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谍战日记 第87节
他选的这里是个视线死角,可以看到门口,但门口看不到他。
一会只要门被打开,借着外面的光线,他就可以从容射击。
‘要是有两个手榴弹就好了’
王乃器想着,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让自己冷静下来,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门口。
近了,又近了。
虽然脚步声很轻微,但王乃器还是判断出有人在靠近。
突然门缝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将原本那丝惨淡的光线遮掩的再也不见。
‘敌人在门口,好像是一个人?莫非是打前站的?’
王乃器胡思乱想着,感觉自己的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手心更是渗出了冷汗。
他忙不迭在裤子上搓了搓,屏住呼吸,做出射击的姿势。
下一刻就听敲门声响起。
“咚咚咚。”
虽然轻微,但却敲在了王乃器的心神上。
不是组织约定的暗号,那一定就是敌人了,没人会大半夜的来买书,再说了,他这里的书根本卖不出去。
“咯吱”门响了一声。
王乃器心说肯定是特务要将门打开了,他有心立刻射击,但想了想还是觉得等敌人进来再射击,这样把握大一些,于是沉默着等待。
但他想象中用刀或者用工具开门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似乎门缝被塞进了什么东西。
然后门再次被敲了三下,门外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
“王校长,好久不见!”
咯噔!
王乃器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变得惨白,要知道他现在可叫吴剑平。
敌人竟然知道他之前的身份
这说明什么?
说明敌人早就发现了自己,引而不发,只不过是等着将自己等人一网打尽罢了。
一瞬间王乃器眼圈都红了,他知道自己这样重新潜伏回来是冒着巨大风险的,虽然改名换姓、改头换面,但毕竟不是长远之计。
但为了找到美人鱼,完成组织上交给自己的任务,冒再大的险也是值得的。
但自己牺牲了无所谓,可其他人呢?
那些年轻稚嫩的青年学生,他们一个个青春激扬,他们才是祖国的未来啊!
‘不行,现在就要冲出去,趁着敌人还没有合围上来,突围出来,闹得动静越大越好,希望不远处的胡远山同志听到动静,引起注意,能够及时将那些学生转移出去。’
这么想着,王乃器咬了咬牙,握着手枪小心地从书架后绕了出来,但到了门口,却发现外面静悄悄的,根本没有一丝动静。
他警惕地上前,侧耳在门口凝听了几秒,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除了雨声还是雨声。
这时候他突然感觉脚下擦到了什么东西。
想到刚才敌人往门内塞了什么东西,连忙蹲下来摸了摸。
似乎是纸,不,是信。
什么人送的信?
王乃器疑窦丛生,又在门口听了几秒,见还是没有动静,疾步走到书架后面,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颤抖着将信件打开。
看着歪歪烈烈像蚂蚁爬过一样的文字,王乃器握着信的手颤抖的更厉害了。
这字迹他太熟悉了,美人鱼。
这是美人鱼的字迹啊。
昨天胡远山还说根据打入特务处同志提供的最新情报,美人鱼疑似情报科组长王新年,此人已经死了。
但也有传言说王新年不过是替人背了黑锅,真正的美人鱼是谁根本没人知道。
‘美人鱼怎么可能死了?’
王乃器对此嗤之以鼻,他心中的美人鱼是一个老成世故,做事稳健而慎重,他圆滑地游走在敌人中间,智慧高超,行动敏捷、身手不凡.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啊’
王乃器欣慰的笑了,想到上级交给他的任务,来不及看书信,他连忙打开门冲了出去。
只见雨幕中一个黑色身影一闪而逝,根本看不清长相。
王乃器刚想追上去,就见远处响起汽车发动的声音,车灯一闪,呼啸着穿过街头,只留下激起的水花。
‘美人鱼,我是王校长啊,老王啊,你怎么就走了呢?’
王乃器懊恼地叹了口气,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这才注意到门口放了一个包袱。
他警惕地看了看周围,小心翼翼地拿起包袱重新回到了店里。
关上门,在门口凝听了一会,见没有动静,连忙提着包袱来到了卧室。
一盏油灯亮起,王乃器好奇地打开了包袱。
入眼的先是四把黑漆漆的M1911手枪,在灯光下泛着耀眼的金属光泽。
王乃器爱惜地摸了摸,这东西他只在首长那里见过,可比他的驳壳枪好用多了。
恋恋不舍地将手枪往下,王乃器打开一旁的红木匣子,掀开红布,露出一堆亮橙橙的小黄鱼。
“一、二”
王乃器手指颤抖,嘴皮哆嗦,数了半天终于确认是二十根小黄鱼。
他呼吸都急促了几分,这笔财富太大了,能帮组织解决很多困扰已久的问题,比如购买药品
呼呼呼,长吁了几口气,王乃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搓了搓脸颊,连忙将东西重新包裹起来。
动作做了一半,他又重新从床下拿出一个布袋子,将东西转移了进去,然后将木匣和包袱收拢到了火炉旁。
一会他就会将它们销毁。
虽然知道美人鱼是个谨慎小心的人,但王乃器还是不敢马虎,他不知道美人鱼从哪里弄来的武器和资金,但一定耗费了不少心血,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替美人鱼扫清隐患,哪怕只是一丝。
夜已经深了,屋外的雨越来越大,王乃器抱着布袋,拿着驳壳枪,久久不能入眠。
他不敢睡,他怕一觉睡醒发现这一切不过是做了一场梦。
虽然老寒腿越来越疼了,但他的心里是热活的。
……
第102章 前奏
(抱歉,今天开会,晚了)
早上七点。
雨毫无征兆地停了。
天上乌云密布,没有一点太阳。
张义手里拿着几份早餐,走进茶楼包厢。
发现郑呼和已经到了,正坐在墙角抽着烟。
张义点了点头,将早餐放在桌上,看向顶着黑眼圈的猴子,问:
“目标有动静吗?”
猴子道:“各个情报组刚汇报完情况。
郑宗武没有动静。
乞丐半夜才从妓院回来,我们已经弄清楚了他的身份。
赵开忠,无业,户籍资料显示他是山东济南人,24岁,去年来的金陵,因为小偷小摸被逮进去过三次,是个惯犯。
柳才顺暂时没有动静。”
说着他顿了顿,指了指远处高木所在的住宅,道:
“目标刚才出来倒过垃圾,穿的是睡衣,按照您的吩咐,我们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张义点了点头,道:“先吃早餐吧,一会有得忙了。”
说着他看了一眼郑呼和,道:“老郑,人就交给你了。”
郑呼和沉默着点了点头。
八点钟,化名为顾植山的高木洋介出门了。
今天他穿着一件低调的灰色长衫,黑色皮鞋擦得一尘不染,手里拿着一个灰旧的手提包。
出了公寓大门,他点了一根烟,漫不经心地抽着,拒绝了两个主动上前的黄包车车夫,在烟卷即将燃烧完的时候他才晃悠悠到了垃圾桶边,将烟蒂湮灭,顺便瞥了一眼垃圾桶。
见刚才扔的垃圾还在,他微微一笑,然后伸手拦下一辆黄包车,施施然离去。
见微知著,通过一个人的生活垃圾可以分析出这个人的生活习惯。
高木洋介对这些事情一向很注意,涉及隐私的垃圾都要销毁,其他垃圾也要分开处理。
谨慎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在一处公园下车,将黄包车夫打发了,高木将手提包随手放在一处长条椅子上,然后开始了散步。
’脱离生活经验的伪装和设计都是纸上谈兵’
高木一边打着五禽戏,一边想着,早上来这里散步打拳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即便有人去调查也不会觉得突兀。
当然他来这里可不是只为了单纯健身。
健身只是为了让他来这里显得正常罢了。
运动完,高木一边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边观察着经过的人群,见没有人注意自己,他顺势坐在了长椅上,手伸下去在椅子下一摸,神色微动,不动声色地把粘着的纸条抓在手中,然后起身,提着包离开。
再次出现的时候,他已经到了供职的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