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墓中讲课，始皇挖地道偷听 第107节

至此。

圣王之道的整体细节理论全部讲解完毕。

尹尚是真觉得这个圣王之道，简直就是墨翟的个人传记！

实在太像了！

唯一的区别就是……理想化的方向不同。

墨翟以人间至圣的姿态，想要构建大同社会。

儒家圣王之道则是想要一个堪比圣人的帝王，来治理九州山河。

(钱诺赵)　　只可惜。

这在现实中注定是极难行得通的，要求实在太过于苛刻。

尹尚觉得圣王之道的文学价值，要远高于经世致用的实际意义……

因为哪怕放到春秋时期，也没有哪个君王能够把【圣王之道】践行到极致。

除非……将后世的儒学狂热爱好者，极端复古派的王莽给转移到春秋时代。

然后再让王莽于齐国称霸，并以【圣王之道】去教化和匡扶天下。

只有这样……或许可行。

“小儒生，圣王之道，内圣外王！”

尹尚饶有兴致的询问道：“老夫最后的评断之语，皆在一个问题之中。”

“夫子请问，晚辈定然是知无不答。”

扶苏经过尹公的点拨，对于圣王之道迅速理解到了鞭辟入里的程度。

他立即意识到，圣王之道听起来很完美，却是一个根本无从实施的统御制度。

这时。

尹尚声音微沉的道：“小儒生，你认为国家与臣民，是因为帝王的存在而存在。还是帝王……因为国家与臣民的存在而存在！？”

扶苏：“……”

始皇嬴政：“……”

荀夫子：“……国”

尹尚最终问出的这句话，便是【圣王之道】真正的致命之处！

若按照【内圣外王】的理论。

毫无疑问。

帝王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得为国家与臣民献身成圣！

但对于一个真正的帝王来说。

比如嬴政……嬴政绝对只会谨遵一个至理，那便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真正的帝王，绝不可能成为【圣人之名】的奴隶！

因为嬴政只会视圣人……为工具！！

…….

第八十九章 携圣人之法，倒逼始皇！？

扶苏对于尹公的考题，他的心中浮现出了两种答案。

一个是他的本心所向。

另一个自然就是他的皇帝父亲。

扶苏非常知晓自己的父皇所践行的霸道，那是一种天下唯我独尊的帝王思想。

而他单从个人的角度而言……

扶苏其实属于那种非常愿意为理想献身之人。

“夫子，晚辈认为一名贤君，理应为国家与臣民的存在而存在！”

“当然，晚辈的想法，仅仅只代表自己一人……”

“纵然圣王之道有些过于理想化，但晚辈依旧觉得想要成为圣贤明君，就必须尽可能的朝着【内圣外王】去迈进。”

“就像律法作为有瑕疵的正义，需要不断向【完美正义】去靠拢一样。”

“但若是君王真的从心底认为国家与臣民，都是因自己而存在。那么此举便属于视九州天下为私产，视万方臣民为家奴！”

“晚辈认为这即便称不上是暴君，却也绝非一个贤明之君。”

扶苏把自己内心的所有想法都表述了出来。

他着实进步了很多很多。

拥有了自己的坚持。

且还会引用尹公之前所说的律法与正义，进行举例论证。

尹尚对于眼前小儒生的回答并不意外。

这就是一个赤子之心的少年，该有的答案。

另外。

尹尚提出的这个问题，是没有对错的。

乱世之时，始皇嬴政那唯我独尊的极致霸道，实乃必行之道。

治世之时，自然就是小儒生尽可能朝着【圣王之道】去迈进的想法，理论上比较适用。

当然。

终究只是理论上。

尹尚表示他还是得稍微的打击一下眼前的年轻人。

尹尚想了想道：“小儒生，你可知一个普通人，背负过于宏大的理想，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嘛？即便像墨翟那样的人间至圣，他依旧无法完成【圣王之道】的构想！”

“若是换做一个普通人……宋襄公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在那个礼崩乐坏的滑落时代，宋襄公身为平凡之人，却妄想肩挑整个时代的仁义，此举无异于飞蛾扑火，注定会被焚烧殆尽。”

“而宋国百姓在国破家亡后流下的眼泪，也得以在青史上留下一道痕迹，这是一种悲哀，似乎又是一种荣幸。”

“为此，老夫称赞宋襄公的勇气，其是个虚幻而又耀眼的君897王！”

“可问题在于……小儒生，你有勇气成为下一个宋襄公嘛？”

……

从春秋当世来看，宋襄公所做的一切都非常符合战争礼仪和礼法。

所有人都会去抨击楚国的南蛮行为！

宋襄公在当时的国际局势上，肯定是以一个被同情的受害者形象出现。

而非后世所说的蠢猪……

说白了。

内圣外王看似非常的政治正确。

但现实中真的施行出来，绝非那么回事。

因此，小儒生的出发点是好的，但尹尚仍旧要给其提个醒。

“夫子，晚辈……”

扶苏张了张嘴，瞬间有些哑口无言。

“晚辈想要尽可能的朝着【内圣外王】去迈进，是为了更好的治理与引导国民，绝非是想成为下一个宋襄公。”

“小儒生，很多时候并非是你想不想的问题，而是站在了九五至尊的顶点以后，你就没有了为理想献身的资格。”

尹尚漠然道：“墨翟成于人人兼爱，也败于人人兼爱，他本可以自我封神，却坚持践行【人之道】。进而导致了后世墨家的四分五裂，思想学说尽皆沦为笑谈。”

“宋襄公成于仁义，也败于仁义，他本可以半渡而击，大破楚军，扬宋国之威，续春秋五霸之名！可宋襄公却坚持遵守战争礼法，以至于宋国一战国威尽丧，迅速衰亡。”

“还有吕不韦，他打着天道的名义，行着王道的事实，欲让秦国再度走一遍【代天伐纣】的王道路线……可如果大秦真的按照吕不韦的战略方针去施行，未来之天下，真不知会有几人封君，几人称王！”

……

墨翟，宋襄公，吕不韦。

他们或多或少的都有着理想主义者的色彩。

并且他们所践行的道路，理论上往往是十分正义且正确的。

但圣人与雄主……

注定是完全的两码事。

“夫子，这……”

扶苏的赤子之心观念迅速被动摇。

他献身成圣的出发点，乃是让大秦变得更好。

他绝不想走墨翟、宋襄公或者吕不韦的老路。

“有句话说得好，罪在当代，功在千秋！”

尹尚享受着温暖的阳光道：“小儒生，你认为是儒家的开派祖师：孔夫子伟大，还是当今的始皇嬴政更加伟大？”

扶苏闻言毫不犹豫的道：“肯定是始皇重铸九州一统更加伟大！”

“没错！”

尹尚沉声道：“一代雄主帝王，其给后世所留下的影响，往往要远高于圣人！始皇嬴政将霸道推行到极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便等同于天道大势！”

“百代皆行秦政法……小儒生，我们之前便说到过，分封制的时代注定再也回不去了。”

“未来以后数千年，华夏大地的统御制度，都将以始皇之郡县制为雏形。”

“单这一条功绩！便足以让始皇横压春秋诸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