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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南王府凭男记 第111节

  “我们来看看太太。”赵仁河看了一眼嫡母:“太太节哀。”

  马静本来是一个美丽的少妇,赵仁河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位嫡母的时候,她真的很好看,比自家亲娘可要漂亮多了,人家有嫁妆,气度和打扮上,就比海夫人好。

  可是现在,马静穿着一袭秋香色的不带任何绣花与珠饰,素色的衣裙,头上勒着个白色的抹额,神情疲惫,毫无精气神儿。

  床边坐着的是珠大小姐,旁边立着的是两个庶女,旁边的秀墩子上,坐着海夫人,海夫人身后站着俩小妾。

  加上他们三个,一家人差不多聚齐了。

  三太太心情不好,脸色蜡黄蜡黄的,看着济济一堂的人,勉强笑了笑:“都是大人了,很不必为我担心,这父母之恩重,一朝离去,我这心也跟着撕裂了一般,可惜山高路远,无法成行,不然真的要回家奔丧,看父母最后一眼……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哭的赵珠也眼泪直流:“母亲……。”

  看着眼前青春靓丽的大女儿,三太太这心啊,油煎一般,女儿都十六七了,还没个婆家,摊上守孝,难道要十八九才能定亲嫁出去?

  现在这年纪,找婆家都不好挑了,再过一年,可怎么办啊?

  按照大顺律规定,这女孩子过了十八岁要不定亲的话,可就不好听了,过了二十岁要还没成亲,那就要强行婚配了,不然要缴纳罚金。

  虽然平南王府不差这点钱,但是名声可就全毁了!

  “我苦命的儿啊!”三太太抱着女儿一顿痛哭。

  两个小妾也悲悲切切,大小姐的亲事都难,她们俩所出的女儿,又能好到哪里去?

  唯有海夫人淡定自若的拉着儿子,让儿子站在她身边。

  看着儿子仿佛没有多瘦,穿戴上素净的很,倒也没什么要说的,何况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哭了半晌,才消停下来,自然有人伺候这群女人洗漱,重新梳好头发,正好赵希伊也过来了,看到满屋子的人很满意:“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你们哥三个也看到了,太太心情不好,你们也别杵在跟前儿闹腾她了,都回去吧,明儿就回去书院上课,今年考试是不行了,明年吧!”

  这就几句话,打发了三个儿子回去,另外,海夫人也走了。

  两个小妾如今敢当着赵希伊的面,也跟着海夫人走了,都没给三太太一个留恋的眼神。

  三太太想要计较,又碍于丈夫就在跟前呢,忍下了:“珠儿,带着你两个妹妹回去夏院吧,母亲这里无事了。”

  “是。”赵珠哭了一通,也不舒服呢,她已经长大及笄了,却连个亲事都没定下。

  心里有事情,脸色也不好看,恹恹的跟父亲母亲告辞,带着两个庶出的妹妹回了夏院。

  留下夫妻俩不知道说了什么。

  海夫人倒是一出门就欢喜了很多:“你回来,今天晚上来娘这里用膳,我让人给你做点好的补一补。”

  “知道了,娘,我去洗漱一下,就来您这里用饭!”赵仁河也高兴:“舅舅说三月就要出去剿匪,二月在家没事可做,就跟着大表弟一起被孙先生收拾,可惨了,学的还不如大表弟快!”

  “少笑话你舅舅,他一个将军,认识点子字就行了,还真的要去考个举人是怎么着?”海夫人乐了一下:“回去吧,让大根回家跟他娘亲近亲近,你们这俩臭小子一跑出去就没影。”

  “知道了,娘!”赵仁河赶紧回一趟七号院,他那里也要管一管,虽然有亲娘照顾,但是他回来住一夜,那些留守的人们,一个个上赶着巴结,希望可以跟三爷去府城伺候,而不是守着这么一个空屋子。

  只可惜,赵仁河不是不愿意带他们,而是不能带他们去,他那里的秘密太多了。

  孙应嘉那么聪明的一个奇人异士,都不问他什么,但是却表示出很大的兴趣,尤其是他教导自己那群人的时候,他也跟着一起听课呢,也不知道谁是师父。

  何大根回到家里也很高兴,虽然离开母亲没有多少天,但是能见面自然是高兴的了。

  李奶娘给他在伙房那里借了个灶台,做了点好菜回来,炕桌上摆着四道菜一道汤。

  一大盆米饭,娘俩儿对着坐好,何大根抱着饭碗吃的满嘴流油。

  李奶娘照顾他吃饭,自己没吃多少,吃完了饭,又给儿子拿了一壶果茶来:“你在那里怎么样啊?三爷的学业如何?”

  “好,好着呢!”何大根不在乎的道:“先生都说三爷学得好,估计十五岁就该科举了。”

  “那就是明年?”李奶娘一愣:“急了点吧?这才学了多久?”

  正儿八经的上书院攻读也才二年多而已,上小学堂的时候都十岁了。

  “可以了,三爷的学问没问题,您是不知道,我听先生说,三爷要是考试的话,案首都有可能拿到呢,只不过三爷觉得自己还小,出那个风头不好,就想着晚一年再考试,正好,这不来了孝么!”何大根可能是因为面对着亲娘,就放松了一些:“再说了,大爷跟二爷虽然是秀才了,可连个廪生都不是,三爷要是考个小三元回来,家里那位还不得红眼病啊?”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你怎么懂这么多?”李奶娘回过神来,发现儿子不知不觉间,懂了好多东西。

  什么“小三元”、“廪生”、“案首”的说法,她可从来没跟儿子说过这些。

  “先生讲的么,三爷听的时候,我就在跟前,一起听了。”何大根发现自己说的太多了,就往回折:“三爷还说,日后有机会,给我脱籍,虽然不能考试科举入仕,但是当个清白的平民,总比当人奴才强,到时候我带娘一起出了奴籍,也给娘盖上个带花园子的大宅,买上个几顷地,当个地主婆,再找几个婆子丫鬟伺候着娘……。”

  他说的突兀高兴,李奶娘却听得皱眉:“等等,三爷要放你自由?”

  “额,暂时是这么说的,但是您也知道,我们娘俩儿是家生子,我祖父他们虽然都不在了,可是我们娘俩儿依然是王府的奴婢,奴才。”何大根挠了挠头:“除非三爷分家出去。”

  “想得美!”李奶娘拍了拍他肩膀:“你以为分家那么容易啊?就三爷这样的,没有三五十岁,如何能从这府里分出去?就算老爷分了出去,父母在,不分家的道理不懂啊?等到老爷夫人没了,他那个时候早已过而立之年,再分出去,再给你脱籍……我那个时候还不指定死活呢。”

  “不会的吧?”何大根可没想那么多。

  “少做那些白日梦,三爷在书院里有没有受到欺负?上学堂那会儿,离家近,不怕他受欺负,这会儿上了书院,每日跟一群聪明的孩子混在一起,万一被人欺负了,你们也不知道。”下人是不能进入书院的,除非是很小的需要照顾的,或者只能在书院里当书童,收拾一下寝房。

  而且一个人只能带一个,要么是书童,要么是小厮,否则书院是不许下人们进入大门一步的地方。

  说的何大根蔫了。

  但是李奶娘还不放过他:“是不是你求的三爷?脱籍这种事情,从来都是主家的恩典,主子不开口,自己去求的话,就有背主的嫌疑,儿子啊,我们虽然孤儿寡母,但是靠着王府,起码有口饭吃,将来……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你再也不许提脱籍的事情了,知道吗?”

  何大根本来还想跟他亲娘说道说道,但是一抬头,看到母亲红了眼眶,眼泪无声的滴落,不由得吓了一跳:“娘,娘你别哭啊!我以后不提就是了,三爷不是那样苛责的人,待我也好。”

  何止是一个“好”?

  他们不是兄弟却胜似兄弟。

  但是他却潜意识里的瞒着母亲。

  不是信不过母亲,而是他渐渐大了,见识的也多了,心眼子也灵活了,看得出来,自己的这位亲娘,可不像是个“奶娘”。

  就这通身的派头,见识,甚至是手段,都不是一个奶娘该有的,虽然三爷说母亲是大户人家千金小姐的贴身丫鬟,本来是按照副小姐的姿态教养长大的,但他却不太信。

  三爷也肯定看出来了,他那么聪明,但是他也没说。

  何大根知道,三爷是顾惜奶娘,但是自己的母亲,也是真的帮衬着海夫人,在这王府后院里安稳的生活。

  可总这么下去,不是事儿啊!

  “你知道就好,跟我说说,三爷在城里……。”自己的儿子,李奶娘自持了解,故而不曾在意儿子的脸色变化,加上何大根自己掩藏的好,李奶娘就直接问了关于赵仁河的事情。

  何大根嘴里应付着亲娘类似盘问的话,心里却流着宽面条泪。

  他的亲娘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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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一死一升啊

  偏偏他还不能不说,又不能说真的,三分真话,七分胡扯。

  李奶娘因为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亲生儿子,竟然也让何大根煳弄了过去。

  何大根晚上睡觉的时候,不由得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娘这也太明目张胆了,虽然自己是她的儿子不会怎么样,但是万一被人察觉了呢?

  一晚上烙饼似的不得安稳,第二天见到赵仁河的时候,赵仁河正在吃早饭,叼着个土豆丝鸡蛋饼,朝他招了招手:“快来吃早饭,吃完了,我们就回城。”

  “不去跟太太道别吗?”何大根凑了过来,不见外的拿了一个土豆丝鸡蛋饼吃,那边自有丫鬟给他也盛了一碗海鲜粥。

  在寒露居的丫鬟们都知道,在海夫人这里,三爷跟何大根是以兄弟论的,李奶娘自己恪守规矩,但是儿子却被海夫人跟三爷惯得不像话,跟主子平起平坐,称兄道弟。

  “不用,老爷说了,这就走吧,免得耽误学业。”赵仁河眼下嘴里的食物:“跟他打一声招唿就行了。”

  何大根点头,吃饱喝足了之后,就跟着赵仁河去了书房,果然是跟赵希伊打了一声招唿,他们就走了。

  守孝也只是嫡子的事情,还轮不到他这个庶子,三太太是不肖让庶子给她的亲娘守孝的,她觉得庶子不配!

  所以也不强求庶子非要在家不可,正好眼不见心不烦。

  其实她想也没用,赵希伊是不会答应的,赵仁河这些年的心灵鸡汤不是白让渣爹享受的,这种时候,“嫡庶”两个字眼儿,可是很刺激渣爹的玻璃心。

  赵仁河也跟何大根道:“幸好我是个庶出。”

  不然还要在家里守孝,多郁闷。

  回到继续学习,三月的时候,舅舅出征,舅母有了身孕,已经一个多月了,算一算的话,这个孩子应该是正月里落地,赵仁河不仅感叹了一句:“生日大啊!”

  正月里的,可不是大生日么。

  舅母摸着肚子,温婉的道:“希望是个男孩儿。”

  如果是一个男孩子的话,就会跟她姓,姓孙。

  “没关系,慢慢努力,肯定会有第二个男孩子的。”赵仁河笑道:“将来如果有了第二个女孩子,也姓孙,那孙老先生,也是儿孙满堂之人了。”

  这年头又没有计划生育,只要舅母能生,早晚会再有第二个儿子的,孙应嘉也是如此认为。

  教导他们更加的严苛了,不过严格有严格的好处,眼见着,众人的本事一天比一天渐长,偏偏孙应嘉只教导赵仁河一些吐故纳新之法,拳脚上赵仁河也算过得去,小身体顿时抽条了一般的长,衣服每一个月都要做几套新的才行,不然长得太快不合身。

  只是一些拳脚他会,可眼看着侯大宝都开始飞檐走壁了,小如腊冬月那样的,小飞镖射的飞常准,还有耍刀片子的,练大力金刚掌的……总之,更像是一个武林门派似的,这些人统一的长处,就是轻功都非常厉害,蹬萍渡水还达不到那么厉害,但是他们攀墙上屋,如履平地一般,看的赵仁河这个羡慕啊:“师父啊,你教师兄师姐们这些东西,该不是指望他们当什么梁上君子吧?”

  “你这里还缺钱?要他们出去偷东西?做梁上君子?”孙应嘉斜眼看着赵仁河,一脸的傲娇状态:“还是想让他们做江洋大盗来养活你?”

  赵仁河一噎,随后又想到了一个可能:“这轻功如此卓越,逃跑肯定飞快啊!”

  “我的徒弟,保命第一!”谁知道孙应嘉却道:“人活着才有资格报仇雪恨,死了纵有万世英名,又有个毛用?”

  “啊?”其他人一听师父这论调,有些惊愕。

  而赵仁河却拍了拍巴掌:“师父说的太对了,英雄多半死于逞能;反派多半死于话多。大家记住了,日后面对敌人,干脆利落,别给他死前发表什么临终遗言,那么他就有可能死不了,死的是你了,或者从你手下熘走,让你悔恨万分。”

  加上赵仁河不仅默写各路大神的武侠小说,还跟他们讲评书来着,他也是闲着无聊,整日看书会把人看傻的,他就用讲评书什么的来给自己缓一缓脑子,谁知道宋大千觉得不错,遂让张氏兄弟俩做记录,还有赵仁河的各种武侠小说,都修订了一番,成了初步的草稿。

  “等有朝一日,我们能有自己的印书坊了,我们就专门印制这些话本子,肯定有人买!”宋大千摸着人工抄成的十几个武侠小说,非常有信心:“不过这样我们就当练字了,没事儿抄一抄,积年累月的也能整出来几十套。”

  “那你们慢慢的抄吧,不过最好是没事的时候练一练,我们主要是学习,还得考科举呢,哪怕是考个秀才也好啊,以后见官不跪。”这一点,赵仁河非常在意。

  古代动不动就跪地磕头,他真的有些忍受不了。

  自己不习惯给人下跪磕头,也不习惯别人给他下跪磕头。

  这么多年了,他身边的人都知道他的这个习惯,弯腰九十度就是最大的让步了,三爷最讨厌给人下跪磕头,同时也讨厌别人给他跪地磕头。

  所以他们除了在人前摆个样子之外,其余的时间里,根本不遵循什么主仆之礼。

  反倒是让大家伙儿相处的融洽。

  “这个当然,考试第一!”

  众人嘻嘻哈哈的乐了一场,就算是过去了,抄书只是为了练字而已,他们的字体进益非常快。

  等到了盛夏时节,平南水军大营回来了,此次围剿海盗,又是一场胜利而归,解救了百八十个人质,又抓了不少海盗的活口回来,供百姓们报仇雪恨,其实就是当众绞杀一些头目,普通海盗,都是年轻力壮的,带着镣铐,每日劳作不休,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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