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们的密教准则 第961节
被选中的自然乐意。
罗兰倒无所谓。
他询问过赫莲娜,凡人对她来说,究竟算零食,还是主餐——否则那些迷航船只上的人都去哪了?
“我从前可没发现你这么令人‘敬畏’,尤兰达。”
“从前?我们才认识半年,罗兰。你应该用‘之前’——还有,给哈莉妲找个老师。山子那本书,经了三代刀客的手…哪怕学去半分…”
“我要替哈莉妲谢谢他。我想,这种一代代流传下来的秘术,必然不会轻易展示给血脉之外的人。”
尤兰达摇头。
“比你想的还要苛刻,罗兰。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那孩子或是想明白,籍子落到他手里,恐怕再传不下去了…”
她给罗兰解释:这些‘搏击’或使‘兵器’的秘法,不出意外情况下,基本不会外传——要么一代又一代人的演练下去,要么,就此在某一代彻底断绝。
尤兰达轻嘲:“用你们的话来说,‘吝啬’,是不是?”
罗兰摇头。
“如果我有一颗苹果,自然由我来决定苹果的归属——交给自己的亲人,或…认可的人?在伦敦,仪式和秘术也是一样,尤兰达。”
不过。
罗兰倒是觉得,这种苛刻的条件,会造出一个又一个充满神秘气息的梦幻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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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术比人要有名气,这很有意思,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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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恩者在上!这是光中斩首者一环哀伤诗篇中的第三秘术!你…你的父亲,是不是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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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非常酷。
「大傻子才这么讲话。」
-
我就愿意当大傻子。
……
“你总为我讲话,罗兰。但我又清楚你的真诚——你为什么如此特殊?”
罗兰对此照单全收,左右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背起手,笑眯眯看着尤兰达:“我是个慷慨、善良、永远忠实的朋友…人总会在失去后才后悔。你,尤兰达,你会后悔失去我这样顶呱呱的朋友的…”
尤兰达罕见地翻了个白眼。
也是没从女士们身上学到什么好东西…如果有。
“我看,还有‘主人’吧。”
罗兰先是摇摇头,又一脸诚恳。
他知道尤兰达在暗示什么。
“哈莉妲是我的朋友,尤兰达。她有权决定自己的去留,是否接受一段异国恋情。”
“哦?如果她愿意留下来——”
“但她同时也是我的女仆,尤兰达。我想作为主人,有权决定自己仆人的去留。”
尤兰达懒得理他了。
男子都一个德行。
总而言之。
大傻子领着一群满怀憧憬的白莲教徒,以及三位小女士,于黎明前抵达了港口。
今夜,这片土地就将彻底‘消失’。
仙德尔提前换上了小羊皮皮鞋,真丝衬衫和花口羊腿袖海蓝色长裙,空出来的皮包由哈莉妲提着,三人中也只有她换了衣服——
对此,萝丝评价为:大小姐的毛病。
到了船上还不是一样和那些臭烘烘的水手呆在一起。
仙德尔则回以‘优雅与矜持当要在不给任何人带来烦恼的时候…显然,现在正是这样的时候。反之,粗鲁并非一种全天需我们警惕的陋习,而是一枚深深钉在血肉、骨头里,永远拔不出来的、本人也觉察不到的缺憾。’
萝丝就烦那些人把几个词能讲清楚的话,层层叠织出老长的句子,然后面带遗憾或‘不自然’地笑容静静看着她。
圣十字婊子。
这边斗着嘴,另一边,哈莉妲则默默掏出一只亲手缝制的、东方样式的小香包。
作为回赠尤兰达的礼物。
两个人在马车旁嘀嘀咕咕:尤兰达说几句,哈莉妲回半句,时不时朝罗兰射来古怪的眼神。
黎明已至。
这片让任何匮乏人生出幻想的陆地,像它无数次一样,再一次面对朝阳。
跃海而来的咸风吹出琴声,浪头的泡沫在船壁压迫下生了又死,船工的号子,车轮碾过石子的颠簸,叫嚷声,迷雾中孩子们的戏耍,离开甘草味密林升空的鸟群。
这些对未来充满想象或猜疑的生物在港口、在沙面上留下或轻或重或无形的痕迹。
未至盛夏的爽朗清晨。
声音与声音交织成一片让沉郁者不由渴望多活几年的生机之歌。
“萝丝,仙德尔。如果我是神灵——”
发尾飞舞的年轻男人张开双臂,面迎那跨越半个星球而来的命运之风。他眯着眼,用睫毛做斗篷,一把抱住自投罗网的阳光。
“如果我是,就要将「兽群」和「不凋者」的最后一环设置些这样的条件——感受、享受真正的…伟大而平凡的生命、随处可见又弥足珍贵的自然…”
“它不在宝石中封存。”
“在海浪过后的沙岸上。”
萝丝罕见的没有和罗兰反着来。
抱手而立的少女支起小臂,拢着那被风刮乱的卷发。
仙德尔双手交握,落于腹下。她没有观望浮荡离别与希望的海洋,而是静静看着打开臂膀拥抱世界的男人。
大海分娩。
旭日啼哭出辉光。
没有一个习惯臭水沟的杂种能直面这轮真正的、象征希望与力量的金色审判。
“…该登船了,先生。”
哈莉妲与尤兰达谈完,又冷着脸和那堆满笑容的男人说了几句,转身到罗兰身边,轻声提醒:“走得急,不能多等。”
她注意到左侧有一抹灼人的、堪比烈日的视线,一直在她侧脸扫来扫去。
于是。
默默拧了拧腰,给了个后脑勺。
第908章 Ch907 毛毯
北风将船推离港口。
这艘大雾中唯一冒险出航的船只渐渐隐没在化不开的浓雾中。
先是船首,再是船身。
罗兰一行扒着船墙,朝岸上已经模糊的人影挥手告别。
那个曾赤脚站在道旁抓着她不放的黑发姑娘,如今终于回到了她的家乡:
‘我叫…尤兰达,先生。’
所有不动声色在离别时终将酿成潮湿的哀愁。
‘我…想回家。’
岸上的黑点忽然动了起来。
她沿着港口小路不顾仪态地奔跑,颠簸中掠过的阵风吹开了她的黑发。
“罗兰——”
她边喊边挥手。
“我叫——”
声音拉的很长很长。
“我——叫——兰——砚——卿——”
喊声被海鸟抓起来,拎到甲板上。
也不知船上的人有没有听清。
他只是同样大大挥起手,笑容如头顶璀璨的太阳:“知——道——啦——尤——兰——达——”
港口与航船这对儿露水情人依依不舍地分别开。一个永远伫立等待,另一个则头也不回地驶向另一重反复崭新的冒险。
迷雾化为屏障,寸寸遮住船只破开的孔洞。
像柔软的牛奶填满碗底,盖住碗底搔首弄姿的烫金女人。
这是一个在波涛中结束的故事。
…………
……
“好了。”
“现在可以说说,这东西是什么了,萝丝。”
当船只彻底驶离迷雾,背后隐约缭绕的雾气仿佛母亲般将陆地拢入怀中——当他们更换好室内服,再一次从船舱中出来回望:那港口仿佛蜃楼般摇曳,于烛上扭曲缥缈。
再远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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