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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们的密教准则 第904节

  ‘我不允许任何人侮辱我,我的妻子,我的孩子。’

  回答他的是枪声。

  ‘我可以不计较你们对我妻子造成的伤害…我需要和你们的头儿谈一谈。’

  回答他的仍然是枪声。

  ‘求您。’

  依然是枪声。

  当一切社交手段回归原始,曾经高高在上的才发现,那顶昂贵的、由三名女工连续五个昼夜不停才能做出来的高顶丝绸礼帽,并不比一把匕首贵重。

  至少它不能救命。

  然后。

  战争就愈发‘糜烂’了。

  这场早有预谋的叛乱是以最快速度拿下了港口,官兵和发号施令的官员。

  包括戴儒忠在内的所有涉及洋人、朝廷的,执鞭坠镫的,任何一个沾染了这些‘肮脏东西’的活人都不会看见第二天的太阳。

  那座专门为商人准备的庄园被烧成了白地。

  他们,和她们的脑袋挂在港口,就正正对着迎接每一艘商船的旗杆上,像神叨叨的卦师腰悬的铜钱鞭一样随风晃来晃去。

  他们的尸体被堆在戴儒忠府邸前。

  男人的,女人的,孩子的,甚至还有婴儿的。

  当披头散发的壮汉抹完最后一个脖子,也宣告这场屠杀正式结束了。

  收敛锥子镖的女人绕过婴儿残躯,火光中的脸色有些难看。

  “虎哥。”

  她低声叫了一句。

  “孩子太多了。”

  男人没说话,只先将刀收好,又转头吩咐了几句。

  “杀就杀到底。”

  他声音像被抽打多了的野牛,乍听就能知道,绝非耕地的命运。

  女人抿了抿唇,心中叹息。

  “小妹,别忘了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冯虎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杀,就杀到底…”

  说完转过身,望向属于他们的蚁群。

  火光冲天。

  “一旦这边的情况传到南都,恐怕真就…”

  女人轻声说道。

  “恐怕个什么?”

  冯虎冷哼。

  “铁船又开不到岸上,开不到南都的巷子里,开不到朝廷——都是没了卵蛋的,上了岸,看谁才干干净净…”

  女人默然。

  她们本来的目的也是如此。

  洋人想要谈判?

  先宰一批。

  还要谈吗?

  别急。

  且杀且谈。

  滋要一天瞧见白猪,他们就杀上一天;一年瞧见,就杀上一年。

  要么他们死个干净,要么白猪死个干净。

  “大哥说了,让步就是慢毒。和烟膏子一样。真干了,签了,退了,瞧着吧,他们定要得寸进尺…”冯虎背对着她,闷声说道:“‘国中之国,国之不国’——大哥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女人当然明白。

  甚至与其说她跟随冯虎,不如说受那人的影响,随他的意志与理想行动。

  有些事。

  她甚至比冯虎要清楚得多。

  也自然明白关于‘屠杀’的计划,实际底色并非‘屠杀’…

  大人啊。

  你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该撤了。”

  冯虎看了眼天色,左右端详半天,还是从兜里摸出块染血的怀表,嘟嘟囔囔:

  “还是他娘的这玩意好使…”

  …………

  ……

  这伙训练有素、暴虐残忍又绝对令行禁止的叛党没有被捉到哪怕一根舌头。

  他们能残忍地对妇女施虐,对婴儿举刀,却也能在命令后迅速集结,悄无声息地撤离——当黎明到来,官兵与一伙白袍人抵达时,只看见一片焚毁的废墟,毫无生机的土地。

  以及,浓郁到让老兵不适的血腥味。

  被杀死的黄肤很少。

  多是当夜留在庄园里的,无论女人还是给洋人跑腿的听差。

  罗兰曾落脚过的村子没受过多波及,妇女和孩子们都活了下来——理所应当,她们要被接连而至的两批人审问。

  好消息是,官兵们除了挑选几个还算标志的享乐,倒没有过多为难。

  坏消息是,第二批白袍人没这个兴趣。

  “长庚司。”

  为首瘦高的男人拿出一块令牌。

  他腰悬一柄长而窄的黑鞘弯刀,身后的也或背或拎各自奇特的武器:锤,剑,或者弓。

  妇女们当然知道长庚司是什么地方。

  她们的丈夫就是被这些披着白袍的人带去,再也没有回来。

第853章 Ch852 长庚卫士

  长庚司。

  一个和审判庭相似又不完全相似的组织。

  审判庭的职责是猎杀邪教徒,异种,以及愚蠢到敢接触无形之术的蠢货。

  而长庚司最首要的责任是抓捕叛逆,妖术师和精怪。

  由于这其中涉及到了当权者对‘叛逆’、‘妖术师’的定义。如果你这样想,那么,他们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组织。

  可若你认为他们无论如何行事,都做着某些人或团体的刀剑——

  那么,这两个组织就完全一致,严丝合缝。

  妇女们恐惧长庚司的卫士,就像伦敦城没有人不害怕审判庭的执行官。

  当这伙人踏着指厚的灰烬闯入村落时,孩子们率先发现。

  他们一哄而散,逃回家,叫来了大人。

  女人们害怕极了。

  昨夜大火让她们逃得一劫,也算多接待了些不给钱的莽客。可这伙白袍人显然不吃这一套肉体上的谄媚,忽视打从屋子里出来就搔首弄姿的,敲打着悬于腰间的剑鞘,来到村落中心后,转着头环了一圈。

  “谁是头儿。”

  他声音不响不沙,却足以让每个听见。

  “…我,是我。”

  块头最大的女人讪笑着从人群中走出来,头上还包着一块油乎乎、黄黑相间的布条。

  “我讲话算得上数,大老爷。”

  她双手合十不停作着揖,又自顾自讲起昨夜发生的、她们看见的,孩子们打听到的,以及清晨官军与白袍人没有到来时其他人看见的——

  她拿出传谣言的本事,活灵活现地给那只露出鼻尖儿与下巴的男人说,讲了一会,还手舞足蹈起来。

  “…我们扒着瞧!天都红了!老爷,我们可都是善良人!如果不是山匪威胁…唉…”

  她抹了把糙脸,下意识用指头把襟衣勾了勾,还要讲,结果被面前人一个巴掌掴到了地上。

  啪。

  一声闷响。

  像打在石头上。

  “我还没有问你。”

  人群一片死寂。

  妇女们纷纷用手捂住孩子的嘴,有些连鼻孔一块捂上,生怕憋不死这些个要了命的祖宗蛆。

  被抽了巴掌的女人捡起那块掉落的头巾揩拭血污,抬起头时,又装作像他们头一眼见面似的,挂着讨好的笑脸爬起来。

  她读那白袍人的脸,仿佛读一本永远翻不完的笑话集,哪怕笑得肉发僵,也要给人瞧自己那口乱葬岗一般的牙。

  她捂着肿脸:“大、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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