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谍战日记 第242节
“你是小松君?”这话井田是用日语说的。
“是的,小松原俊,您就是井田先生吧?”张义一口流利的日语,说完又切换中文道:“阁下辛苦了,我们已经拿到了特别通行证,现在就可以马上入城。”
井田笑道:“说什么辛苦,潜伏区的工作十分危险,伱们这些在敌人眼皮子底下工作的勇士才真是辛苦。”
说着他了一眼汽车旁的几人,问:“怎么就这么几个人?”
听到这话,张义警惕地瞥了一眼周围,脸上伪装出一丝伤感和冷酷,道:“想必井田先生应该看过支那的《扫荡报》,由于叛徒野贞的出卖,我们的首领金马高被捕,幸好我们提前转移才躲过一劫.其他人正在准备营救金马高,都有任务,所以来的人少了点,不过放心,这里距离入城不远,井田先生乘坐汽车,我带的人负责驾车,有特别通行证,不会有任何问题。”
“该死的叛徒,竟敢背叛大日本帝国,这样的人就应该碎尸万段。”井田还没有说话,一旁的河原咬牙切齿骂了一句,然后手抹在背后的枪上,问张义:“小松君,需不需要我们支援你,只要你合适的武器,我们就可以杀进支那特务处,将它闹个天翻地覆。”
张义露出迟疑不定的样子,说道:“这个我需要向请示”
这时井田摇头道:“河原君,不可冲动,这件事情相信上层自有安排好了,你已经完成了护送工作,可以回去向特高课交差了,我会向山本先生详细汇报一路上你们优秀的表现,让特高课为你们授功。”
“是吧,多谢河原君,辛苦了,虽然这次不能和你并肩战斗,但我相信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是的,相信帝国很快就会占领武汉,期待我们再见的那天。”河原感慨了一句,然后对着张义和井田微微点头,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井田君,你的身份?”
“叫我黄庭海黄先生就好。”
“好的,黄先生,这边请。”张义邀请井田上了汽车,见他向后座走去,劝道:“坐副驾驶吧,少点颠簸,老肖你坐后面。”
张义拉开车门将井田送上车,对郑呼和使个眼色,一边介绍道:“这位是高桥君,另一位情报站的组长,他的伪装身份叫肖茂良,是造纸厂的账房,那里已经变成了我们的据点,井田君可以随意挥毫,哈哈。“
说着他挥手让“随从”接管了两辆骡车,启动汽车,随口问道:“对了,井田君,这次就您一个人过来吗?抱歉,如果涉及到秘密,您可以不说,不过如果需要证件、住宿方面的帮助,井田君随时开口。”
井田并没有怀疑,感叹道:“我一直随山本先生在陆军第九研究所工作,后来成立了杉机关,虽然也是秘密机关,但和你们出生入死在敌人占领区工作还是不一样.听小松君这么说,看来你们在武汉的工作开展的不错。”
“是啊,原本不错,可惜出了叛徒.”
张义正说着,突然井田打断他的话,狐疑问:“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好像是枪声.”
“没有吧?这里靠近大山,估计是猎人在打猎,或许是检查站的人开枪了。”张义佯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会不会是河原他们出什么事了?”井田拉开车窗帷幔,一边探头向后边张望,一边说道:“快停车。”
见张义置若罔闻,汽车反而开的更快了,井田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呵斥道:“小松原俊?!”
“唉!”张义叹息一声,“黄先生,不,井田君,何必呢。”
说着他猛然一踩刹车,后座的郑呼和会意,直接掏出一根细绳将撞得五荤三素的井田脖子勒住,然后给他注射了一阵麻醉药。
井田此刻已经发现上当,瞪大眼睛疯狂挣扎,他一切为时已晚,一切都是徒劳的,很快麻醉剂就起了作用,他眼前变得模糊,然后彻底陷入黑暗中。
做完这一切,张义下车,和郑呼和联手给井田套上头套,将他捆绑起来,直接塞入了后备箱。
然后二人靠着汽车抽起了烟。
等了半个小时左右,两辆汽车赶了上来。
猴子和钱小三下车,跑过来敬礼汇报。
猴子刚才正是扮做过路休息的路人,在张义等人成功离开后,和在后边跟踪的钱小三两面夹击,对河原等人展开了攻击。
猴子道:“报告科长,除河原外,其他日谍全部击毙。”
“河原呢?”
猴子指了指汽车后备箱,道:“这厮中了两枪,打伤了我们一个兄弟,打完子弹后想要咬毒自尽,被我们给拦了下来,不过他咬断了舌头,也不知道能不能接回来。”
“没事,没了舌头,还可以写字嘛。”张义不以为然地笑笑,来到后备箱前,就在河原手脚被死死控制,嘴上还塞着一只臭袜子,身上全是污血,头上豆大的汗珠止不住的往下流,整个人已经快陷入了昏迷中。
听见张义说话,他猛地睁开眼睛,疯狂地挣扎起来,赤红的眸子中闪烁着阴毒的锋芒,对张义咬牙切齿。
“呵呵,别挣扎了,河原君,我说过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事实也确实如此。”
第236章 潜伏
武汉。
军统局改组筹备办公室。
张义正在给戴春风汇报案情:
“处座,这次一共缴获了总价值20万的赃款,其中一半应该是伪币,下面的人正在清理,但有些伪币人为做旧,真假难分,还需要专业人员参与才行。”
说着递过去几张缴获的钞票。
戴春风接过去仔细看了几眼,然后打了一个电话,道:“专家的问题我来解决。”
“坐吧。”他从办公桌后起身,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笑道:
“云义,干的不错,上次你抓了冈田芳正,立了大功,这次又粉碎了日谍‘杉工作’的阴谋,一举击毙了特高课的一个特工小组,行动科在你担任副科长以来干的不错,累积功勋,你的军衔问题也应该解决了。”
所谓的解决军衔问题,自然是晋升为上校。
张义闻言连忙起身,敬礼道:“谢处座栽培。”
随即又装作诚惶诚恐的样子问:“处座,我毕竟年轻,资历浅,现在就晋升上校,别人会不会说闲话?”
“坐。”戴春风挥手让他坐下,不以为意道:
“有敬畏之心是好的,但也不用太忌讳人言,不然还怎么做事情?特务处马上要改组,新的军统局预计5月份正式成立,内部组织和人事机构到时候都要做出调整,你要做好担当重任的准备。”
“是,卑职一切听处座的。”张义郑重严肃地点了点头。
戴春风满意地笑了,沉吟道:“至于缴获的赃款,拿出一万犒赏给行动科参与行动的人员,其他的全部上交总务充当经费,法币虽然越来越毛,但聊胜于无。”
随即他话锋一转,慎重道:“日本人狼子野心,希冀用伪币扰乱破获党国的金融市场,抢夺战略物资,我们必须郑重对待,派出专人秘密侦查,查抄假币,严厉打击造价的日特机关,我已经将此事上报了校长,特务处要成立‘对敌经济作战室‘,由经济专家邓保光兼任主任,你也要在这个组织兼职.说说你的建议。”
张义思忖了一会道:“处座,卑职浅见,我们不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以假治假.”
戴老板眼睛一亮,拍手道:“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除了扰乱日谍杉工作的阴谋外,顺便也可以为特务处筹集经费。”
从抗战伊始,特务处内外勤组织就开始急速膨胀,带来最现实的问题就是经费入不敷出,处处捉襟见肘。
即便是生财有道的戴老板也不得不东挪西借,一开始被他盯上的就是自己的结拜兄弟,青帮大佬杜月生。
杜老板倒也爽利,承诺凡是借给戴春风的周转资金,无论期限长短,一律免收利息。
但即便有杜老板掏腰包,仍然填补不了特务处深不见底的窟窿,所以戴老板不得不另辟蹊径。
而借着扰乱日战区金融的幌子,大量制造伪币在沦陷区发行,无疑是来钱最快的一条途径。
两人说着话,很快邓保光和两名财政部派来的专家到了。
戴老板也不废话,讲明利害关系,直接拿出缴获的法币让对方鉴定。
两个专家拿出放大镜,仔细查看,半响两耳小声交流了片刻,一人开口道:
“戴先生,这不是最新的照相制版技术,还是原始的雕刻制版技术印制出来的,技术非常成熟,不管是花纹还是人像,极为逼真,正面进行了凹印,背面做了平板胶印,几乎和政府印发的法币一模一样,普通人根本无法鉴别出来。”
戴老板耐着性子听完,皱眉问:“这样的技术我们能不能做出来?如果要仿制日币,你们有什么建议?”
专家一脸为难,苦涩道:“戴先生,国府的法币的发行技术是英美提供的.想要仿制别人伪造,最好是对法币进行一次改版.至于仿制日币,这個.这个目前没有这个技术。”
戴老板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什么专家,简直就是饭桶。
眼见他要发火,一旁的经济专家邓保光连忙道:“处座容禀。”
“和国内中国银行、农行、交通都可以发行货币不同,日本只有一家发钞银行,那就是日本银行,这家银行发行的日币,不仅使用了桑皮纸,据说还在这种纸张里面添加了一种只有日本本土才有的植物纤维,所以,日币非常仿造。”
“只有日本本土才有的植物纤维?”戴春风嗤笑一声,“日本弹丸之地,他们能有的植物,我不信偌大的中国就找不到。”
他鼻孔冷哼一声,挥手让两个战战兢兢的专家回去,继续道: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马上派遣特工潜入沦陷区收集流通的各种伪钞的样品,我这边会向校长报告,如果我们造不出来,那就和宋部长合作,让财政部派人拿到美国去设计仿制.”
“哼,日币里面有劳什子植物纤维,他们在沦陷区使用的各种面额的伪币、军用票、银联卷、储备劵呢?先从这方面着手,只要我们有了海量的伪钞,同样可以在他们控制的沦陷区套购黄金、药品、被服等军用物资还可以用这些假钱贿赂替日本人效力的汉奸头目,甚至是发放给在潜伏区工作的特工用来日常开销。”
戴老板举一反三,命令道:“所以敌经济作战的工作立刻要筹备起来,不仅要建立办公据点,还要建设工厂。
记住了,此事严格保密,无论是组织体制、人员到厂址,还是业务活动,一律对外保密,即便在特务处内部,没有权限的人也不得知道,此事你们直接向我负责,我要是不在,可知会毛秘书。”
“是。”张义和邓保光连忙敬礼领命。
两人告辞离去,戴春风叫来毛齐五,问道:“钉子最近有消息传回来吗?”
毛齐五不知老板怎么问到了“钉子”,这还是他升为副主任秘书才有机会接触到的档案,但也仅仅知道此人的代号,是男是女,叫什么,根本不知道,只知道此人潜伏在日本本土。
他摇头道:“三天前通过东北潜伏的‘鞋匠’转来过一份报平安的电文,说一切平安。”
戴春风知道这话说的是潜伏成功,他嗯了一声,沉吟了半天,果断下令:“让鞋匠给他去信,不惜一切代价查清日谍‘杉工作’的详细内容,另外弄清楚日币中添加的植物纤维到底是什么。”
不惜一切代价,就意味着暴露,失去现有的职务和地位,前期的工作将付之一炬,毛秘书有心劝解,但见戴春风态度坚决,立刻躬身道:
“是。”
审讯室。
张义端着一杯茶水坐在井田对面,反复打量,好像文物贩子正对着一件古董鉴定真伪。
井田被铐在铁椅上,头发耸拉在额前,看起来疲惫至极,之前的精明神采荡然无存。
终于,井田先开口了:“阁下不打算问我点什么吗?”
张义放下茶杯,淡淡道:“饿吗?”
井田愣了愣,对这个问题有些反应不过来:“嗯?”
张义接着说:“中国有句俗话,朋友来了有美酒,豺狼来了有猎枪,是做朋友,还是做豺狼,井田君自己选择。”
井田回味着这话,沉默了一会,道:“我要是说饿了,伱会给我饭吃吗?”
“朋友自然有。”
井田叹息一声,说:“落在张桑的手中,我自认倒霉,但我是军人,我不会和你们合作的,也不能透露任何军事情报给你们。”
“但山本君24小时内收不到我报平安的电报,自然知道我出事了,大日本帝国方面一定会展开营救现在我作为你们的战俘,我要求享受日内瓦公约的战俘待遇。”
听着这大言不惭的话,张义终于动火了,他一拍桌子,呵斥道:“就你还配谈日内瓦公约?你们日本人是如何对待被俘的中国军人的?你们是怎么屠杀无辜的中国平民的?”
说着他掏出手枪,往桌上一拍,“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毙了你。”
井田不吭声了。
张义也懒得跟他废话,指着审讯室内十八班刑拘:“说不说,不要再浪费时间你是军人,但不是特工,应该没有接受过反审讯训练,一会你会知道什么叫求生不能求死不能实话告诉你,就在这间审讯室,不知多少所谓的日本精英倒在了刑拘下,所以,不要再心存幻想。”
井田知道他必须做出选择了。
说不怕死是假的,没听见河原在隔壁发出的让人毛骨悚然的凄惨叫声吗?
但军人的形象和武士刀精神让他不得不顾忌颜面,他怎么也得抵抗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