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墓中讲课，始皇挖地道偷听 第75节

扶苏与蒙氏一族走的非常亲近，尤其蒙恬曾经多次教导过扶苏兵法。

蒙毅在空闲时间，也常与扶苏小聚。

从某种程度来说。

蒙氏一族，就是长公子扶苏的政治班底。

以前这个班底原本应该是以昌平君为首的楚系秦臣派系。

只可惜。

昌平君自己作死，也连带把楚系秦臣派系全部葬送。

扶苏没有了母后，没有了丞相外公，也没有了帝国外戚派系作为支撑……

但始皇却把蒙氏一族，专门留给了扶苏。

蒙恬为武，蒙毅为文。

假设历史上扶苏继位了秦二世，凭借这俩蒙氏兄弟，最起码也能当个守成之君。

“小儒生，你有些偏颇了。”

尹尚饶有兴致的道：“论功勋，国尉屠雎同样不会少，论忠心耿耿……屠雎对大秦的忠心亦是毋庸置疑的。”

“只不过屠雎忠于的是关中先秦，而非坐拥九州的大秦帝国。”

“若按照你的想法，因功给蒙武特赦，那么这就是典型的功勋即正义！”

“如果任由功勋即正义持续发展，最终就会演变成……强者即正义！”

……

同情与功勋。

分别对应了弱者即正义，以及强者即正义。

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基础概念。

却都出现在了扶苏一人的身上。

正常嘛？

其实更正常。

人！

从始至终都是一个无比复杂的生物。

任何单一的概念。

都无法完整的描述人类。

“夫子的意思，晚辈明白了。”

扶苏轻叹一声道：“法就是法，法律不会同情弱者，也不应该特赦强者。”

“不不不！小儒生，你还是没有完全理解老夫的意思。”

尹尚思索了一下，尔后道：“通过以上两个案例，我们可以确定世上是有正义的。只是每个人的立场身份不同，我们心中坚守的正义也会随之发生改变。”

“甚至同一个人，在相同的时间，相同的地点，却仍旧会产生截然不同的正义理念。”

“我们人类是如此的复杂且多变……”

“所以孔子从老子的【道之无为】中，进一步补全了【礼】。只可惜【礼】所带来的春秋鼎盛，恍若昙花一现。”

“墨子的【爱（兼爱）】就更加不用说了，早早夭折。”

“孟子的【义】被噪声淹没。”

“最终，我们方才迎来了【法】！”

……

春秋的百家争鸣，有点像东方式的文化复兴，或者还可以说是：新文化运动。

先辈们就是在尝试各种不同的道路。

最终。

【法】成功杀了出来。

不过【礼】肯定不会消失，王权需要【礼】来统御万方。

至于墨子的兼爱，则是王权坚定打压的目标。

孟子的【义】较为自省，只能作为道德限制。

“【法】在老夫看来是十分悲观的。”

尹尚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我们假设【正义】是一个圆，小儒生……你认为这个世上有完美的圆嘛？”

尹尚一边说着，一边随手在旁边的石桌上，蘸水画出了一个扁平的圆。

扶苏见状立即道：“．〃 我们人类是肯定画不出一个完美的圆……”

“对！没错，我们永远不可能画出一个完美的圆，也创造不出一个完美的【法】，至于完美的正义……”

尹尚收回手掌，接着道：“我们人类可以尽可能的朝着【完美正义】去靠拢，而【法】其实就是设定了我们如何去追求【完美正义】的一个方式。”

“确切的来说：【法】的本质就是秩序！”

“然而！维护秩序是需要力量的，可这股力量却又有可能反过来破坏秩序。”

“比如！小儒生你想特赦蒙武，再比如韩非在五蠹中所言：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很多侠客都遵从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倘若我们采用这种侠客精神去维护司法秩序，或许短时间内会很爽，但最终我们一定会突破【正义】，耗尽【正义】。”

“所以，这就是无奈的现实。我们只能接受【司法】其实是个有瑕疵的正义，同时也必须对【秩序即正义】达成全民共识！”

……

秩序即正义。

又称程序正义。

很多时候我们都在想，为什么法律会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感觉就像是专门保护了罪犯。

然而。

若是没有程序，那么又何谈秩序。

秩序不存。

所有的人都用自己的方式去追求所谓的正义。(钱得赵)

届时。

必定会导致国家大乱。

“最后，老夫再回过头来解答你上面的那个问题……迟到的正义，还能算是正义嘛？”

尹尚轻叹道：“老夫只能说，迟到的正义，总比永远不会到来的正义要好很多！”

尹尚给出了定论。

现实是残酷的。

先辈们在混乱的春秋初期，开创出了道，礼，爱，义，法……

这五个概念中。

礼在春秋大放异彩！

法于后世亘古长存！

它们确实都不完美。

但先辈们其实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身为后人，我们可以偶有抱怨，却仍旧要站在先辈的肩膀上砥砺前行。

这也是尹尚专门留下【大一统国运篇】传承的原因。

“夫子……”

扶苏听完尹公的哲学思辨，他瞬间觉得自己这一刻，发自内心的成长了拘！

秩序即正义！

这是我们共同选择的【法】，它的瑕疵，自当一代人接着一代人的去完善……

霎时间！

扶苏的心底瞬间涌出了一股使命感。

而这……

或许就是尹尚想要小儒生达到的开悟吧。

…….

第七十四章 大江东去，尽是流不尽的英雄血！！

地宫之中。

始皇嬴政仍旧在尹公的司法之论中沉思着……

武成侯王翦则有些瞠目结舌！

好家伙！

这是他一个武将能听的嘛？

未免也太复杂了吧！

道，礼，爱，义，法！

每个字王翦从小便认识……

现今尹尚给出的讲解，却让王翦又重新认识了这五个字！

或许略微有点夸张。

但初次亲耳倾听尹公授道的王翦，着实感觉冲击力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