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谍战日记 第233节
顿了顿,他又问道:“能不能确定日方到底有没有破解桂系的军用密码?”
张义道:“野贞没有交待,只能看在金马高身上能不能找到答案。”
“日本间谍能潜伏进特务处,桂系哪里能少了?”戴春风不悦地摇了摇头,恼火地看着毛齐五道:
“情报科的杨荣在搞什么鬼?这个蠢货,日谍都潜伏到眼鼻子底下了都不知道,马上给他打电话。”
毛齐五应声去了。
戴春风揉了揉眉心,又说道:“徐州战事一触即发,要是被日谍破解了军用密码,后果不敢设想,这件事情我会马上向委座汇报.
你回去之后,立刻对那個金马高展开审讯另外就是顺藤摸瓜,抓到野贞的交通员和他背后的情报网。”
“是。“
回到办公室,张义合衣躺了一会,临近五点立刻起来了。
来到会议室,便见猴子和钱小三带着几个便衣凝神静气地坐在一台收音机前,随时准备监听。
随着时间来到五点,收音机里面准时响起一个慵懒魅惑的声音。
“现在播报今日菜价,黄瓜1.239元,白菜0.189元.”
张义一脸严肃地站在便衣身后,看着一串串电码被抄写在纸上,冷笑一声,日本间谍果然狡猾,不知道的还以为人家真的播报菜价呢。
“今日播报完毕,明天”
随着播报结束,张义接过誊写的电码,立刻拿出《三国志通俗演义》翻译起来。
很快一行电文就出现在了纸上。
“九点,日租界惠民诊所旁第一个垃圾箱。”
这赫然是一个死信箱。
张义不知道野贞的交通员会用什么身份以什么方式接近垃圾箱,但他的目标不仅仅是抓捕这个未知的交通员,还要通过他挖出背后的情报网或者说情报传输渠道,所以最后一步还要补上。
“好了,都去休息一会,养精蓄锐,八点出发布控。”张义思忖着挥挥手,又让便衣将野贞带上来。
这时瞥见猴子欲言又止,张义问:“什么事?”
“科长,您说这个交通员会不会认识野贞?
刚才的接头情报肯定是同时传递给两个人的
要是我,为了确保安全,肯定会提前踩点,然后躲在某个角落默默观察投递‘垃圾’的人,如果来的不是野贞,说不定他会取消接头。”
这个问题张义自然想到了,但不说野贞信不信的过的问题,此人刚受了酷刑,别说去投递情报,就是走几步都要喘气,根本不可能前去接头。
“找个和他身高体貌相似的乔装打扮去接头.大冬天的,裹严实一点,他想要细辨也不是那么容易重点是明天的布控,不能让他发现才是重点。”
“明白了。”
这时野贞被搀扶着走了上来,张义懒得和他废话,将翻译出的情报递给他,说道:
“用你的口吻和表达方式写一份加密情报,记住了,别耍花招。”
“是。”野贞认命般的谈了口气,“你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要张科长不将我被捕招供的消息公布出去,什么都好说。”
“放心,明天,不,今天的报纸就会报道今晚交火的消息,我们会对外宣称你和金马高都逃走了,对你们的通缉搜捕还会继续。”
“那就好,那就好。”
一夜无话。
早上八点五十,惠民诊所还没有开门,外面的两排木制长椅上已经坐了十几个等待就诊的病人。
这时候一个中年男人缩着脖子挤在了椅子边缘,他裹着厚厚的棉袍子,戴着厚毡帽和口罩,围着厚围巾,不时咳嗽几下,一点也不引人注意。
到了九点钟,就诊的病人都站起身开始排队,中年男人突然一模衣服,焦急说道:
“哎哟,我忘记带钱包了。”
说着就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路过旁边垃圾箱的时候,他丝毫不做停留,只是恰到好处的从兜里摸出一个纸团扔了进去。
中年人才离开不久,从街角走过来一个拾荒者的身影。
他弯着腰,身上穿着略显破旧却还算整洁的衣裳,头发有些凌乱,皮肤黝黑,脸上刻着岁月的痕迹,却带着一种坚韧的神情。
他的手中紧紧握着一根长长的竹钳,眼睛专注地盯着垃圾桶内,在垃圾桶边认真地翻找着,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有价值的物品。
每捡到一个瓶子或一张纸皮,他的眼中都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足。
将这处垃圾桶清理完毕,他又穿梭到了下一个垃圾桶旁边,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不远处的汽车里面,张义拉开车窗帷幔的一角,用望远镜注视了片刻,将它递给身边的一个巡警,问:
“认识吗?”
巡警接过望远镜瞄了几眼,立刻讨好的说道:
“长官,这不是严老头吗?无儿无女,经常在这一带活动,靠着捡垃圾为生…
前段时间他捡到一个有钱的钱包和附近其他拾荒者发生了口角,被人揍了一顿,消失了一段时间,我还以为他挺不过这个冬天呢.
怎么了,长官,他是不是犯什么事了?要不要我将这老东西抓回来?”
张义瞪了巡警一眼:“抓他干什么?他看起来是格格不入,但也用自己的方式努力生活着,有属于自己的坚持和尊严,别以为你穿了身皮就可以欺负别人。”
“是是是,长官教训的是。”巡警悻悻说着,眼神却有些不以为然,在城市的街角这样的人多了去了,乱世人命如草芥,同情的过来吗?
“行了,你去吧,今天的事情记得保密。”张义将巡警打发走,吩咐道:
“看来和我们预计的差不多,这个交通员很谨慎,估计此刻正躲在什么角落默默监视呢。”
“开车,一辆车不能趴太久,不然肯定会引起他的怀疑,其他人交叉监视,吩咐下去,只要是露过面的不能在同一条街再次出现。”
“是。”
汽车缓缓启动,张义又瞥了一眼拾荒者,将车窗帷幔拉上,他相信只要盯住此人的身影,背后的监视者肯定会露面。
与此同时,在惠民诊所对面的一家旅馆,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人正站在窗后,透过缝隙默默注视着街上的一切风吹草动。
他的旁边放着一张《新民晚报》,头版头条就是昨晚惠民街交火的新闻,报纸上刊登了金马高和野贞的身形体貌,发出悬赏,号召民众举报。
中年人盯着“野贞”离去的背影默默注视了一会,看着拾荒者将垃圾收入袋中去了下一个街口,他立刻将头上的毡帽拿下来,一翻之下,原本黑色的帽子立刻变成了灰色。
重现戴上帽子,他又将身上的棉衣翻转过来,从兜里摸出一个口罩带上,然后开门离开。
片刻之后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伪装成了一个推着清理垃圾的小推车的工人。
中年人在几条街外“恰好”和拾荒的老人汇合,然后用一张皱巴巴的钞票将对方淘来的所有瓶子纸张全部收走,如此情报已经转移到了他的手中。
这一切自然全部落入了张义和行动科监视的便衣的眼中。
看着中年人拉着小推车消失在街头,对身后的跟踪和监视浑然未觉,大家都有一种即将收网的兴奋感。
张义倒没有生气,办案的压力日益加重,这个时候队员即便有所懈怠,也不能苛责。
关键时刻,激励人心往往比批评人的效果要好,否则容易让大家产生负面情绪,从而影响了工作效率。
他只是叮嘱道:“任务还没有结束,都不许懈怠.
从现在开始,调动所有能调动的人和车辆,采取我们熟悉的分段跟踪的办法,汽车和黄包车都控制好车距,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和他说过话的人,他停留的地方都不能放过,直到发现他的老巢。”
“是。”
……
第227章 爆炸
潜伏是一种能力。
潜伏意味着能够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默默积蓄力量、收集情报、等待时机。
潜伏者不仅需要强大的耐心和自制力,能够忍受寂寞和默默无闻,能在复杂的环境中生存下来,不轻易暴露自己的真实意图和行动,还要拥有在恰当的时机爆发出惊人力量的能力。
长期潜伏最好的办法隐身办法,要么就是卑微到尘埃,要么就是尽可能的得罪身边的每一个人,让人讨厌厌恶,谁也不会去关注他,更不用说去了解。
王小二就是前者。
此刻他拉着运输垃圾的小推车一路走走停停晃晃悠悠出了日租界,到了一处垃圾处理站。
这是靠近国统区和法租界,旁边坐落着火车站、汽车站,虽说是交通运输的心脏,但还是摆脱不了脏乱破。
垃圾处理站附近区域多是参差不齐的老房子,外面还有一些工厂,好像一个城中村,住着各色人等。
这里是城市的繁华和五光十色掩盖的阴暗角落,没有梦想交织的舞台,只有隐藏在喧嚣中失落的泪水和在浪潮中沉浮在疲惫身影。
王小二顺利的将一些有价值的垃圾处理掉,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头也不回地钻了自己在附近的住处。
房子或者说窝棚狭小而昏暗,角落里面堆满了各种废旧物品。
一张破旧的木板摆在墙边,上面铺着脏兮兮打着补丁的被褥。
泛黄发黑的墙上胡着几张承载岁月沧桑的报纸,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混合着潮湿、腐朽、汗味的气息,隐隐还能味道垃圾的味道。
进了屋,王小二站在门口仔细观察了一圈屋内的布置,将门关上,然后来到一扇被灰尘和蜘蛛网遮挡了大半光线的小窗前。
警惕地观察了一会,见没有尾随者,才从兜里拿出情报。
仔细阅读后,他从床边摸出一个脏兮兮的烟袋,捏了一撮烟丝,用传递情报的纸张卷起,洋火点燃,吧嗒吧嗒地吸了起来,烟雾缭绕间,他那张原本脏兮兮的脸上透出一丝狡黠。
于此同时,离此一公里外的地方,张义正在听取便衣的汇报。
“科长,垃圾处理站附近地形空旷人烟稀少,怕他警觉,我们不敢跟的太近.”
张义站在原地,看了看周围,思考了一会儿,皱眉问:“他的身份查清楚了吗?”
便衣点头道:“我们找附近拾荒的老头打听了下,据说此人叫王小二,别人一般都称他王二,有没有大名不知道。
此人是三年前来这里的,听人议论此人之前偷东西被抓过,释放后就流浪到了这里,这家伙有些好吃懒做,淘到点好东西就会专门到城里大吃大喝一顿.”
“小偷?又喜欢去城里?”张义思忖着拿起望远镜观察了一会,这附近连电线杆都没有,根本无法使用电台,王小二的身份也不适合去买蓄电池,那他去城里说不定就是为了和同伙接头。
但张义还是不放心,说道:“将人手分为两组,一组密切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只要他离开就派人跟上去,另一组在他离开后摸摸他家里。”
“是。”
半個小时后,王小二终于开始了行动。
他换了一身相对干净体面的衣服,一路目不斜视地穿过废品处理站,汇入了路上的行人中。
走出一段距离,他突然蹙了蹙眉,左右看了看,若无其事地走进了一家杂货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