫,见焦顺又暗递眼色,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焦顺,一步三回头的出了巷道。

等她的脚步渐渐远去,焦顺立刻反锁了房门,转回头望向邢氏。

邢氏这时早又换了一副面容,半点不见方才的刻薄,摇曳着熟透了的身段,堪堪停在焦顺身前三尺远的地方,幽怨道:“怪道这阵子不曾理会我,原来竟也相中这小蹄子了!”

“这话,只怕该我说才对吧。”

焦顺盯着那张熟悉的面孔,沉下脸来问道:“我且问你,两银子的事儿怎么说?上回我让尤氏传话给你,怎么就没下文了?”

邢氏闻言有些心虚的避开了焦顺的目光,声音却愈发妩媚幽怨:“瞧你这冤家,当真是好狠的心,我人都是你的了,亏你还好意思朝我讨债。”

说着,她挺胸提臀搔首弄姿,似乎下一秒就要扑进焦顺怀里,却偏偏又总隔了一层,且话里虽然未曾明说,却实有袒护贾赦的意思。

显然这一阵子不曾亲近,她的态度又有所变化,再不似当初那般俯首帖耳。

不过这也正常,当初两人最恋***热的时候,贾赦正被关在小佛堂里,邢氏身心都没了依靠,又恨贾赦一味逼迫,故此才对焦顺百依百顺。

后来贾赦出关,她害怕被窥破***,又赶上尤氏月份也渐渐大了,不便继续在家拉皮条,与焦顺便一度断了联通,只凭尤氏偶尔从中传信。

这期间邢氏对贾赦的依附心理,便不可避免的又有抬头——说穿了,这妇人是个属藤蔓的,惯爱就近找高处攀附,生生把自己活成了男人的挂件。

而焦顺如今虽未必在乎这品行不端的邢氏,却断不容自己被那贾赦给比下去,当下一把将她扯进怀里,居高临下的盯着那狐问:“你明知道我不是这意思,偏这般跟我打岔,是他许了你什么好处,还是怕他拿这当由头苛敛你的体己钱?”

不等邢氏回答,焦顺便从她的表情变化得出了答案,于是又道:“他拿你多少,我加一倍补给你就是了,你人都是我的,我难道还能让你吃亏不成?”

只这一句,邢氏心中的天平就又起了倾斜。

都是她攀附的男人,按照夫妻情分来说,与贾赦比较深厚,但以男女私情而论,又与焦顺更为琴瑟和鸣;身份地位贾赦大大高于焦顺,若论温柔体贴出手大方,焦顺又远远强过贾赦。

“罢了。”

正举棋不定,焦顺脸色忽就一沉,拂袖道:“我手中自有凭证,也用不着大太太劳心费力。”

说着,转身欲走。

“别!”

邢氏忙紧赶几步拦下了他,连生赔笑道:“我不过是想着该怎么从他手上套出银子来,你看你,怎么还恼了呢?”

说着,将半边身子砌进焦顺怀里,一只素白绵软的小手直往脐下三寸探。

同时这妇人心下盘算着,反正无论如何贾赦都会朝自己讨钱花用,与其让他浪费在那些粉头上,还不如和焦顺互通有无,顺便也攒些体己钱。

打定了主意,在焦顺怀里便愈发投入,不片刻功夫就弄的彼此面红耳赤热血沸腾,想起先前在那小院里翻云覆雨的场景,直恨不能扯着把柄将焦顺拉过去快活一番。

亏得焦顺还有三分理智,知道今儿宁国府里人多眼杂的,实在不是偷情的好时候,及时推开了邢氏,问起了鸳鸯的事情。

待得知前后因果,又勒令邢氏必须想法子阻止贾赦。

邢氏登时急了:“我哪里劝的住他,你这不是强人所难……”

“你就说老太太突然问起金彩夫妇,怕再惹的老太太震怒,不就成了?”

焦顺随便想了个主意,正要与邢氏分别离开此地,忽然又想起一事来,忙拉着她又叮嘱交代了几句。

因见邢氏愈发闷闷不乐,想着打一巴掌总该给个甜枣,便揽住她咬耳朵道:“等后日你找个理由在院子里留宿,到时候……”

第354章 满月酒【下】

【忘说了,这个月也要全勤,先立字为证!】

却说眼见鸳鸯被大太太叫走,平儿、袭人都是心忧不已,但丫鬟里却也不乏幸灾乐祸的主儿,顶替了司棋的春柳就是其中的翘楚。

她等着盼着想看鸳鸯的笑话,然而鸳鸯独自回来之后,却只顾着和平儿说悄悄话,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春柳大失所望,又好奇大太太究竟对鸳鸯说了些什么,于是等到邢氏从外面进来,就忙满面堆笑的迎了上去,一面伸手去扶,一面巴结道:“太太,您……”

啪~

谁成想邢夫人二话不说,抡圆了就是一巴掌招呼在春柳脸上,嘴里恶狠狠骂道:“下流没脸的东西,我安排你到二丫头身边,是指望你像司棋那样用心照料她,谁知你这骚蹄子六的竟骑到主子头上去了!”

春柳冷不防被打了个趔趄,等站稳脚跟儿就觉得半边腮帮子都火辣辣的,她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脱口辩驳道:“太太怎么怪我?明明是你……”

“怎么,你还想跟我尥蹶子不成?!”

邢夫人厉声打断了她,指着院门喝道:“今儿是珍哥儿的好日子,我懒得发作你,还不快夹着那骚X,麻溜儿的给我滚回去!”

春柳被如此当众折辱,一时又羞又恨,且当初明明是大太太暗示自己,不妨给二姑娘些苦头吃,谁知如今又倒打一耙,反怪自己刁奴欺主!

可她到底不敢忤逆主人,只好用帕子捂着半边脸哭哭啼啼的去了。

这时王夫人得了消息从里面出来,半是劝解半是埋怨的道:“大嫂即便要调教丫鬟,也不该选在这当口,没的倒叫孩子们笑话。”

邢氏把脸一板敷衍道:“你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要知道了,只怕比我还生气呢!”

王夫人也不过是随口说一句,并没有要参合大房家事的意思,于是就此揭过这茬不提,招呼邢氏一起回到堂屋,却只见除了王熙凤、李纨之外,屋里又多出了一个薛姨妈。

彼此见过之后,邢氏便问:“姨太太既然也要来吃酒,方才怎么没跟我们一起?”

薛姨妈笑道:“大太太是知道我的,既怯热又怕冷——你瞧就这几步路远,路上还守着盆冰,额头上都汗津津的呢,所以我原是没打算来的,谁知突然有事情要找姐姐商量商量,这才腆着脸追了来。”

王夫人插嘴道:“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只是她心心里存不住事儿罢了。”

众人听她姐妹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才知道是宝钗的堂弟堂妹准备秋后进京,故此家里提前送了书信来。

薛姨妈想着总不好拖家带口的都住到荣国府里,便打算跟姐姐商量商量,先让人仔细修整一下老宅,等过了中秋就搬去紫金街那边儿。

王夫人虽然舍不得她,但又想着等到明年开春给两个小的定了亲,宝钗总不能继续留在大观园里,先打理修整一下紫金街的老宅也好。

于是便依依不舍的应了。

然后又力邀薛姨妈暂且搬去青堂茅舍,剩下时日姐妹两个也好在大观园里多多亲近。

这且不提

却说外面的丫鬟们眼见春柳吃了排头,都不知她是怎么得罪了大太太,唯独绣橘立刻就想起了焦顺的承诺,欢喜之余,忍不住跑到偏厅里,向贾迎春加油添醋的描述了方才的情景。

贾迎春听罢疑惑不已,她虽是个属鸵鸟的,一应事情能躲就躲,可却毕竟不是个彻头彻尾的蠢人,春柳这些日子究竟仗的是谁的势,她心里跟明镜也似的。

明明是蛇鼠一窝沆瀣一气,这平白无故的,主仆两个怎么突然就翻脸了?

“哪里是平白无故翻脸!”

绣橘虽不敢暴露自己和焦顺的***,却还是忍不住变着法子的炫耀道:“这都是焦大爷的功劳,上回我和春柳吵了一架,又被姑娘责骂,赌气跑出去正巧撞见了焦大爷,便一股脑都对他说了——姑娘虽然绝情,可焦大爷却是个念旧的,当时就答应要帮姑娘除了这祸患!”

贾迎春闻言信以为真,想到自己当初因胆怯辜负了焦大哥,如今他竟还肯为自己出头,一时又感动又愧悔,忍不住掩面啜泣起来。

绣橘看了又是心疼又是解气,拿出帕子正要给她擦拭,忽听外面有人大喊大叫道:“大太太、大太太!可了不得了,那姓孙的又找上门来了!”

循声往外张望,却是司棋的外婆王善保家的找了来。

邢氏方才自己针对鸳鸯时,倒不觉得有什么,如今见王善保家的大呼小叫闯进来,却觉得在人前落了面子,沉下脸来呵斥道:“慌里慌张的成什么样子?什么姓孙的,就值得你这般呜嗷喊叫的!”

王善保家的一拍大腿,急道:“还能是哪个?就是当初堵门骂街的孙绍祖啊!”

“啊?!”

邢氏登时变了颜色:“他、他怎么来了?!”

旋即又问:“你找我有什么用,老爷呢?”

“老爷不在家啊,您刚走老爷就出门了!”

“那、那……”

邢氏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突然扫到一旁的王熙凤,心下登时有了主意:“你去前院找贾琏,让他出面先把那姓孙的打发走,甭管有什么,都等老爷回来了再说!”

王熙凤虽然和丈夫分居多日,可听婆婆把这档子事推给贾琏,还是忍不住皱起眉头,下意识补了句:“让顺哥儿也陪着走一趟,若遇到什么事情也有个帮手。”

“对对对!”

邢氏也怕贾琏撑不住场面,忙不迭的点头附和。

…………

贾琏听说孙绍祖又来了,果不其然也有些怵头。

非但拉上了焦顺壮胆,还特意从宁国府借了二十来个健仆,这才浩浩荡荡杀奔东跨院。

顺着墙根到了那油黑大门左近,就只见人高马大的孙绍祖正负手站在台阶上,一张莽张飞似的黑脸上看不清喜怒。

贾琏见他那豪横的样子,忍不住就有些打怵,下意识看向了一旁的焦顺。

焦顺倒是没半点犹豫,他在路上早把前因后果想清楚了,断定这孙绍祖不是来寻衅的,故此直接上前拱手笑道:“早听说孙将军要高升津门提督了,如今莫不是来进京述职的?”

几个月前,焦顺就听说这孙绍祖走了大运,要调到新成立的津门水师做副将,如今既在京城里见到他,想必事情应该已经成了。

这姓孙的看着粗鲁,实则却是个能钻营会做人的,否则当初也搭不上贾赦的线。

他当初堵门骂街,纯粹是万念俱灰之下破罐子破摔,属于特殊情况,而如今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又怎会一再得罪荣国府?

果不其然,只见话音未落,那孙绍祖脸上就笑的菊花仿佛,边拱着手往前迎边道:“副的、副的而已,老弟莫非就是焦主事?果然是人如其名、年轻有为啊!”

说着,又朝贾琏深施一礼,憨声道:“二爷,我老孙先前不晓事,亏得世叔非但不怪,还将我举荐给了王太尉,我老孙才有如今的风光——没别的,我今儿是特意来负荆请罪的,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全凭世叔处置!”

最后一句,倒带出三分唱腔来。

他其底就来了,原也没想再和荣国府扯上干系,更没有要登门谢罪的意思。

直到昨儿听人说荣国府的宝二爷,竟与当今陛下有断袖分桃的美事儿,他这才突然改了主意。

听说是来请罪的,贾琏登时就把腰背挺直了,原本是低着头抬眼看人,如今则是抬着头拿鼻孔看人,嘴里更是拿腔拿调:“不是我说你,你这厮忒也不识抬举,我们家是什么门第,难道还能赖你几个小钱儿不成?偏就闹的满城风雨,连累的老爷被关在小佛堂里足足小半年呢!”

“孙某知罪了、孙某知罪了。”

孙绍祖连连作揖,见贾琏已经绷着脸,转身几步到了一辆马车前,卷起帘子道:“我今儿略备了几箱薄礼,还请老爷和二爷海涵笑纳。”

说着,挨个掀开了车上的箱子。

不得不说,这姓孙的当真是个实诚人,马车里满满当当装的全是银锭,粗略一扫约莫得有两。

得~

这回倒省得再让邢氏打探了。

焦顺一时都有心直接给扣下,省得到了贾赦手里不好讨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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