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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谍战日记 第626节

  毛齐五一脸诧异:“局座,我和沈处长忙着操持明天大会的事”

  戴春风激动地打断他:“你这个管家人,真是越来越糊涂!我告诉你,中统的人不但抓了杨再兴,还说他是暗杀孟真的幕后黑手,更有证据表明,他有通红的嫌疑。”

  “杨再兴怎么可能通红?”毛齐五一脸不可置信。

  “我没说他是。问题是中统的人怎么看,证据怎么说,老头子怎么看。”戴春风一脸严肃。

  “这摆明了是诬陷。”毛齐五深吸一口气,思忖着说:“如果这个什么孟真是红党呢?”

  “什么意思?”戴春风一愣,马上反应过来,即便杨再兴真的绑架暗杀了孟真,那么只要孟真和红党有联系,这个案子也就很容易顺水推舟了,他脸上泛起光泽:“证据呢?”

  毛齐五咬了咬牙:“我去找!”

  “这样的话,有一个人或许能帮上你的忙。”

  “谁?”

  “你去找何商友何处长。”

  “是。”

  “杨老师。”

  中统局本部。一个身穿黑色中山装,头戴礼帽的中年男人踱着五方步从楼上下来。

  他的上衣口袋里插着一份《真理报》(苏联中央报刊),左手插兜,嘴里叼着烟斗,一副知识渊博的学者姿态,神气十足。所有遇见他的中统特务,即使步履匆匆,也要停下脚步,一脸崇敬地看着他,毕恭毕敬地问候一声“杨老师”,而对方只是矜持地点点头,便扬长而去。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中统局本部专员兼研究室主任——杨为。

  江苏人,留俄学生中的红党叛徒,和其他中统特务重在务实不同,他重在务虚,以反红理论家自居。

  他的绝活是对马列主义研究深刻,对红党理论熟悉,对红党的组织工作和保卫工作也颇为了解。

  早在张某焘叛变投常之初,他便奉徐增嗯的命令和张谈话,一起研究红党的线路和策略问题,每次谈话,他都能整理出谈话记录,并提出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进行推演判断,然后送交徐增嗯审阅后报常某人过目,常对他的推演判断大加赞赏。

  由此,奠定了杨为在徐增嗯心中的重要地位,他在中统内部也逐渐有了反红“谋略专家”的声誉。

  难得的是杨为此人从不居功自傲,反而在人前人后都说这是“徐先生领导有方,是徐先生的和其他前辈同仁的成绩”,这样一来,从中统特务头子徐增嗯到其他大特务,都对他不存戒心,逐渐引为心腹。

  而杨为更加谦逊努力,他的办公室里堆满了俄文书刊,每天孜孜不倦地钻研红党资料,常常挑灯夜战。

  抗战初期,德国和日本先后与苏联缔结了互不侵犯的条约,杨为就此做了一个研究报告,断言德国必然攻打苏联,日本会同时出兵进攻西伯利亚。

  后来,德国果然和苏联开战,杨为由此声名大涨,又多了一顶“预言家”家的帽子,人也变得自负傲慢起来。

  不过,日本进攻西伯利亚的战事迟迟没有发生,杨为的声名不免受到影响,为此闭门不出,沉寂了好一段时间。

  不过随着“江南计划”的推行,他这位理论专家再次被徐增嗯启用。

  这会,他心情颇为愉悦地出了局本部大门,直奔对面一家卖雪茄的商店。

  伙计远远看见他,就点头哈腰:“杨先生您来了。”

  “我要的古巴雪茄到了吗?”

  “今天刚到,您里面请。”伙计帮他掀开门帘。

  杨为走进去,屋子里,一盒盒雪茄满满当当地码在柜子里,但却没有看见掌柜的身影。

  他正奇怪时,就见一墙之隔后屋的门帘掀开了,何商友笑眯眯地走了出来。

  “杨老师,你好啊。”

  杨为愣了愣神,同样认出了对方,一脸意外:“何处长,这么巧?这里可是我们一处的地盘,你在这里做什么?”

  何商友笑盈盈地看了他片刻,不慌不忙说:“不巧。我是专门来等杨先生的。老家来人了!”

  他眼神微妙地看着杨为,直到此刻还有些难以置信,一个中统的核心人物,竟然是一个隐藏多年的军统特务!也不知道戴老板是怎么将此人策反的。

  听到唤醒暗号,杨为有些恍惚,也跟着笑了笑,不过这个笑容有些复杂。他问:“清儿还好吗?”

  何商友不知“清儿”是谁,顺着他的话说:“她很好。”

  二人没再说话,短暂的沉默后,何商友率先打破了僵局:“戴先生让我来的。”

  杨为警惕地看了一眼后屋。而一墙之隔的后屋里,两个乔传打扮的特务正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他们的手里都握着枪,枪口指着的,是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展柜一家三口。

  何商友明白他的意思,淡淡道:“放心,他们一会就会离开山城,再也不会回来。”

  他说得轻描淡写,像是在安排几只小猫小狗的命运一样轻松随意。

  杨为明白了,问:“你今天来有什么事吗?”

  杨为态度有些冷淡,何商友不以为然,微笑着说道:“两件事,第一,想办法搞清楚江南计划的具体内容。第二,找到孟真通红的证据。”

  “江南计划?”杨为怔了一下,一脸嘲讽地说:“江南计划不是被杨再兴泄露给红党了吗?你怎么跑来问我?”

  何商友听得一头雾水,一直看着他,像是在甄别他话里的真伪。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杨再兴招供了?”

  杨为冷笑一声:“没有犯人进了局子,能不交待口供的。一定会有口供,而且一定是真口供。”

  何商友思索下,说:“那第二件事呢?”

  杨为叹了口气:“一个死人最好编排,说他是他就是,但这么做的意义在哪呢?”

  “这你就别管了。时间紧迫,我只给你半天时间,找到线索,马上通知我。要是完不成任务,后果自负。”

  杨为眼神直直地看着他:“这算是威胁吗?”

  “不,这是命令。”

  另一边,侍从室六组组长办公室,三位老朋友坐到了一起。

第526章 线索

  侍从室六组组长办公室,三位老朋友坐到了一起。

  唐横坐在主位,戴、徐二人坐在对面,一个老神自在,一个踌躇满志。

  唐横给二人倒上茶,寒暄几句,便进入正题,问道:“雨农兄,你认为是杨再兴绑架暗杀了孟真吗?”

  戴春风斩钉截铁地回答:“绝不可能!”

  唐横点点头,便不再说话,将目光投向徐增嗯。他虽是军统出身,又因戴春风举荐才出任侍从室主管情报工作的组长,但为人一向谨慎心细,又在委座眼皮子底下工作,所以总是抱着谁也不得罪的态度,不偏不倚,巧妙地避开具体你是我非,一切交由委座裁定。

  徐增嗯轻哼一声,拿出一沓孟真案发现场的照片,放在戴春风面前,一脸严峻道:

  “这是证据。”

  戴春风不动声色,拿起照片看了几眼,便将照片丢在桌上,摇头说:

  “我认为,这件案子存在太多的疑点。据我所知,孟真遇袭时,杨再兴正在前往中央饭店的路上,后来你们又不问青红皂白,就将他抓了,他哪来的作案时间?”

  “他是有不在场证明,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是清白的,再说了,我们已经拿到了杨再兴亲笔画押的口供。”徐增嗯显然早有准备,马上拿出一份供词。

  “是吗?”戴春风一脸意外,拿过供词看了几眼,便不屑一笑:“不会是屈打成招吧?”

  徐增嗯正经地摇摇头:“是用了一点刑讯手段,但还至于屈打成招。我们中统办案,向来认真对待,讲究真凭实据,经得起检验。”

  戴春风不置可否,摇头说:“即便口供是真的,那也说明不了问题。严格来说,遭受了酷刑的人,大多意识模糊,他的供述并不一定可靠。错误的口供往往会误导情报的甄别。我觉得这件事情还是要慎重.杨再兴既然是军人,不妨将他送去军法执行总监部彻查,仔细甄别,这样总比刑讯逼供来得可靠。”

  徐增嗯顿时无语,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心说,小流氓出身的就是脸皮厚,睁着眼睛说瞎话,按照你这样的逻辑,你们军统抓的日谍、红党哪个没上酷刑,难不成都抓错了?再说了,谁不知道军事委员会军法执行总监部是你们军统的地盘。

  他冷笑一声:“你说的对,我已经将案件呈送了侍从室。”

  接着他话锋一转:“按照雨农兄的意思,杨再兴是被人诬陷的,谁会诬陷他?既得利益者?那还不是你们军统的人?这事你又怎么解释?”

  戴春风叹了口气:“是啊,对于这件事,我也百思不得其解.”话到一半,他突然连打几个喷嚏,捏着鼻子问,“有手绢吗?”

  口水吐沫溅了徐增嗯一脸,他一脸嫌弃地别过脸去。

  “雨农兄鼻炎犯了?”唐横连忙让秘书找来手绢。

  戴春风擤了鼻子,继续说:“会不会是红党干的?”

  徐增嗯冷笑一声,意味深长地说:“那也是潜伏在你们内部的红党干的,外人哪知道孟杨二人之间的龃龉。”

  戴春风心中波澜微起,嘴上却反驳道:“这可不一定,要说红党,还是你们内部潜伏的红党多,万一那个叛徒脚踏两只船,又想回到自己老祖宗的怀抱呢?”

  这话自然是讽刺中统是红党叛徒的大本营。

  事实也是如此,自“化广奇”案后,加盟中统的红党叛徒越来越多。这些“犹大”虽然没了红党人的灵魂,但红党的那一套作风多少还在,比起果党特务来说,就显得有些出类拔萃了。而徐增嗯则是来者不拒,“用其才,不信其德”,只要不是核心部门和机要岗位,他都人尽其才,大胆使用。

  这一点和军统大为不同。戴春风的统治做法素来以霸王硬上弓著称,生杀予夺,嬉笑怒骂,皆随心所欲,以严酷生猛来树立威信。对自己人都如此,更别说对待叛徒,能用则用,不用能则立刻弃之如敝履。

  而徐增嗯的统治作风则颇有一点“王道精神”,从表面上看比较温和,很有人情味。他讲究以柔克刚,明里一把火,暗中一把刀,以阴险毒辣著称。

  在徐增嗯看来,这些红党叛早先因为贪生怕死苟且偷生,背弃了自己原先为之奋斗的政治理想,出卖了自己一起战斗的兄弟同志,成为了可耻的叛徒。他们在灵魂堕落的过程中,自然也是经历过一番激烈、深入骨髓的心理搏斗和心路历程的。

  他们内心往往比其特务更加敏感更为自卑,而自己不但为他们提供了饭碗,让他们升官发财,更重要的是给他们提供了一个政治上较为宽松的环境,又不时嘘寒问暖,他们找到心理上的平衡,自然对自己充满知遇之恩、感激之情,不怕他们不为自己效力。

  因此,他才对叛徒大胆使用。局本部第二组,从组长、副组长、科长、总干事、干事、助理干事,可以说清一色的红党叛徒。

  听到这话,徐增嗯却是不榅不恼,甚至略带自得地说:“那又如何?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对付红党,自然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

  戴春风笑而不语,锐利的目光透过近视眼镜后面的徐增嗯,停顿了一会,却是话锋一转:

  “我这边收到线报,说孟真和红党纠缠不清,这件事老兄你知道吗?”

  “雨农兄的意思是,你在我们中统安插了内鬼?”

  戴春风意味深长地笑笑:“我可没说这话,可均兄想多了。”

  “你说孟真和红党纠缠不清,有证据吗?”

  “暂时不方便透露。”

  接下来自然是一番短兵相接、刀光剑影,二人各执一词,各有胜负,但又奈何不了对方,唐横又在中间和稀泥,谈话自然不欢而散,各自悻悻离去,等着委员长的最终裁定。

  戴春风一回到办公室,马上叫来毛齐五和何商友,简单叙述了和徐增嗯见面的过程,问:“这事你们怎么看?”

  毛齐五还在沉思,何商友抢先说:“说到既得利益者,这事会不会和张义有关上次李士珍和中统的人要带走杨再兴,千钧一发之际,是张义站了出来,可事后杨再兴却以怨报德,处处怀疑他,张义不可能不怀恨在心,而这次,杨再兴又取而代之,最受打击的怕是张义吧?细细想来,他确实有这个动机。”

  戴春风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又将贾副官叫进来,问:“督察室监视张义的人有发现吗?”

  贾副官摇摇头:“督查室的人一直盯着,张义一直在家里,没有出过门。”

  听他这么说,几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何商友挑了挑眉:“会不会是你的人出了纰漏?”

  贾副官脸色难看,不客气地说:“督察室派出的都是精干力量,24小时盯着,能出什么纰漏?”

  戴春风摆手打断两人的争执,问何商友:“那个人有没有提供什么线索?”

  何商友说:“他说江南计划已经泄露了,还一口咬定情报是杨再兴泄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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