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们的密教准则 第140节
少去不三不四的地方,少和不三不四的人接触。
让他尽量走正道,接触那些上等人。
要他注意身体。
特别是腰。
还年轻,消耗太大,老了可难了等等等等…
「说不了几句正经的。」
“我知道。”
罗兰往旁边挪了挪屁股,毫无形象地歪倒在沙发靠背上。
“沙发真舒服,叔叔。”
“废话,”老柯林斯瞪眼:“因为你坐在一大堆钱上。”
提起这沙发,他就心脏一阵抽搐。
罗兰买的。
实在是太贵了。
这孩子根本不知道节省计算,倘若有朝一日成了婚,再寻个同样不知计算的女人,两人的日子会越过越拮据。
唉。
幸亏有自己看顾,活的时候,还能多教他。
“这沙发一点用都没有,钱该攒下来的,罗兰。”
老柯林斯一边享受着舒适的沙发,嘴里一边不依不饶地念。
罗兰微微翘起嘴角,用毯子把脸挡住。
“你不听也不行。你知道我活了多少年?我熟悉生活,熟悉附近每条街,知道任何一样东西的价钱。”
“…今天买沙发,明天,你就要买地毯,买灯罩,上等的蜡烛和肥皂。我并不是吝啬,只是生活,罗兰,你必须学会计算…罗兰?罗兰?”
罗兰没动静。
老柯林斯黑着脸,撩开他蒙头的毯子——
“…罗…法克!”
某人翻着白眼,吐着舌头,一副‘我已经被闷死了’的德行,差点给老家伙吓得心脏骤停。
“你这个小王八蛋。”
老柯林斯给了罗兰肩膀一拳,忍了半天没憋住,自己也哼哧哼哧笑起来。
“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听。”
罗兰把毯子抢回去,围着自己的脖子,“我在听,叔叔。不过,那是我赚的钱,我该能自己支配,对吗?”
老柯林斯张了张嘴。
的确。
“您不能每日坐那椅子了。椅腿松了,修过多少次了?搬来搬去也麻烦。有了沙发,就能每日忙完后,坐在这儿舒舒服服喝一杯茶或酒,吃上两口,睡一会…”
老柯林斯不说话了。
一股凉意滑过皮肤,涌上头,让他眼睛发酸。
他别过脸,大喇喇挠起后脑勺。
咔嚓咔嚓的。
“…我知道你对我不错,罗兰。我也是为你考虑,这些钱如果攒下来,积少成多——你不能和我一样,永远住在这儿。”
“如果我死了,谁照顾你?”
罗兰又打了个呵欠:“…等您死了再说吧。”
普休·柯林斯:……
这小混蛋是不是没人教他怎么好好说话?
“许多人向我打听,说那几个孩子怎么样了…”老柯林斯没话找话,盯着通红的壁炉。“教会…我是说,你们,不会杀了他吧?”
“那几个孩子可刚搬来,虽然嘴里不干不净…可住这儿的人哪有干净的?”
“年轻人都这幅德行,等挨了揍,才知道收敛。”
罗兰微微摇头。
“叔叔,不会的。我只是给他们一个小教训——关上几天,吓吓这些胆子比天还大的无赖,您觉得,怎么样?”
普休·柯林斯唔了一声。
“关上几天还成。”
叔叔考虑的是邻里关系,以及罗兰日后的人望,可罗兰不这么认为了。
切莉·克洛伊的事…
教会了他很多。
那位艾博先生和他的同伴、父母家人,的的确确只是关上‘几天’。
三十个‘几天’而已。
届时,费南德斯会出具一份‘疑似邪教徒但审查后并未发现证据’的证明——也就是说,这是一次正常的、例行公事的检查。他们很走运,没查出问题,坐完牢,再交了钱,就可以滚蛋了。
几个月的监禁。
希望他们能在阴冷潮湿的监狱里度过一个饱足而热情的冬季,然后,出来面对所剩无几的裤兜和‘疑似邪教徒’的好名声。
“最近,报纸上都在宣扬贝内文托。”
普休·柯林斯突然说道。
克洛伊家的杀人案沸沸扬扬,他不可能不清楚。
罗兰盯着摇曳的烛影,默然不语。
“这也算…”
老柯林斯想了想:“恶报?”
为了维护名声和死者体面,报纸只猜测死因,并未详述‘死状’——譬如,两个人是以何种状态、在什么位置、以什么模样死去的。
然而,报纸可比不上当时在场的一张张灵巧善言的嘴巴。
这事儿传得广极了,比切莉·克洛伊的还广。
法律无法审判两具死去的尸体。
言辞可以。
比如——人们极其热衷讨论这位两位上流人物和他们这些底层人尺寸上的区别。
然后,洋洋得意。
‘半个勺子,还不到两英寸——恩者在上啊!连女人都知道,两英寸什么都干不了!’
总之,谣言越来越奇怪。
老柯林斯捋了捋下巴那一圈杂草似的胡子。
“谢谢,叔叔。”罗兰垂眸。
“我们是一家人,罗兰。”老柯林斯轻轻掀开毯子,捉住罗兰的手,那双浑浊的眼里除了真诚别无他物:“向我保证,罗兰。在我失去儿子之后,不会再失去你了。”
终日磨药、割刺的大手满是老茧,被他抓着时,会递给手背些许刺痛。
“向我保证,罗兰。”
老柯林斯好像察觉了什么。
或许一点点。
但他绝不敢‘让自己相信’,也绝不会问罗兰。
他只是要一个永远的谎言。
“向我保证。”
他说。
罗兰笑容温柔,回握住普休·柯林斯的手:“我向你保证,叔叔。”
第118章 Ch117 神秘的蛋
密林依旧潮湿。
银铸的世界仿佛永远湿漉漉的,挂着新鲜的露珠,却终年不见日光。
迷雾比罗兰前几次要褪去不少。
它在展现更多的自己。
给罗兰。
发光的白树,蜿蜒流淌的银色溪流冲刷着紫宝石般剔透的鹅卵石。
罗兰光着脚,冰凉的银色溪水就冲刷着他的脚踝。
他穿过小溪,来到熟悉的密林,熟悉的树冠下。
宛如艺术家精心雕琢的枝蔓间,并未发现那抹熟悉的小小身影。
‘哈啰!罗罗兰!’
没有这样的声音出现。
罗兰稍稍拧了下尾戒,抬起头。
苍白的火焰吹过树林,和银色融为一体。
“奥萝拉?”
他轻声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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