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谍战日记 第608节
朦胧的晨曦,从窗帘的的缝隙挤了进来,张伟裹着被子蜷缩在沙发上,眼睛泛红,掩饰不住的疲倦。
他身前一片狼藉,茶几和地上到处都是药瓶子和烟头。
昨夜回来,他就开始咳嗽发烧,浑身寒冷,刚开始他以为是淋了雨感冒了,但一股脑吃了一堆药还不起作用后,他越想越怕,暗忖:“妈蛋,倒霉催的,我不会被感染了吧?”
想到张义说过的,“发高烧,伴有头疼、乏力,剧烈咳嗽、抽搐、口吐白沫,直至休克,24小时内死亡.”的描述,他心里发寒,胆战心惊一晚上不敢睡,尤其是忐忑不安地给张义去了一个电话,听张义有气无力说自己也发烧咳嗽之后,更加恐惧,忙打电话寻求医生帮助,但找了几人,得到的答案却很统一,这种“鼠疫”根本无药可救,只有等死。
此刻张伟一脸阴郁地蜷缩在沙发上,又摸出一包烟,因为恐惧,滑动打火机的动作都有些僵硬。
好半天才打燃火,深吸了一口,烟草的味道浸润了他的口腔和气管,他的眼神在烟雾缭绕中更加悲凉。
“狗日的张义,干嘛找老子干这种事,还什么为党国效力,什么升官发财,他妈的,命都没了,钱有个屁用!”
张伟心烦意乱地骂着,突然,电话响了。
他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将电话接了起来,沉默片刻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声音:“张组长?”
张伟不耐烦地问:“你哪位?”
“杨处长要和你通话。”
“哪个杨处长?”
“.当然是杨所长。”
张伟愣了半天:“杨所长回来了可惜我.”
“可惜什么?”电话那头的杨再兴语气严厉,“张伟,昨晚你都干什么了?看守所有传染病的事确凿吗?昨晚那些犯人都转运去了哪里?”
张伟将电话听筒拿远了一些,冷笑两声,心说:“妈的,老子伏低做小、唯命是从这么久,临死还要被你训斥?龟儿子!”他骂了几句,等电话那头没了声音,才长出一口气,对着听筒不慌不忙地说:“有事吗?”
电话那头的杨再兴愣了愣,似乎不敢相信以往低眉顺眼的下属敢这么和他说话,深吸了几口气,按捺着怒火:“没听到我说的话?”
“哦。”张伟显得漫不经心,顿了顿,才断断续续将昨晚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杨再兴听了半天不吭声。
张伟:“杨所长,还有事吗?没有,我挂了。”
杨再兴很恼怒,最后只能憋屈地问:“那几个清洁工是谁找的?”
“是我。”
“掩埋犯人的过程你全程都参与了?”
“是。”提起这个张伟就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自己全程参与,就不会被感染,也不会现在闷在家里等死了。
杨再兴仍然不死心:“还有一个疑问,你能确定那些犯人都被传染了?确定他们都死了?不会逃出去?”
“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事论事,事关这么多犯人,我必须问清楚了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刚进去几个清洁工,就突然爆发传染病了,万一这是红党的阴谋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都是按照张处长的命令办事。”
“你和张义全程都在一起?”
张伟犹豫了一下说:“中间分开过,只是一会。”
“什么时候?”
“就,就押解第二批犯人的时候,这个有问题吗?”
“当时还有谁和他一起?”
“范彪、刘忠。”
“他们人呢?”
“应该在宿舍吧?张处长叮嘱他们自我隔离,说先观察几天。”
听到这话,杨再兴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地挂断了电话。他琢磨了一会,看向两个心腹手下。
“处座,需要我们替你做什么?”
“挖坟。”杨再兴将自己的猜想说了一遍,“我总觉得这件事透着蹊跷,一切都太巧合了。而我这个人最不相信巧合,不管他埋的是人是鬼,只要挖出来,总会真相大白的。”
“这”
“有什么问题吗?”杨再兴的语气有些重。
“这个,处座,先不说这事太阴损了,关键是传染,属下倒是不怕,万一一个不好把处长您传染了,那”
“我让你们自己挖了吗?”
杨再兴冷笑一声,“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城里吃不饱饭的人多的是,给他们几个钱,我不信他们不干,哼,别说挖坟,就是杀人,也有人也愿意。至于传染的事,只要确定下面埋的是犯人,你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然后顺便将那几个干活的人处决了,一了百了。哼,几个苦力罢了,死了也不会有人替他们啃声的。明白了吗?”
“明白!”这两人虽然心里也有些犯嘀咕,但事不关己,几个苦力的死活他们根本不放在眼里,马上答应着去安排了。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杨再兴阴沉着一张脸,暗忖:“张义啊张义,最好别让我抓到把柄。”他虽然知道此事的风险不小,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只有拿到张义的把柄,才能将他掀翻在地,一举夺回自己所长的职务,甚至是扶摇直上,坐上处长的位置。
对此,张义仍然一无所知。
黎明的曙光渐渐浮现,清晨的雾气很大,今日的罗家湾大院显得有些阴沉,整个办公大楼被一层浓浓的雾气笼罩着。
大楼里,戴春风坐在办公室里,正一脸凝重地听着毛齐五汇报,眉头紧蹙。
毛齐五坐在他的对面,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处决犯人为什么事先不汇报不打报告?看守所真有传染病?张义现在在哪?”
“我已经安排防疫总署的人去查看了,估计很快就有报告。至于张处长,此刻就在家里。”
“在家?”戴春风揉了揉眉心,正思忖着说点什么,一旁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第509章 逃命
“在家?”戴春风揉了揉眉心,正思忖着说点什么,一旁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戴春风顺手接起,听了几句,然后道了一声“知道了”,就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
毛齐五不知是谁的电话,心里正揣测着,便听戴春风低声问道:“以你的感觉,这事和红党有关吗?”
“局座,说实话.不好说,但,这件事太诡异了。”
沉默了片刻,戴春风看了他一眼,说:“刚才是杨再兴的电话,他已经安排人去挖坟了,他说的有道理,是人是鬼,只要挖出来,总会真相大白的。”
毛齐五看着他,似乎有话要说,却又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戴春风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说:“有什么话,都可以说。”
半响,毛齐五才说:“是不是先采取点什么措施?”
“你是说他会逃跑?会吗?”戴春风砸吧了下嘴,这话像是在问毛齐五,又像是自言自语。
“这可说不好,万一呢?”
戴春风一直看着他,细细琢磨着。
这时,贾副官敲门进来,打断了戴春风的思路:“什么事?”
贾副官敬了一礼,然后双手递上一封信:“戴先生,这是张处长托人让我交给您的信。”
戴春风有些迟疑,他没有伸手接信,而是问道:“谁送来的,什么时候?”
“钱小三,就刚才。”
“还说什么了?”
“张处长让他转告您,说他本来要当面负荆请罪的,但他病了,现在不方便,所以先跟您认个错。还有.他说,您看了他的信,什么就都明白了。”
戴春风半信半疑地打量着贾副官,与其说是在看贾副官,不如说他在思忖张义这么做的意图。沉吟片刻,他冷笑一声:
“错了?还是怕了?负荆请罪,哼,这么大的事,事先不请示不汇报,独断专行,以为得了老头子几句表扬,就觉得自己翅膀硬了?”
这话让贾副官怎么接,他只是再次双手奉上那封信。
戴春风虽然还有疑惑,但还是接过了信,直接拆开看了起来。
不一会儿,随着他看完了信,他的表情渐渐从疑惑变成了严肃,他看着贾副官说:
“你去查一下,昨晚有没有看守所的电话进来。”
“是。”
毛齐五一直站在旁边观察二人,戴春风说这话时,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测。
果然,贾副官很快去而复返:“戴先生,我刚和电讯处合适过,昨晚看守所先后有两个电话进来,一个打到您办公室,一个打去了甲室。”
甲室即是以戴春风为中心的秘书室,24小时有专人值班。
戴春风冷笑两声:“昨晚值班的是谁?”
贾副官瞥了一眼毛齐五,如实说道:“是毛钟新毛秘书。”
戴春风有些意外,冷哼一声,看向毛齐五。
毛齐五深吸一口气,一脸惭愧:“局座,我去将他带过来。”
说着,他小心退了出去,一出门,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伸手点了两个卫兵:“你们跟我来。”
秘书室是个大的格子间,除了小声接听电话和记录电台电码的声音,一片安静。毛钟新正拉着一个小有姿色的女特务帮她看手相,看见毛齐五带人进来,以为是自己之前的建议被采纳了,立刻一脸欣喜地迎了上来。
然而,他刚起身,毛齐五身后的两个卫兵便飞扑上来,将他按在了地上。刚才还安静的办公室顿时炸开了锅。
“毛秘书,得罪了,这是毛主任的意思。”
毛钟新被按在地上,脸贴着地,听到这话,不再挣扎。
他看着毛齐五的皮鞋走到鼻尖面前,蹲下。
“混账东西,昨晚你值班为什么没接到电话?你知道耽误了多大的事吗?局座暴怒,这次不死也要脱身皮。”
毛齐五狠狠说着,他实在是恨铁不成钢,心说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戴老板的弟弟儿子虽然不成器,几个侄子妻弟也不过中人之姿,但好歹有一面之长,能本本分分完成交待的工作。
而他这个侄儿一点本事没有,偏偏沉迷于酒色,好吹牛,好炫耀,到处惹是生非,以往都是他帮着擦屁股,这次他不想再帮着遮掩了,要是再不长点记性,人就彻底废了。
毛钟新有苦难言,好不容易出院了,半个月不见荤腥,昨天按捺不住就逛了趟窑子,回来之后精疲力尽,值班的时候昏昏欲睡,迷迷糊糊听到电话响了,但他正准备接的时候,电话又断了。
他想着,真有什么重要的事,肯定会重新打过来,也就没有在意,谁承想.
沉默就是承认了。毛齐五心情沉重地看了他一眼,狠狠扇了他两耳光,叹息一声,心说再不成器,终究是自己侄儿,便小声叮嘱道:“一会戴老板问起来,认个错态度好点,明白了吗?”
毛钟新哆嗦着点了点头,随后他被押到了戴老办公室。
“是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