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们的密教准则 第622节
‘也是我的地狱,我的仇敌,我的尸体。’
仙德尔盯着房间里空荡荡的墙壁,抚摸着哈莉妲终于柔顺的黑发,让她伏在自己的腿上,像一条乖巧的狗陪着主人烤火。
她告诉哈莉妲。
他不必亲自宰杀活绵羊,用它们的鲜血浣足。不必找一百个畜女,用它们的肉皮缝床,短骨搭椅。
只要房间里还有仙德尔·克拉托弗,就不再需要一个不言不语、不会亲自服侍的木便桶。
只要他愿意,所谓盛怒和喜乐,都有数不尽的人愿意承受。
无论那是痛苦中的欢愉,还是欢愉中的痛苦。
就像塞林液或别的什么倒进口腔里。
如果他说那是让人干净的,那么她就干净;如果他说那是会令人分娩的,那么她就分娩。
神明想要的一切,信徒都该无条件的满足和相信。
只要…
只要他一直是。
仙德尔轻柔如风的软手抚上猎犬瑟瑟发抖的脖颈,在她的动脉,在她那承载深红的管道,充斥恐惧、怯懦与软弱的灵液上刀锋般地移动。
这无疑唤醒了人类古老血脉中对于死亡最深的恐惧与敬畏。
她说。
振翅的白鸟是自由的象征。
但它们也随意排便。
而一个渴望大海的灵魂,若让她见到了一片干涸龟裂的土地…
她不会在上面种玫瑰的。
‘就像他选中了你。’
那双原本漂亮的眼睛此刻却充满了蓝色的血液。
它们肿大,膨胀,几乎要从眼眶中挤出来。
‘他总是对的吗?’
‘还是…’
‘让人失望了?’
‘如果这样…他可不算我的神恩了…’
哈莉妲不懂这些话里的意思。
但她知道。
仙德尔·克拉托弗是个真真正正的疯子。
她会害了柯林斯先生。
她会袖手旁观,任由一些人带走团长,然后,等他说出‘邪教徒’的身份…
哈莉妲不清楚‘邪教徒’由谁来判定,但她知道,一旦被烙上‘邪教徒’的印记,柯林斯先生就会被烧死。
哈莉妲怎么能让人害了她的先生,害了那给她茫茫大夜里灯火的人?
于是…
嘎吱。
钥匙拧开了铁门。
一簇摇曳的火光照亮了那张微暗的面庞。
梅森·莱尔坐在角落里,懒洋洋抬起头,正巧和那双银色的眸子对上。
紧实而充满力量的躯体静静被黑暗笼罩着。
在这死寂般的笼子里,梅森·莱尔忽然看见了希望…也许彼此都是。
哈莉妲。
他的孩子,他的黑皮奴隶,他亲爱、挚爱,永远思念的小美人…
哈莉妲啊。
梅森·莱尔不敢置信,揉着眼睛和酸软的大腿、屁股,连滚带爬!
“哈莉妲?!”
他又叫了一声。
一如往常。
那姑娘怯怯缩着脖子,结结巴巴地应。
“…先、先生。”
梅森·莱尔心中的重锤落了地,砸出响亮的号角声:吹着自由。
“快来!哎呀,孩子,我好久没见你了…”他搓着手,英俊变苍老的脸上依然堆往昔般的假笑:“快来!你是来看我的,对不对?”
他像个主人一样攥住哈莉妲的手腕,热情的将她领进自己的‘房子’。
然后。
在双睫闪动间,贪婪地窥着那支悬在腰间的钥匙。
“先先生…”
“哎呀。我对你弟弟的事感到万分遗憾。你也知道,我从来都把你们当自己的孩子。是不是?我对你们够好,给吃给喝,还弄了许多张帐篷,让你们冬天不受冻,夏天不挨晒。这世界上还有比我更好的人吗?”
“我真是不知道,这些黑乌鸦为什么会揪着我不放,说我杀了人?”
“孩子,你认识那个…莫里斯?是叫这名字吧?替我说些话,行不行?看在我以前照顾过你的份上…我可从来都没——”
“先生!”
哈莉妲倏然提高声调,打断了梅森·莱尔的絮念。
她瞪着眼,和他对视时,心脏也砰砰砰敲起鼓来。
“柯、柯林斯先生…的身份…”她攥的指节发白,颈间隐约绷起几根纤长的筋:“不能…不能告诉…别人…”
梅森·莱尔先是一愣,随即飞快地转起了眼珠。
什么…不能告诉别人?
那个男人还有其他身份?
“啊,对,没错,是的。我当然知道,我老早就知道那个柯林斯…有‘身份’,我知道,我清楚着呢。”他咳了几声,在哈莉妲身边绕起圈子:“我啊,总是心怀善念,不愿意把这些事摆明了讲,你们在我看来,可都是孩子…”
他越讲越慢,步子也越来越轻…
直到。
他一把扯断了腰间的细绳,将那钥匙夺了过来!
这吓了哈莉妲一跳,慌乱中高声阻止:“你不能!莱…!莱尔…汪!”
她又开始发出犬吠。
梅森·莱尔却高兴极了。
是啊,没错。
他这些日子早弄清楚了。
除了两日一次的饭食,这地方没人看守。只要有了钥匙,就能摸上去,钻出去,找个人少的夜里,生面孔的时间,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搭上一辆马车,哼着歌,高高兴兴地离开这座城市。
只要有了钥匙…
哈!
这蠢女人真送来了!!
梅森·莱尔的笑容在哈莉妲眼中不断向内扭曲着,很快,就变成了一片向内流卷的肉糜。
“该死…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求你?!婊子!你傍上了个大人物,是不是?!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我怎么没早看出来…你可是我的孩子…怎么能就这么…”
声音越来越刺耳。
喘息越来越急促。
哈莉妲惊恐地向后退。
不断后退。
撞翻了桌上的油灯,墨水瓶,试图把自己藏进角落。
后退。
她最擅长的。
她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头看不清世界、听不清声音的怪物,周遭的一切都渐渐朦胧迷幻起来。
‘我们的恐惧正在甜蜜高歌…’
谁在说话?
‘接纳我…’
‘杀死我…’
谁,谁在说话?!
她看着一点点逼近的男人,听着他口中的咆哮,发泄似的污言秽语,伸向她领口的手掌和流出红色汁液的血肉…
她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可她无能为力。
脑中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一如耳畔私语,融烂颅骨。
‘风暴倒扣,暴雨瓢泼…’
有人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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