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们的密教准则 第281节
但萝丝凭心说,总感觉这人不是为了仪式,而是单纯的享受这心惊肉跳的疯狂趣事。
“金色伦敦。”
酒液的柔滑芬芳在口腔里蔓延,罗兰端着酒杯,发尾改成了低束,黑色发丝在前额散着,懒洋洋地歪着头,向楼下望。
萝丝半个下午都没怎么开口。
她其实相当激动兴奋,但又不是因为察觉到仪式中的第三条件已被完成——她激动兴奋的是:
终于能像抹掉玻璃上雾蒙蒙的哈气,看清一个人的真实。
看见他平静如午后湖面下那波涛汹涌的灵魂。
罗兰。
这嘴巴恶毒的金眼黑头发的柯林斯。
他,和自己一样。
疯狂的恰到好处。
“你也喜欢,对不对。”
萝丝捏着玻璃杯,绿眼睛里闪烁着别样的绚烂。
“喜欢什么?”罗兰专注于楼下那两个纠缠在一起的男人,看他们为了争夺一片金纸大打出手,然后又齐齐对抗闻讯而来的警探。
太有趣了,守法公民们。
“冒险。”萝丝磨了磨牙,咬断名为沉默的细绳:“或者…混乱。”
她不是个千依百顺的人。
但若轻解软裙,有的是人乐意对她千依百顺。
自她长大,自打清楚什么是‘镜子’并从镜子里头一次欣赏自己的脸,那样出身的萝丝就很明白,她若愿意,能从他们手里得到什么。
一些人有钱,会什么都买给她;
另一些人则不会约束,用那‘女人该做什么’来约束她;
一部分人能解决她的麻烦,无论惹了什么烂摊子,都表示可以兜着;
另一部分人则负责爱她,只卑微虔诚的爱着她,提供前几者没有的那种爱。
她可以吃最好的。
吃嫩羊羔,鲜淋淋的鱼肉,单酱汁就要不少先令的最高级牛排。她喝昂贵的酒,为此让许多人死在海洋风暴里、染血的酒。
她可以一盒子一盒子的买首饰,一柜子一柜子的买衣服。
她不用上街‘工作’,不必在太阳最晒的时候流汗,在冬风最寒的时候顶着它穿梭在大街小巷。
她只要戴上精致的项圈,用保养良好的、细长的指头挑开金锁,骄矜地昂首迈进去,从里面,关上笼门。
糜烂、富贵,数不尽尊荣的日子。
她的出身,经历,记忆,使她有把握能做到一半。
至少一半以上。
她只要乐意和绅士们、女士们打交道,让他们满足,又不完全满足——而并非用刀片划开皮包,用本该如婴儿嫩滑柔软的手指,去撬锁,去翻窗户。
然后被殴打,像个假小子一样撕了裙子,领着自己的手下边骂边逃。
不必在酒馆里听着最下流的侮辱,然后再用更下流的侮辱回去。
她曾经想自己是不是个‘怪物’。
连安妮都有成为‘女人’的梦想——而她?
甘于现状。
她热爱盗窃,抢劫,游走在刀锋上,那心脏泵动到大脑震颤的刺激感。
一想到要勒紧腰,被层层叠叠的里外裙包裹,摇曳着裙撑小步游走于那些精致的宴会——她就由衷感到烦闷,恐惧,窒息。
她宁愿一辈子泡在朗姆酒里,在雷鸣的夜里盗窃,在暴风雨中抢劫,甚至幻想和自己所爱之人在最严密的追捕中接吻。
她本来没有恐惧,可遇上罗兰后又开始恐惧。
她恐惧自己被养死在他那无比温柔的、金色的花瓶里,同时,她还甘之如饴。
她恐惧枯萎,却又难以接受想要养她的人露出嫌恶的眼神:
‘那不是我喜欢的小花,不是我最初想象的。’
她担心这一点,所以,越来越少穿便装,模仿象帮里的女人,模仿街上的女士们。
但今天。
罗兰好像给了她答案。
‘我们偏要在风暴里制造比风暴更混乱的风暴!’
他好像不打算移栽她。
“我在风暴里生长,罗兰。土里是活不了的。”
少女放下酒杯,起身,来到罗兰面前。
在青年疑惑的眼神中,骂了句脏话,粗鲁地伸手捏住对方的脸。
然后,用自己的唇殴打了对方的唇。
半晌后,她红着脸直起腰,抹了把嘴,昂首挺胸:“再接再厉,漂亮脸。你最近干得不错,我还算喜欢。”
但转身后怎么看都显得有些狼狈。
她按着阳台上的脱漆铁栏,一下翻了过去,飞快消失在罗兰的视线里。
“她应该不会崴脚,对吧?”
「你要是个哑巴该多好。」
…………
……
「仪式」:——(二环)
「仪轨」:无法无天的浪漫/奇物/秘术器官/崇拜者之吻
「把不断滚落的巨石变成气球,让喇叭变成喇叭花!」
「这个世界足够荒诞,所以…」
「我们需要一些真实!」
……
「无法无天的浪漫(已完成)」
「崇拜者之吻(已完成)」
……
第241章 Ch240 海曼家的儿子
喀嚓——
玻璃杯撞碎在墙壁上,留下一团殷红。
马沃罗·海曼坐在沙发里,胸口起伏不定。他阴着脸,摇曳的烛火映的那本森然的更加可怖骇人。
一条条细长的软虫仿佛从他皮下蠕过,褶皱隆起。
“…是谁通知的警察。”
昨日伦敦城里发生的事,几乎让‘海曼’这个姓氏成为了上流圈子里的笑柄——
并非金箔纸的落款。
而是警察后续的行动:他们竟被指使从市民手里夺回金箔?
这行为愚蠢至极。
‘海曼家到底有多缺钱?’
‘您瞧,有些血脉高贵的,道德可不一定。竟和那些工人争几个便士…抱歉,还是先令?总之,值几个钱呢?’
那些因此被关进牢房里的可不少。
民众对海曼家十分不满,为此,女王陛下,赫弗先生,都分别询问了他——关于此事,他知情一半。
“是肖恩,父亲。”
肖恩·海曼是马沃罗·海曼的二子,是安德鲁·海曼的弟弟,朱迪安曼的哥哥。
海曼家孩子不少。
“…肖恩。”马沃罗·海曼仿佛苍老了许多。
最近发生了太多事。
每件事都仿佛一把锋利的刀,砍在海曼家最脆弱的那条腿上。
因为审判庭那群鬣狗,因为游行事件,不仅让他和血肉摇篮的关系趋近破裂,更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给那个没长大的婊子。
紧接着,一个巨大的骗局,吞掉了海曼家大笔金镑。
最后,眼下的‘金色伦敦’事件,又给了他们致命一击。
肖恩·海曼。
他的儿子。
“谁给他的权力,路易斯。”
留着酒红色长发的男人垂首不语,默默立于父亲身旁。
这不必多说,只要他凭着‘海曼’的姓氏,再加上一些‘事实’——毕竟,金箔上的的确确写了那是属于海曼家的财富。
“愚蠢。海曼家根本不会因为这些钱跌倒,但他这行为反而会令我们…”
马沃罗·海曼深感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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