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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科医生的王府生存指南 第202节

阎云舟看着眼前已经长得玉树兰芝的少年,这才想起多年前的一个插曲,瞧着这一双黝黑儿的猫儿眼才将眼前这个年轻人和多年前那个故作镇定挡着母亲身前的小男孩儿联系起来。

“啊,原来是周大人家的老玄,叫,叫…”

阎云舟微微眯眼试图搜寻他的名字,周云溪正色施礼,开口:

“周家三子周云溪。”

宁咎不知道这孩子是谁,不过听着像是阎云舟救过的人?

只是听着这少年一口一个言公子,若不是读错了音节,便是并不知阎云舟的身份,阎云舟也没有什么架子,招呼他坐下:

“坐下说吧,你这是进京赶考?”

“是,言公子您也是到京中赶考吗?”

宁咎笑着一边吃面一边看着披着马甲的阎云舟和少年说话,听到这里却忍不住打趣:

“他没有,他乡试就没过,如何能进京赶考?”

周云溪听他奚落阎云舟有些不悦,但是良好的涵养还是让他先问了对方身份,阎云舟也笑着开口:

“这是我的王…我的同窗,也是乡试落榜了,我们准备去北境看看。”

宁咎…真是不肯吃亏。

周云溪怔怔地点头,落榜了,那还是别多言了,年轻人的心思都写在脸上,阎云舟心中好笑地开口:

“你这是中了举人?”

周云溪年刚十七还稚嫩着,眼前的恩公落榜了,他便拘束了不少,只是干干点头:

“啊,侥幸得中。”

这下不光是阎云舟就是宁咎都多看了眼前的少年两眼,范进中举的故事他可是知道的。

这举人可不好中,这少年瞧着也不过就是十几岁的年纪,得中举人,这年纪放眼这一届的春闱考生中都是相当年轻的。

阎云舟笑了,冲他举了举杯子:

“如此年纪得中举人,确实是年少有为,到京中莫要紧张。”

他的语气顿了一下开口问道:

“怎么瞧着衣衫褴褛的,可是路上碰到了什么事儿?”

近来是各地考生进京赶考的日子,各地州府都有官兵在沿途官道把守,就算是流寇作乱的地方应该也不敢在这样的时候撒野。

何况瞧着周云溪也带了不少的人手,身上也不曾带伤,应该不是遇到了流寇,只是如何弄成了这幅光景?

周云溪有些汗颜,也知这一身有些失礼:

“我是走水路来的,自白堤河而下,却不想前几日大风,船的桅杆被吹断了,船也侧翻,周身之物都掉落河中,幸得那日周边有一队渔民的小船经过,我们这一船的人才不至于丢了性命。”

阎云舟微微皱眉:

“入京的盘缠也没剩下吧?”

周云溪有些窘迫地点了点头,阎云舟抬起手:

“暗玄,取两百两银子给周公子。”

周云溪连忙推拒:

“不用的,言公子,您大恩我们家都无以为报,我哪能还要您的银子啊?没事儿的,我随身的玉佩没丢,到了京中总能典当出百两银子的。

而且我外公在京中也有店铺的,我已经差人去送信了,他们应该很快便能来接我。”

“这银子不算是给你的盘缠,便算是给你中举的贺礼吧,好生复习,来日若有所作为便算是你谢了我这二百两银子。”

阎云舟和宁咎再一次启程之后,宁咎才忍不住问出声:

“那小公子是谁啊?怎么叫你言公子?”

阎云舟也回想起了那许久之前的往事:

“那时候我父兄还在,我经常不在京中的四处跑,那段时间江南水灾之后流民骤增,沿途不少落草的,路上正巧碰到周家一行被劫,我带着几个府中的家将救了他们,那时我化名言琚。

算起来这事儿都有十年了吧,那时候周家那小子才一点儿大,却像个小大人似的挡在母亲身前,都过了这么久,那孩子还能一眼认出我还真是难得。”

宁咎手拉着缰绳,笑了一下:

“王爷对自己的这张脸是多没有清晰的认识啊?但凡见过你一次,想要再认出来实在不是什么难事儿,而且瞧着那小公子守礼知恩的。

说不得周家将你的画像都画下来挂在家里呢,认出你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不过,这小周公子倒是出息,官宦世家吗?十七岁便中举参加春闱,确实优秀。”

阎云舟也颇为赞许地点头:

“周家不算是什么世家大族,不过应该也算是官宦之家,在当地也算有些名望。”

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样,阎云舟侧头打趣地和宁咎开口:

“周振海应当也算是勤勉,我少去江南,了解的不多,不过这位周大人为官的名声远没有当年大婚闹出的动静大。”

这一听就是八卦的味道,宁咎立刻转头:

“快说吧,吊我胃口。”

“我也是早年救了他之后,听人说起的,这位周大人不是家中荫庇封官,是正经的进士出身。

但是娶妻却没有娶门当户对的官宦人家的嫡小姐,而是娶了一个商贾之女,也就是周云溪的母亲,似乎因为这个事儿还开罪了几个同僚。”

宁咎知道这个时代的商人和他们那个时代的商人可不一样,士农工商,商贾虽然富有,但是社会地位却算是最低的。

有身份的人家,尤其是官宦人家,哪怕是没有封爵,也走不了仕途的二公子都不会娶一个商贾之女,更何况周振海是年纪轻轻的进士?

“这倒是确实是有点儿意思了,不会是图人家钱财吧?”

别嫌他心脏,毕竟这年头就是做官也是需要银子来打点的,商贾地位虽低,但是银子却是实实在在的。

阎云舟也笑了:

“这就不得而知了,当年我听说的时候,也有不少的人说他是冲着吴家的银子去的,后来倒是也没再见过这位周大人,不知道如今如何,不过瞧着周云溪这般有出息,这周大人应当也是个端正的人。”

十几岁的举子并非绝无仅有,但是数量也绝对不多,若是周云溪真的出息,这一次进京便能高中进士,这般的年纪就算是在殿试的时候陛下都会多看他两眼的。

这一次出京,没有上一次去凉州时那样的清闲,却也不似从前赶着去北境那样的急行军。

阎云舟和宁咎白日都是在骑马,晚上若是赶在途中县镇关城门之前进去了,便到客栈留宿,若是没有赶上便到附近的驿站留宿。

晚间的时候宁咎还是有些不放心阎云舟的腿,沐浴之后便掀开人的裤腿看膝盖有没有红肿,嘴里还不住地唠叨:

“你也别刚好一些就放飞自我,真当这是好腿呢?也注意着点儿。”

这样的言论一路上阎云舟已经不知道听到过多少次了,他次次都是认真地应着:

“知道了,这一天下来我们歇了四五次脚,这路程还不及从前能走的大半多,没事儿的。”

不过宁咎还是用药油帮他热敷了一下膝盖,这种手术过后膝盖最忌着凉,两人并排躺在客栈的床榻上,宁咎翻过身搂着阎云舟的腰身:

“这一次重建随州还要建成上次那样吗?”

上一次的随州城底下都被挖空了,那不是一代之功,若是建造成那样恐怕很难,阎云舟也搂着他的背:

“不用,随州这个大杀器用过一次便没用了,再者因为随州的陷落,原来的河道也有不少都已经改道了,无法再恢复。

这一次的随州城并不是建造在原址上,而是在原随州城偏西北的位置,主要是加强城防,坚固城墙。”

宁咎想到上一次的那一战,残忍确实是残忍,但是战争就是这样,只有你死我活才是战争。

阎云舟是在两日后到随州的,他都没有在幽州驻脚,而是直奔随州大营,随州城虽然还没有建起来,但是随州大营却已经在此驻军了,阎云舟和宁咎骑在马上远远便看见前方黑压压一片的驻军。

军中最前方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已经提前得到旨意回来驻守随州的李寒还有张慎,他们从前便是随州的参将和副参将,这一次重建的事宜着他们协助,必然是事半功倍。

两匹马在军营前驻足,黑压压的一营的将士齐齐单膝跪地,有些跟随阎云舟多年的老兵,甚至眼睛都有些泛红。

他们本就是边军,非召不得进京,这几年中,李寒等人每一次去京城都会去王府,却次次带回来的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阎云舟病重的消息更是时常传出来,此刻看着安然在马上的人,没有人不激动,山呼王爷的声响几乎响彻天地,阎云舟的手也抓紧了缰绳,今日的一切他又何尝能想到。

他不但再一次踏在了北境的土地上,还是和宁咎一同回来的:

“都起来吧,陛下特旨,随州将士驻守边关苦寒之地,功在社稷,今日大宴三军,这后面的酒都搬来了。”

阎云舟下了马,亲自拉了李寒起来,李寒在年前大比之后便回了北境,那会儿瞧着阎云舟的身子虽然比从前好了不少,但是腿上依旧受不得累,出行多走一些都要人扶持,他忍不住打量那人的腿:

“王爷,你的腿?”

“你们王妃本事大。”

李寒听了这话嘴角都快裂到了耳朵后面:

“我就知道王妃,啊,不,侯爷,定然有办法。”

他这话音光落下,一个人影便冲宁咎扑了过去:

“宁公子,你可回来了。”

扑上去的不是别人,可不正是此刻在李寒手下当差的邹小虎吗?虽说之前在京中邹小虎是见过宁咎一面,但是那一共算起来也没见面多长的时间。

这一次他听李寒说王爷和侯爷要来北境负责随州重建,他简直兴奋的几天都没睡着觉,就等着今日呢。

宁咎对邹小虎也十分纵容,看着他扑上来要行礼忙给扯了起来,还颇有现代礼节性地抱了他一下,毕竟在这个时代,邹小虎对于他的意义和别人还是不大相同的。

一定意义上来说,邹小虎可算是他的铁杆,他可记得,当初这孩子那么害怕阎云舟,都能为了他的命令仗着胆子拦住要出门的人。

这一抱可不得了,邹小虎全身僵硬,阎云舟眼睛微眯,一军营的将官都一幅自求多福的表情。

“宁,宁公子,我,那个,我…”

宁咎笑了:

“你傻了?”

阎云舟看着那一个逗趣,一个脸红的人,再一次想到了当年邹小虎教宁咎骑马的事儿,似笑非笑地看着宁咎,宁咎也不再嘚瑟了,省的打翻陈年老醋。

这一晚因为阎云舟到,军营内外都是分外的热闹,李寒早就命不值守的兵将出去打猎了。

从阎云舟治军的时候,便不禁止不值守的将士打猎,毕竟从前他们时常粮草不济,打猎也能让将士偶尔打打牙祭。

现在李彦做了皇帝,北境军再也不会有从前那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了,但是这打猎的传统却还是留了下来。

户部,工部和兵部的官员也到了,这一晚也算是让这些京官和军中将领照个面,毕竟日后还有好些事儿需要配合呢。

宁咎进了营房之后便发觉阎云舟不理他了,为的什么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他凑到了那个进了营房便取下墙上弓箭擦拭的人跟前:

“哎,干嘛不理人啊?”

阎云舟抱着弓箭转过了身子,给他留了个后背,宁咎好笑,转而又到了他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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