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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嫁给丑夫后 第28节

清言下意识回答:“今天二十七了。”

申玟背对着他点了点头,低声道:“还有九天。”

什么九天?清言还想再问,申玟这回却没再停留,慢慢走了。

清言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单薄的身板在初春的冷风里,像去年冬天遗留下来的,一片毫无生命力的枯黄树叶。

人走后,清言掐着手指算了算,恍然道:“说得是距离刘家的婚宴还有九天吗?”

……

老王太太和王合幺母子两,正坐在院子里石桌旁坐着嗑瓜子说话,瓜子皮都混着口水吐在地上。

申玟挑着水桶进门时,老王太太朝他啐了一口,疾言厉色道:“磨蹭什么呢,不赶紧做饭去,难道等着我给你做吗?”

申玟放下扁担,两桶水落在地上,重量不轻,带的他身体跟着摇晃。

他抬起脸看过去,整张脸竟没几分好皮肉了,青紫肿胀得吓人。

老太太见了他这张脸更是来气,骂道:“丧门星,见到你就烦,一身贱骨头,怎么不打死你呢!”

申玟低下头,目光木然地提了水桶进外屋,把水倒进水缸里,然后捅开炉子做饭。

王合幺跟他娘说道:“你说要给我说个小妾,都说了多久了,连个毛都没看见!”

老太太伸手在他儿子额头上点了一下,“我倒是想给你找,省的你天天睡窑子里不着家,可家里哪来的银钱给你说小妾?米缸这两天又空了,我去镇上买了发霉的陈米勉强续上了,饭都快吃不上了,你还想着小妾!”

说着,她问她儿子道:“前几天我不是让你把家里那四十亩地找人租出去吗,咋样了?”

王合幺不太耐烦,“问过了,没人租。”

闻言,老王太太纳闷道:“怎么会没人租呢,咱要的租金也不高啊。”

王合幺不吭声,他那些喝酒的朋友偷偷告诉过他,村里人都不敢租他的地,怕他秋收时闹事,到时候白忙活一年。

老王太太犯了难,说:“要么再去跟那个丑八怪要点钱去,那地就算是自己种,也得有钱买种子和肥料啊。”

王合幺脸色一下子沉下去,骂道:“那个狗娘养的,我上次去找他,他说以后一分钱都不会再给我,”他咬牙切齿道,“等着,早晚有一天我让他好看!”

晚饭上只有发霉的高粱米饭和一盘子炒野菜和一碟子咸菜,没有肉,更没有酒,王合幺越吃心情越差。

吃完饭,他没钱再去赌场了,就在村子里瞎逛,听见谁家玩牌呢,就往人家进。

进去也就是干看着,手痒得不行,可口袋里溜空。

打牌时有人喝酒,他馋虫犯了,厚着脸皮跟人蹭了半壶酒喝。

他日日饮酒,酒量没升反降,半壶就把他喝得里倒歪斜。

主家媳妇瞪了他好几眼,那家男人见了媳妇眼色,推了纸牌,说:“天晚了,不玩了不玩了。”

王合幺从那家出来了,无处可去,站街上发愣,过了会,他才反应过来,身后那家一直没人出来,打牌的笑闹声又起来了,合着就把他给变相撵了出来。

王合幺骂了一声,嗖嗖往家走,家里不舍得点油灯,都睡下了。

他进了外屋,摸索着找到菜刀,就又出去了。

又回到那家人门外,听着里面说话玩牌的声音,他牙根咬得死紧,就要冲进去给他们颜色瞧瞧,可都已经进了院子,到了屋门口了,他又退缩了。

里面起码有四五个男的,他肯定打不过。

王合幺憋屈地出了那院子,焦虑地在街上来回乱走,走着走着,他脸上露出发狠的表情,拎着菜刀在嗓子眼里骂道:“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不给我钱,我现在就去你家把你弄死!”

他念叨着狠话,往村子西边疾走,醉得浑浊的脑子已经开始幻想那个丑八怪死了以后,房子、铺子还有地都得归他。

还有那个嫁进来的小哥儿,长得比地里新发芽的小葱还嫩,到时候他也一并接手,看他不把那小美人儿操到天天下不来床!

村子一共也没有多大,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王合幺就到地方了。

周围黑漆漆的,没有人,只零星一两户人家还亮着油灯。

王合幺特意垫脚往院子里看了看,见里面窗子都是黑的,顿时胆子更大了。

他试图悄悄从院墙翻进去,但墙比他个头还高,而且他醉得脚步虚浮,试了好几次都没上去。

王合幺懊恼地用头撞墙,撞了两下,疼痛让他短暂地振作了一会,他立刻又一次尝试,这次终于费了好大劲爬到了墙上。

可他刚迈了一条腿过去,就见墙底下一双发光的眼睛正盯着他。

王合幺一声惊叫闷在了嗓子里,狗叫声惊雷一般响起,那双发光发亮的眼睛跳起,他只觉得脚上猛烈地一痛,不由自主就往墙外倒去,哐啷一声摔在地上,疼得他两眼发黑,好在咬他脚的那只恶犬也被迫脱了口。

院子里,有开门的声音传出来,一个低沉冰冷的声音问道:“谁?”

王合幺捂着嘴,吓得脸色发白,捡起掉在地上的菜刀,忍着疼拖着脚一路往自家的方向逃去。

院门内,邱鹤年目光在院子里各处一一扫过,见没人答应,他往院门处走来。

鸡窝里的小鸡醒了,在不安地鸣叫。

“二喜!”邱鹤年制止还在朝外面狂吠的黄狗,二喜就听话地不再叫,只用狗脑袋去蹭他的手,那些鸡也跟着安静下来。

邱鹤年安抚地摸了摸二喜的头,打开院门往外看,外面路上静悄悄,空无一人。

今晚没月亮,天太黑,看不清地上的痕迹。

他在门口又站了一阵,见还是没有异常,这才栓上院门,去外屋给二喜找了块剩的骨头喂给它。

回了屋,他把屋门也锁好,又把手洗了洗,擦干净,才回里屋。

里屋没点灯,但邱鹤年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大概都看得清。

床帐放着,隔着床里的人。

年轻小哥儿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问道:“二喜在叫什么,外面怎么了?”

邱鹤年褪去外袍,放置在一旁的椅子上,回应道:“没事,可能是野猫。”

“刘猎户这次探亲要走多久啊,我想二喜多在咱家待几天。”那哥儿说。

邱鹤年弯腰脱鞋子,说:“这阵子他不上山,你喜欢就让二喜多待几天,等他回来我去跟他说。”

“你要是想养狗,小庄家大狗快下崽了,到时我去替你要一只。”邱鹤年直起身,撩开了床帐。

黑暗中,床上影影绰绰的人影摆出的姿势,让他抓着床帐的手不由自主握紧,喉结微微滑动,双眼眯了起来。

清言朝他撒娇,“你好慢。”

“嗯。”邱鹤年声音沉到沙哑,他抬腿上了床,手里的床帐落了下来。

一个吻也同时落下,清言抬起小巧的下巴,迎了上去,在亲吻间他含含糊糊地抱怨,“手好凉。”

邱鹤年声音低到变成了气声,“忍忍……。”

过了一阵,膏脂因为反复摩擦化成了水,被体温蒸腾出暖热的香味儿。

又过了半炷香时间,清言脚趾绷紧,浑身一颤。

邱鹤年抽出手,再一次从床上起身,拿了布巾过来,站在床边,看着里面的人,一根根擦净手指。

第33章 婚宴

大晚上的,床褥弄湿了一小片。

两人一起换了褥子,把脏了的单子拆下来用水泡上,把擦拭用过的布巾也扔了进去,折腾了一阵才又睡下。

清言头一次尝到这事上的妙处,他从不知道只是通过这种方式就可以获得这样的快乐。

自己快乐了,他也想回报一下人家。

于是,清言凑到男人的耳边,低声问道:“你……不难受嘛?”

男人侧过脸来看着他,反问:“你今天说话算数吗?”

清言一下子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回忆起来上次的糟糕记忆,把被子往脸上一蒙,虽然愧疚但仍干脆利落道:“不算数!”

身边传来男人低沉的笑声,蒙起来的被子动了动,清言从被子里钻出来,男人已经收起笑意,他伸手摸上对方的唇角,说:“每次都是在我看不见的时候笑。”

男人捉住他的手,在柔软的手指肚上亲了亲,低声道:“不早了,睡吧。”

清言就躺回被窝,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很快睡着了。

……

这几天清言就时不时去刘发家帮个忙,还抽空去了趟县城。

这次找人还算顺利,整个县城只有一支商队每年往南方走,这支商队在当地有一定规模和名气,清言很容易就打听到了领队的名字和住处。

还以为想见到人可能没那么容易,没想到他对那家门房表明了来意,门房回去通报了一声,就让他进门了。

这位领队大概五十多岁的年纪,长得孔武有力,修养和性子却是极好,耐心地听完了清言想求他办的事,他沉吟了一阵道:“你是说,你听人说过南惠县的县令叫秦凉川,而此人据说是出身于本郡,所以据此怀疑这人就是李喜珍的亡夫?”

清言知道自己的理由不够站得住脚,但他没法解释真正的缘由,只能尽力找补道:“我知道有很大可能只是同名同姓,只是当年秦叔死不见尸,山上只找到了带血的衣袍,那座山时常有砍柴采药人上去,并没见过体型大的野兽,而且就算是遇到了凶猛的野兽,也不至于连一点骨渣碎肉都没留下。”

他见领队还是眉头紧皱,便叹了口气,继续道:“因为当初秦叔本想就在家待着过年了,是我那婶子让他出的门,结果这一走,再见就只剩一身血衣,这么多年,婶子都没法原谅自己,始终心怀愧疚,平日里这事我们是提都不敢提,否则她就要痛哭一场。”

闻言,那领队的神情终于有所松动,清言一进门就看出他是正直心软之人,否则根本不会见他这个毫无干系之人,更别提在这里听他说话了。

清言往前一步,眼睛里隐隐有泪光,“我知道这个事最终可能就是一场空,但既然知晓了,心里有怀疑,就总不能就这么放过去,婶子岁数也不小了,我就怕就这样什么都不做拖下去,怕是一辈子就这么糊里糊涂错过了。”

领队在屋子里来回踱步,须臾后,给了他结果,“商队再有一个多月出发,按路线计划不经过南惠县,但最近处离南惠大约十几里地,到时我会趁商队休整,骑快马过去一趟,去求见那南惠县令,届时到底真相如何,必见分晓,我会用书信告知你。”

闻言,清言自是千恩万谢,还从布袋里拿出二十两银钱作为定金,说等事情确定后再拿三十两给对方。

那领队却无论如何不收,但清言执意要给,他明白对方所虑,便只捡出一两纳入掌心,说:“我既答应,必将尽心去办,收你这一两银钱,权当让你放心。”

出了这家门,清言心里一直惦念的事总算是有了点眉目和盼头。

他趁来了县城,就去各家香脂铺子转了转,了解了一番行情,这才回了柳西村。

……

刘家的喜事定在了四月初六。

这天一早吃过饭,邱鹤年和清言夫夫两就去刘家帮忙去了。

这一天刘家大门就没关过,人来人往,张灯结彩的,热闹极了。

到下午快傍晚时,村长家的夫郎充当媒人,领着骑着高头大马的刘财,身后跟着轿子去迎亲了,一路吹拉弹唱喜气洋洋。

迎亲队伍一走,这边家里更是忙活,用不了半个时辰,新娘和娘家人就要过来了。

邱鹤年和其他几个年轻男人在往各屋搬桌椅板凳,宴席就在家里办,刘家的桌椅肯定不够,这都是从各家借来的,完事再给搬回去,他和清言自己家的也给搬来了。

清言则在灶房帮忙摘菜,李婶看了看外面渐渐远去的意气风发的新郎官,低声说道:“都怪你那狠心的父亲和继母,我都预备好了怎么办,当时你和大郎也能这么风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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