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们的密教准则 第274节
信上还写:‘倘若您对此感到不安或急需周转,请再次来信,我们会将您的本金全部退还。’
这…这怎么行?
退了本金怎么行?
他还指望这次百年难遇的机会一跃而起。
到那时…
哈。
梅森·莱尔。
一位真正的贵族,绅士,庄园主,大艺术品收藏家——那真正的,说话时都得小心咬破每个字符的娇贵人了。
“所以,所以,梅森。”
艾萨克尽量安抚面前这有些焦躁的朋友。
自己从他那儿借了不少钱,倘若他非要自己还,再闹起来,可就丢大人了。
梅森·莱尔只是个不入流的马戏团主。
他呢?
即将登堂入室的,上流知名的大医师。
他可不想和这人的名字同时出现在某张报纸的首版面上。
一场闹剧。
“听我说,梅森。我知道你担心,担心银行,担心那机构的收益——让我告诉你吧,我投入了这个数…”
他张开手晃了晃。
“五千?”梅森·莱尔挑眉。
“单你就借了我两千,怎么可能。”艾萨克嗤笑着,手掌翻了两次:“是一万五千镑整。”
“…恩者在上!你每一轮要赚多少钱呐!”
梅森·莱尔惊诧地叫了一声,就好像亲眼见着自己的母亲从棺材里爬出来,还长了一对儿白色的翅膀——又惊讶又兴奋,同时,还有一丝不敢置信:“一万、一万五千镑…”
他边说着,那颗精明的脑瓜就开始飞速运转。
第一轮,这人就有同样数额的收益落进兜里。
然后,他又将这收益重新投入。
那么第二轮,就是三万镑。
再投进去。
第三轮,十二万镑。
万物之父!
自己为什么不早些知道这伟大的生意?!
他以后要比自己可有钱多了!
艾萨克看梅森神色变换不定,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错,梅森,我的的确确已经拿到第二轮的收益了——我将它重新投入,就等待下一次…”
等到下一次,他收到那六万镑后,会去一封信,收回本金。
还掉其他欠款,他手里至少有十万镑。
之后…
他根本不必做医生了。
最近他已经安排助手接触那些农场主,还有两个正委人变卖庄园的贵族。
到时候,挑一处…或两处吧。
他不是个贪婪无度的人,十万镑就知足了。
“所以梅森,我们只要等待,只要等待那投资长出翅膀,飞回我们兜里。”艾萨克清楚梅森·莱尔的顾虑,因为他不像自己,切实得到过两次收益,对那机构有绝对的信心。
“我明白,艾萨克。我只是想知道,我们得等多久才行?”
梅森·莱尔搓了搓手,那俊俏的五官挤出笑脸,讨好道:“我不像你,艾萨克,我可投入了全部的钱,每日还有一群怪物张着嘴要吃食——倘若我两个月…最多三个月,还不上帕罗耶梅德的钱…”
艾萨克摇头:“不会超过一个月——从这生意出现至今,每一轮都不会超过一个月。”
梅森·莱尔想了想。
七天。
他还等得起。
“听你说完,我立刻安心了。”
艾萨克心里鄙夷。
这胆量,怎么能在这时代赚大钱?
“哦,对了,你得再给我拿几瓶那能让人不哭闹的…”梅森·莱尔忽然想起今日第二个来意,“最近表演太多,药不够用了…”
让人不哭闹的。
听见这话,艾萨克眼神一定:“我提醒过你,梅森,那药用多了会导致…”
“哎呀,那是以后的事,艾萨克。”梅森摆摆手,白发随头摇晃,笑声爽朗,催促道:“谁会在意怪物们的死活呢,快些,快些给我,难道还要让你的‘债主’花上几个先令买?”
第234章 Ch233 终局
那封信再也不会飞回来了。
这是十天之后,少数人的看法——当然,多数投入全部身家的先生女士们仍对那‘神秘金融机构’抱有满分的期望:
他们到处替它说话,说只是钱款太多了那机构周转不开,说是海洋风暴,天气不好,航船出故障,航线上有海盗,另一个国家战乱——
各种理由。
他们笃信一定是其中一个或几个原因延误了他们的回报,很快,或许下个月,那封信就乖乖躺在信箱里,或报童找上仆人,双手奉上那封沾着玫瑰香气、字眼优雅、字形漂亮的信。
他们笃信。
而艾萨克·布朗早已焦头烂额。
他欠了克洛伊家的钱,欠了许多绅士小姐们的钱,抵押了自己全部财产,还‘造假’从帕罗耶梅德贷出了一大笔。
不提他许给这些人的‘利息’,单单那笔帕罗耶梅德的贷款,引爆后就足以将他炸的粉身碎骨了。
他在心中痛骂自己的贪婪,却又同时抱着一丝希望:
说不准,那机构和他们讲的一样,是因为什么耽误了呢?
他没有心情做手术,治病人,在办公室里喝的酩酊大醉,跌跌撞撞回了家。
妻子和儿子依然温顺,让仆人准备好晚餐。
落座后,一家人都很沉默。
妻子显然知道发生了什么,儿子却只是惶恐于这压抑的氛围。
父亲从来不是这样的。
可最近一段时间,他渐渐没了笑容。
每晚喝了酒,第二天,妈妈脸上就满是淤青和细碎的血痕。
“夫人,先生。”
仆人端上晚餐,又立刻被女人挥退。
餐厅里只剩一家三口。
“医院最近很忙。”
艾萨克·布朗嘟嘟囔囔。他瞥见妻子脖颈上的勒痕,看她红肿的眼泡,心中满是悔意:“…我会处理好的,玛丽。”
玛丽·布朗强笑了笑,又垂下了脑袋。
餐刀切割着瓷盘,发出令人牙酸的刺耳声。
但今晚艾萨克·布朗没在对儿子的‘没规矩’发火。他很累,非常累。各种压力堆积在心头,像一座让他无法翻身的山,几乎要将他碾成碎片。
“唉…”
他长叹一声,放下刀叉。
“艾萨克。”
妻子忽然叫他。
“艾萨克。”
她那被打伤的眼里满是温柔和悲伤:“…我们逃跑吧。”
咔哒。
墙壁上墨绿色的荷兰钟指针轻跳,从小门里弹出一个拍手的人偶。
“什么?”
“我说,”妻子鼓起勇气,攥着银餐刀的手背绷出淡青色的筋:“我们逃吧!艾萨克,我的爱人,我们趁夜离开,好吗?”
“我们逃到布里斯托尔,乘船离开——这世界,哪里不行呢?”
“你是个医学上的天才,我们一定能过得很好,不必非要在伦敦…”
咚。
儿子把茶杯放在餐布上,左看母亲,又看父亲,不明白‘逃吧’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们无处可去…”
艾萨克·布朗垂下眼帘。
如今,他已经完全陷入那对妻子愧疚的深渊中了。
他近几天是多么粗暴的对待她…
而现在,她又是多么的眷恋、深爱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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