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们的密教准则 第661节

　　“关于借款，您有什么更好的提议吗？”

　　兰道夫碰了碰膝盖，跟着起身。

　　“让杰夫·卡文迪什来找我谈，哈扬小姐。让你的父亲，让你那个和我躲迷藏的老父亲来我面前——卡文迪什家马上就要名声扫地，我看他一点也不着急。”

　　“…我父亲只是不满你父亲害了他的姐姐。”

　　“我们谁也不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哈扬小姐。记住，这不是借债。我要卡文迪什家族的产业——你们的土地，股票，一切有形和无形的资产。我是个商人，不做赔本的生意。”

　　哈扬默默攥拳，愤怒到皮下的翠绿纹路也跟着隐隐蠕动：“那远超两万镑！”

　　“它的价值已经不重要了，哈扬小姐。”兰道夫静静凝视着面露狞色的女人，就像一个经验十足的猎人静视兽夹中野兽徒劳的挣扎：“现在只是两种选择。”

　　“卡文迪什家族的时间不多。”

　　“名声？还是财富？”

　　兰道夫望着消失在门廊的背影，重新坐回沙发，揉起手里弹性十足的雪茄。

　　“我依然不喜欢她。”

　　“我倒和你不一样。”罗兰对于这个‘没什么见识’，但强迫自己表现出‘眼界宽阔’的女人，对于这个近乎高傲却又能在发现双方差距后迅速摆正自己位置的女人，有着一种近乎漠然的平视。

　　他不怎么喜欢他，可又不怎么讨厌他。

　　兽牙派系的人…

　　和兰道夫很像。

　　“和你。”

　　“和我？”兰道夫仿佛听了什么惊天笑话（比如一个不慎滑倒在坐在马肚子上的男人），眉毛在窄脸上乱飞：“我是个商人，罗兰。我可从不用下巴讲话、看人。”

　　罗兰摇头：“你们很像。”

　　至少「大漩涡」兽牙派系的仪式者，他们遵从的教义，或许说一种对待万物的方式，某种程度上近乎于商人的生存法则。

　　坦白说，不是特别招人讨厌。

　　不是，特别。

　　因为通过兽牙，罗兰能猜测到他们口中让人为难的‘树母’有多么讨人嫌。

　　凡事都有对比。

　　“所以，你不必和卡文迪什生孩子了？”

　　“我本来也没想和她生孩子，”兰道夫俯下身揉了揉脸：“太近了，罗兰，我还没有‘复古’到这样的程度——更何况，我不会把我的性命和命运交给一个未知的仪式…”

　　他说。

　　“即便你在旁边也不行。”

　　兰道夫不会冒这样的险，哪怕有罗兰和巴顿盯着。

　　神秘世界的仪式是多变且危险的。

　　一旦出了任何差错…

　　更何况，他可不认为哈扬会善罢甘休——秘术器官造了假，兰道夫亲眼所见，哈扬呢？

　　她相信他吗？

　　“我得问问我的贝罗斯先生了。”

　　这些日子来的谜团一个又一个，弄的兰道夫疲惫不堪。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是个掠夺妻子家族运势的男人，也不理解，儿时那个模糊的背影，少言寡语的母亲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他对于所谓‘归还’运势没什么兴趣。

　　但他迫切想要弄清楚，那些年发生了什么。

　　“卡文迪什会把全部财产交出来吗？”

　　兰道夫毫无风度地发出嗤声，摇晃着手腕：“他们没有选择，罗兰。你也应该见识过这些早该死在历史里的‘古老家族’了——对于这些人来说，没有什么比名声重要。”

　　“哪怕贱卖自己的产业？”

　　“那叫‘产业’？”兰道夫不屑：“还不及我给贝蒂的零花钱…卡文迪什，卡文迪什…怪不得那么多人讨厌秘党。这些老东西…”

第605章 Ch604 唤醒祷文

　　克劳迪娅·哈扬·卡文迪什小姐的‘笔记’暂且不提。

　　就在卡文迪什家族焦头烂额的日子里，兰道夫·泰勒会见了自己的舅舅，乔瑟琳·卡文迪什的弟弟，杰夫·卡文迪什。

　　这个男人名副其实。

　　符合罗兰的猜测：一个彻头彻尾的‘绅士’。

　　之所以用引，因为罗兰在宴会上见过些真正的、真诚的、甚至有些傻气的‘顽固分子’——杰夫·卡文迪什就差了太远。

　　他不够可爱，甚至面目可憎。

　　到了这样的地步，他竟然还试图耍小聪明，在资产和交易的细节上弄出些自认为‘高明’的漏洞，信誓旦旦说什么为了泰勒和卡文迪什，把那早拟好的合同放在桌上。

　　兰道夫当场气笑了。

　　他没有给杰夫·卡文迪什可悲的尊严留出一丁点喘息的缝子，而杰夫·卡文迪什则愤于他的父亲杀害了自己的姐姐——

　　完全不相干的两个话题。

　　罗兰知道，有些人确实有这样胡搅蛮缠的本事。

　　当你问他：你是不是耍了诡计，他就要说，你昨天为什么出门没有和我打招呼，大概不尊重我了。

　　当你问他：是否在利益上，或感情上造了假，他就要回答，你真的明白，我为你承担过什么样的责任、受过什么样的苦难吗？

　　当你发火，他却要比你发更大的火。

　　罗兰曾经的艾布纳理事，他就是这样的性格。

　　对于这些人，兰道夫自有一套特殊的应对方式。

　　那就是。

　　‘你说得对，先生。’

　　罗兰在后两个夜里见了仙德尔和萝丝，这个古怪的仪式终于难倒了书库小姐。

　　她告诉罗兰，要么整个仪式是胡编乱造的，不可信的，要么，仪式的哪个部分一定出了差错，蒙蔽了解读者。

　　‘我没有在通用仪式（小秘仪）里听说过相类似的，罗兰。你也知道「命运」非冠神，他们不会拥有大仪式。’

　　所以。

　　仙德尔几乎可以断定，罗兰口中的‘转运’仪式属于不合法的无形之术。

　　而无形之术又多关乎‘献祭’。

　　‘也许卡文迪什家族的运势的确被抽走了，但很难说是否落在了泰勒的头上。’

　　罗兰也是这样想。

　　他认为自己的朋友，兰道夫·泰勒在事业上足够精明——倘若现在还受到‘运势’辅佐，「金烟雾」早不知要开到哪个国家去了…

　　顺便。

　　「大漩涡」派人来了两趟。

　　除了送来一些新鲜的海产和漂亮的、用树藤、水晶似的矿石磨造的餐具外，还带来了一个「通用仪式」——作为对弟子失礼的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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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称」：唤醒祷文（第二冠神伊芙）

　　「类型」：通用仪式（小秘仪）

　　「描述」：我是自然与响指的子嗣。

　　微量牵引一定范围内的液体。

　　由于使用此等力量并不需要繁杂的仪式物与一颗虔诚的、拜请神灵的心脏，该秘术时常被他教仪式者用来引导水流，方便自己的生活。

　　（有些‘不洁者’亵渎了他们的秘术，在欢乐时刻用它启发另一半沸腾的血肉与清泉…这让许多伊芙的信徒大为不满。）

　　（而异教徒们认为，这只是‘大漩涡’单方面的说辞，一个用来诋毁他教仪式者的手段——伊芙的信徒经常这么干，不足为奇。）

　　（不少顽固者私下尝试过，企图撕碎这群自然虚伪者的假面。）

　　（后来他们发现。）

　　（唤醒祷文的确好用极了。）

　　启用该仪式需要口含清水，一段拗口的祷词，一定量的「秘」作引导，一个手势，以及，一次响指。

　　注：《唤醒祷文》只是‘力量’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它来自某本密传，其中记载了能够改变天象的伟大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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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兰询问过巴顿。

　　方下巴先生告诉他，这卷通用仪式大概价值三百镑——至少在‘他’的圈子里，在那些服侍家族和‘半流浪’的仪式者的一个个小聚会上，此类通用仪式的售价就是如此‘标准’。

　　‘没有钱做什么仪式者？’

　　巴顿先生如此说道。

　　这也是他成为学徒后就当即决定依附泰勒的原因。

　　在许多‘流浪者’看来，一位身具伟力的‘超人’竟然会向凡人、一个铜臭味十足的的家族俯首，这无疑是不体面且羞耻的。

　　——就好像一个失去了男人最神圣的地方的男人，面对一位血肉中没有骨骼，无处不软的漂亮姑娘的请求时，选择做一位名副其实的‘绅士’般可笑。

　　‘捏捏我，先生。’

　　‘当然。但考虑到您优雅端庄的仪容和我内心对女性的尊敬，以及世俗时代眼下的男女关系——女士，我不能这样做。’

　　嘴硬与性格和经历有关。

　　只有嘴硬，就要和医生有关了。

　　在巴顿结交的那些‘流浪者’眼里，他就是这么个嘴硬的仪式者。

　　不追求神秘，不热衷探索梦境之海，不愿意挖掘血肉与灵魂中藏匿的真实力量，反而溺于享乐，终日像个男仆一样守着毫无天赋的凡人，听他翻来覆去堆摞手里的硬币。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