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们的密教准则 第408节
迷匣被子嗣盗窃,赠送给了其他人——那么之后出现任何问题,都同私人联盟无关了。
更何况,公正教会的那位仲裁者最近,正准备将触手伸到铁路行业里。
那怎么行。
邪教徒是一发就绪的子弹。
“这个世界是有规矩的。每个人只能吃自己面前那一份。如果你非要伸手横跨半张桌子,就容易被暗处的刀剑砍下手掌…我想那些崇尚公平的先生们还不清楚这个简单的道理。”
“我只是认为,那东西应该能卖个好价钱。”小雪莱耸耸肩。
他没有资质,没能成为仪式者,对那些身具‘伟力’,自命不凡的家伙没什么好感——
因为他很清楚,制定规则的,也能违反规则。
如果迷匣能给凡人带来强大的力量…
这无疑是雪莱家的机会。
是他的机会。
然而作为一个父亲,詹姆斯·雪莱很清楚自己的儿子整天琢磨什么。
“尊重你的命运,正视你的命运,约翰。”
“如果它不许你踏上这条路,那么,凡人才是最好的选择。”
约翰·雪莱沉默。
他不顶撞自己的父亲,但沉默已经是种反抗了。
“你恐惧和狮子共舞,是不是?”詹姆斯·雪莱攥着烟斗,眯起了眼:“但你也知道,联盟里大多都是凡人。这世界是由凡人组成的…如果你恐惧狮子,就更该直视狮子,尝试融入狮群,找到他们的弱点…”
沉默。
老雪莱有点失望。
他的继承人是仪式者,是凡人,都无所谓。
但他必要有勇气。
面对狮子的勇气。
那和是否强壮,手握神力无关——
显然,约翰·雪莱向往仪式者,不因仪式者拥有神奇的力量,不因对神秘充满了好奇与向往。
他不渴望探索,不乐意追究那迷雾背后的真相。
他甚至不迫切想要强大的力量和令人臣服的权柄,用来统治点什么…
他只是因为恐惧。
因为内心的恐惧,不安定,所以厌恶、疏远联盟里的仪式者,整天忧心忡忡,却又在得知迷匣后,贪婪地想要占为己有,利用它获取对抗恐惧的力量。
詹姆斯·雪莱当然知道,火药能给凡人带来力量。
但他仍希望自己的儿子,在手中空空如也的情况下,也有直面黑暗的勇气。
那是精神上的全副武装。
也许…
他太着急了。
约翰还年轻,没经历过自己曾经历的事。
他生在蜜糖和奶罐里,也许,需要更多的时间。
“尽快把盒子交出去,然后,离托马斯·泰瑞的女儿和海曼家远一点——我们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也许永远不会到来的灾难,和邪教徒厮杀。”
“私人联盟不站在任何一方,也不是救世主。”
第362章 Ch361 伟大的神力
约翰·雪莱不喜欢自己的父亲。
规矩,规矩,规矩。
私人联盟的规矩,雪莱家的规矩,父亲对儿子的规矩——
这世界根本没有规矩。
那都是控制人的无聊把戏,是枷锁,让人痛不欲生还甘之如饴的毒针。
‘规矩让你活。’
扯淡。
规矩让他生不如死。
如果没有私人联盟,雪莱家的财势,足以造出另一个‘联盟’——他们该投靠秘党,如果能得赫弗、克洛伊青睐,与其他家族联手,整个国家都将掌握在他们手中。
好吧。
但他也不是傻瓜,清楚把那金盒子抛出去才是自己唯一能做的——说实话,这「迷匣」能卖多少钱?
五万镑?
十万镑?
或许,在那些人眼里,已经不能用钱来衡量了,是不是?
它能不能换来一次掌握命运的机会?
一杆杀死仪式者的猎枪——之所以非要是‘猎’枪,约翰·雪莱心中实在认为,那些人和动物没什么太大区别。
长着锋利的爪牙,却只有核桃大小的脑子。
“你该多看看这世界,雪莱先生。别整天愁眉苦脸…为什么总满脸生意烦?难道有钱人竟比教会旁雪茄店的售货员还要辛苦?”
巨大的玻璃罩。
令人下意识放松的琴音。
刚从厨师手中逃脱的牛排。
年份合适午后闲饮的红酒。
一个专属的、私人包厢。
伊莱特艺术协会,玛德琳·泰瑞小姐的私人房间:这里只有她,和约翰·雪莱。
两位年轻人的情愫就像房间壁炉里的火焰一样,远看温吞,越近越灼人。
红酒是催化剂,是火上的油,或者吻时的鼻息。
小雪莱有点熏熏然了。
“看世界?谁准许我。”他不自在地扯了下领口,将那锁住脖子的、或者锁住他本该畅快人生的领子撕开,长长舒了一口气:“我不怕你笑话,泰瑞小姐。我过得或许还没教会旁那售货员舒服。”
玛德琳·泰瑞掩唇而笑:“我可不理解,先生。至少你能坐在包厢里喝上几杯。”
“还有最漂亮的…陪着。”酒后的醉语脱口而出。
但约翰·雪莱也立即反应过来,这话可不能对玛德琳·泰瑞说:这小姐风评怎么样不必多言——若她真想,可以找大多数人的麻烦。
“失礼了。”
他借着用餐布轻点嘴角的功夫,将杯子往远处推了推。
“不,这倒让我看见你的另一面,”玛德琳·泰瑞放下折扇,两只手开花儿似的托起脸,“真实的一面。”
她显然清楚什么样的动作能对男人造成最大杀伤——特别是对约翰·雪莱这样的人物来说,朦胧丝质下的隐约皮肉早就司空见惯。
这种长期被压在父亲视线下的‘年轻俊杰’,需要的不是魅惑和引诱。
他要崇拜和尊重。
“只有这时候,才是真的你,对吗?”
玛德琳·泰瑞眸中盛着伦敦城上空多年不见的星光。
她就只维持这样的动作,却让小雪莱感到自己好像经铁与火锻造多年,胸前、大臂和腰的两侧都生满了令人敬畏的肌肉。
他膨胀起来,肩膀越来越宽,影子几乎要遮住餐桌对面娇小的姑娘。
他好像醒了酒,却醉进了一双眼睛里。
“我…”约翰·雪莱张了张嘴,实在没法敷衍面前真诚的姑娘——以玛德琳·泰瑞的风评来说,这的确是她难得的真诚了。
或许,我是她唯一这样看过的男人。
小雪莱在心中否定这个答案,可还是不免陷于某种情绪的操控。
他的身体正分泌出一种名为掠夺的、无色无味的液体,混合着红酒穿过胃袋的空隙,钻进血管里,由心脏泵的全身都是。
“我的确是。”
他给了答案,手指勾着,将红酒杯又拉了回来。
“这可能听起来很无趣:一个多数在这样家庭会发生的无聊故事。”
“嗯?不,当然不。”玛德琳·泰瑞似乎明白他在说什么,摇了摇头:“你难道不清楚我的父亲是谁?雪莱先生,我们一样。”
或者是为了避免尴尬,或者是单纯的真诚。
她率先讲起了自己和父亲的日常。
“…每天,每天的规矩,每天要遵守各式各样的规矩,对各式各样的人,有各式各样不同的法子…”
她细眉轻拧,那尖刻的脸上竟然浮现一层寡淡的忧愁。
但雪莱看得清清楚楚。
“我实在受不了,可又不得不受着。父亲说,这是我们天生要承担的责任,是我们优越的代价,享用美食美酒、有花不完钱的代价…”玛德琳·泰瑞攥着酒杯,单薄的手背鼓起几条青筋:“可我并没说我想要!”
约翰·雪莱高叹着击掌!
“说得太对了!”他大呼着应声,借着被酒精左右的脑袋,人都亢奋起来:“说得太对了!那可不是我们要的!”
他们相视而笑,又碰杯长饮。
一些陌生的无形壁垒在灼热的气氛中如冰雪般渐渐消融。
他们好像更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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