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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们的密教准则 第260节

  她虽然认可自己的身份并时常挂在嘴边调侃,可罗兰却从未见她敢用利刃切断任何一条鲜活的生命。

  她外壳是无法无天的危险分子,可被壳子裹着的,只是个天真无知的、还未长大的愚蠢孩子。

  所以。

  等她沐浴鲜血,才惊觉血液腥热。

  这样天真的人,早该淹死在泥里。

  没有人会愿意帮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废物。

  除了瞎子。

  「罗兰。」

  -

  嗯?

  「我不得不提醒你。」

  「以你现在的水平,对上高环仪式者,就等于赤手空拳挑衅一头饥饿的棕熊或平原上暴怒的母狮。」

  -

  我当然不会选最蠢的方式。

  罗兰想。

  海曼家。

  这些上等人恐惧什么呢?

  恐惧失去权势和那金灿灿的东西。

  「小蛋糕确实挺可怜。」

  「说实话,我有一些苏月的记忆,或许能帮上你们的忙——那种不需要到仪式者面前作死就能‘惩戒’这些大老爷们的法子。」

  「但我有点犹豫。」

  「苏月记忆里的办法…」

  -

  很难?

  「不,恰恰相反。」

  「但我不知道该不该教你,罗兰——因为这东西…至少在苏月的记忆里,这玩意儿可害死了不少人。」

  罗兰不说话,静等着烈焰摇曳。

  片刻。

  「算了。」

  「反正…你不在意其他人的死活,对吧?」

  凭空浮现的火焰凝聚成颗颗字符,向观赏者描绘出一幅幅地狱中的故事。

  「我认为,无论哪条历史——只要还有人类,这法子就永远行得通。」

  罗兰盯着眼中烛火,不由喃喃:

  故事很有趣,扳手。

  一个深不见底的洞。

  他咧开嘴。

  “萝丝。”

  罗兰指向西面,灿烂笑容仿佛流淌的粘稠蜜液,缓缓抚平了那如根须般深裂的缝隙:

  “我找到让他们痛苦的办法了。”

第220章 Ch219 莉莉安,萝丝,范西塔特

  母亲死了,我就是孤儿。

  她没说我是哪年哪日生,只常吼叫时稍微透露:‘在我最倒霉的日子里有了你。’

  人们喊我:烂鱼的女儿。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直到我闻见母亲的裙子)。

  打我记事起,就和她住在一栋灰扑扑的三层小楼里——像蜂巢一样,到处都是女人,以及,每晚才抵达的男人。

  每个人都可能是我的父亲,每个人都不是。

  一些‘姑姑’和我聊得来,她们喜欢我的卷发和绿眼睛,时常说这两颗眼睛如她们手指上的绿宝石一样昂贵——‘你要珍惜这对儿,以后啊,就躺着,睁着眼,无论多疼,都这样看着他…那才叫人欲罢不能。’

  ‘他’?

  有个叫彼得的先生偷偷塞给我两便士,要我帮他瞧瞧,他后背上长了什么——但母亲没让我和他进屋,还骂了他半个小时。

  梅里斯姑姑死于一个月前,当时,卧室里的烂鱼味浓极了。

  姑姑们花了几个便士,委男人用被子将她裹了又裹,顺着楼梯搬下去,就像扔一件坏了的家具。

  很快,她的房间就有新的姑姑住进来了。

  ‘我什么时候能有自己的房间?’

  我问妈妈。

  她温柔地告诉我:‘很快了。’

  我不知道房间里每夜发生着什么。

  母亲给我讲了狼人的故事,她说,这些男人和银月下的狼人没什么不同。

  ——她为了确保我相信,还数次让我守在门外,听她大喊:

  ‘他的牙又大又尖!’

  我害怕尖牙伤害我,告诉母亲,能不能再等几年,再等等,再让那狼人们咬我?

  母亲同意了。

  我的母亲叫莉莉安。

  她死于疫病,或狼人的‘尖牙’,或环颈的鞭子,或胸口灼烧后的烟痕。

  总有一个吧?

  我猜。

  后来,母亲死了,我成了孤儿,跟着姑姑们生活。

  也是这段时间,我发现——我好像和其他人不同。

  我能悄悄溜进任何一间屋子,不被其他人发现;我能从厨房堂而皇之地拿走一些面包和蔬果,然后无辜地看着男女们相互指责;我只要用手摸,就能摸出姑姑们将硬币藏在了裙子的什么地方——

  我能拿走,而且,不被她们发现。

  和我住在同一个屋里的姑姑说,这是个绝对不凡的天赋:她有见识,长得漂亮,头发像绸一样柔软光亮。

  ‘你该好好运用伱的天赋。’

  她说完后的几个月,每晚,我都会为她偷来吃食。

  相对,她则给我讲楼外的‘世界’——

  真正的世界。

  比如,冒烟的工厂,车夫们的娱乐,昂贵到令我不敢置信的首饰和我从未见识过的河流、航船。

  ‘世界多姿多彩,对吗,姑姑?’

  我问。

  然而她却一点兴趣都没有,垂着眼告诉我:

  ‘和这里没什么区别,亲爱的。’

  ‘没有区别。’

  怎么会没有区别呢?

  我不再躲在门外了。

  我藏在柜子里,每当狼人来的时候,就藏在柜子里。

  姑姑不敢、也没法揭穿我。骂了几次,也就任我去了——这一年,我才知道,男人不是狼人。

  虽然他们多数也毛绒绒的,凶狠、狂躁,但少部分还是能讲些话,也愿意听姑姑说话的。

  其中一位,我实在觉得善良。

  他穿着黑色的礼服,头顶的帽子很高。

  第一次来,和姑姑谈论了茶和蛋糕,一些我听不懂的精致话——他腔调是那么温柔,温柔到令我都觉得:倘若有这样的人,谁不愿随他而去呢?

  每个空闲的夜晚,姑姑搂着我,问我,或问自己。

  她说:

  ‘我该走,还是不该走。’

  我不知道,但若让我选,我肯定想要这样的父亲。

  ‘不是父亲,你这个傻瓜。’姑姑嘲笑我,捏我的鼻子:‘是男人,不是父亲。’

  男人和父亲,又有什么区别?

  我反问。

  于是她不说了,翻过身,盯着窗外的月亮。

  那先生来的次数越来越多,楼里的姑姑们渐渐熟悉了他——威廉先生,我记得是这样称呼的。

  但他每一次只来姑姑的屋里,从不去别人的。

  后来听说了我,竟还给我带了几次蛋糕和软糖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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