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类父?爱你老爹,玄武门见! 第23节
一些家中养猴的贵族,不禁将自己适才的表现对应上去,那不就是猴戏吗?
想着,想着,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平白的,把储君得罪死了。
想死的心都有了。
一个个的,脸上的汗越流越多,心底疯狂谩骂,“畜生”,“把我们都害了”。
只是,没有人能隔着肚皮听懂他人的心声,心里骂的再狠,也没有什么用。
刘据酒意上涌,昏昏欲睡在那里。
卫青、霍去病仍低着眼,后者逐渐明白了,陛下的狗不是那么好当的是什么意思。
北军十二将和中、外朝部分朝臣此时脸涨得通红,人生在世,这样的乐子能有多少啊?
刘彻的嘴角边露出了笑纹,可很快又隐去了,“今年两个郡的大旱,三个郡的大水,北边和西南几次大的战事,说实话,朕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所幸,皇天庇佑,诸卿实心用事,才使得我大汉朝依然如日中天。”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等待着诸卿的咀嚼和认同,无论认可不认可,公卿、列侯、宗室大臣、权贵们,所有的人都是一片肃穆的表情。
“因此,朕要论功行赏。”
闻言。
大汉权贵纷纷抬头。
是啊,家里猴戏演的好,也会给猴子点好吃的,陛下,这是看高兴了?
那他们不是太亏。
卫青、霍去病嘴角微微抽动,这群记吃不记打的玩意,但以陛下吝啬的性格,很难真的给“吃的”,大概说说而已,而挨打,估计是真的。
“朕想,让武功爵中,五级‘官首’爵位及以上的人,全部出仕做官。”
这下。
会场的喧嚣来到了崭新的高度。
武功爵,本来就是大汉权贵为了自己,为了儿孙,以钱得到免除徭役,减免刑罚等方面的特权。
花钱消灾和表忠心的手段。
基本上,大汉有名有姓的大族豪强,哪家都有几个,甚至是几十个五级及以上的武功爵。
至于说,达到七级武功爵以上,那个优先获得官吏选拔资格的部分,很多人根本没当回事。
就那几十万钱,还想在大汉买官鬻爵,没有那么贱卖的。
金口玉言之下,大汉权贵险些疯狂了,要真能买官,即便是最低的小官、小吏,也代表着权力,有了权,还怕没钱吗?
纵使陛下承诺每年领俸禄的待遇取消,也是值得的。
卫青、霍去病忍不住对视了眼,这么大方,还是陛下吗?
不过,一下子多出几十万名官吏,朝廷真的没问题吗?
“如今,上林苑在修建,朔方城在建设,昆明池在挖掘,边防军严重缺人短员……”刘彻慢慢说道。
上林苑?朔方城?昆明池?
大汉权贵越听越觉得不对,这些地方怎么越听越苦,去这些地方当官吏,到底是去当官老爷,还是去服徭役?
另外,边防军,这是去送死吧?
十多年的汉匈战争,已经将两方的边防地区化成炼狱,很少有活着回来的。
公卿、列侯、宗室大臣、权贵们忽然冷静了下来,当然,心比人还冷。
卫青、霍去病四目相对,可以确定,是陛下!
“此为诏命,为国效力,愿尔等与大汉同舟共济,勿谓言之不预。”
刘彻说完,便已离开,射猎会宴,自此结束。
会场的人仿佛石化了一般,满眼凄凉,此诏一下,他们所喜爱的儿孙,小辈,立刻就要去挖沙子了。
这哪是买了爵位,这分明是买了棺材啊!
光禄大夫侍中吾丘寿王站了起来,以一种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听说在治粟都尉桑弘羊,大农丞东郭咸阳和孔仅那里,有一件名为‘白鹿币’的东西,仅仅价值四十金,此物将用在诸侯王和列侯的酎金之底,在祭祀之用外,还可以免除一人拒绝做官的重罪。”
白鹿币?
四十金?
明白了,全明白了,陛下不但不想兑付即将到来的武功爵禄,还以提拔所有武功爵爷入朝为官为威胁,让所有武功爵再买昂贵的白鹿皮“赎身”。
拒绝做官,又代表主动放弃每年领武功爵俸禄,自此,五级官首及以上的武功爵爷,朝廷不会再理会。
而五级官首以下的武功爵爷,想必吓都吓死了,只要不想服徭役,哪敢再向朝廷要领俸禄。
小家小族小亏,大家大族大亏,在座的大汉权贵,是偷鸡不成,再蚀把米。
一个人,四十万钱,家族中几十个人,便是几百万钱,几千万钱,这怎么拿的出来呢?
可是,不拿出来,难道眼睁睁看着儿孙、小辈去死吗?
家族再大,靠的也是人,人没了,家也没了。
“殿下,闹剧散场了。”卫青提醒刘据,该走了。
酒意、困意之下,刘据睡意朦胧,从上席站起,朝着会场外走去。
忽然之间,平阳侯曹襄站起,冲着刘据的背影喊道:“殿下,你难道不管你的子民了吗?”
曹家已历四世,曹姓儿孙近百人,人人是武功爵爷,在鼎盛时,依靠着平阳盐铁之利,几千万钱根本就看不眼里,现在,失去了盐铁之利,再想拿出几千万钱,估计要砸锅卖铁了。
这是陛下对权贵之财的洗劫,身为大汉储君的皇太子怎么能置之不理呢?
大汉权贵从迷茫中醒来,终于意识到,陛下那场猴戏的真正目的,是让储君认识到众人的嘴脸,并拒绝帮助他们,不掺和,不反对新诏命。
“我的子民?”
刘据转过头,似是恍然大悟的一笑,“这是笑话吗?哦,谢谢。”
刘据离开。
卫青、霍去病就跟在身后离开。
曹襄和其他大汉权贵还想围过来说些什么,但被北军十二将死死地挡住了,面对情绪上头的公卿、列侯、宗室大臣和权贵们,中将军公孙敖说道:
“你们不能只在家破人亡的时候,说拥戴大汉的储君。”
第40章 残党
子时时分,月亮升到了中天,潏河河畔,徐徐清风卷着丝丝凉意,刘据喝的两合酒有了作用,勉强抵御住了侵袭。
“殿下。”刘据的亲军统领赵充国出现在围猎场中,不论是卫青、霍去病,或是北军十二将,谁也没有觉得意外。
天家之争到了如今局面,父子之间谁也不可能将性命完全交托彼此。
刘据嫡系八百亲卫,早已秘密进入了潏河河谷平原,在河谷之外,还有卫青、霍去病、北军十二将所信任的几千名亲卫。
一旦有所不测,便能里应外合,顷刻间就可以杀穿李广军纪散漫的南军三千骑兵、七千步卒。
不过,射猎会宴上,没有演变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陛下在做什么?”霍去病望着刘据。
从昨夜的传说,到今日的筵席,方方面面都透露着怪异。
“削弱太子宫。”
“削弱大汉权贵。”
“也削弱皇帝圣名。”
刘据慢慢踱着步,酒意缓缓散去,说道:“太子宫至今没有太傅、少傅,甚至连个宫卿都没有,但舅舅在,大兄在,诸位将军在,我在大汉最精锐的军队,北军之中,就有无可撼动的地位。
而在朝廷中,丞相府主动向太子宫的靠拢,哪怕没有太傅之职,也在行太傅之实。
北军、朝廷,已经紧紧围绕和团结在太子宫,或者说,孤的身边。”
有军队,有朝臣,这也就是南军负责围猎安全,换作是北军负责射猎,父皇八成连长安城都不会出。
“父皇感到了恐惧。”刘据陈述着事实,“也在后悔。”
在父皇治下,开国功臣集团几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有实力的新兴军功集团。
在陈阿娇被废黜,移居长门宫后,母亲就被立为了大汉皇后,之后不久,母亲便诞下了他,按照惯例,他早该被册立为储君。
但父皇宁可冒着不立储君,被诸侯王窥视皇位的风险,迟迟不立储君,如果不是今年察觉到淮南王刘安、衡山王刘赐的异志,父皇仍然不会进行立嗣大典。
父皇在后悔,新兴军功集团会如此庞大,也在懊恼,为什么天下大才都与卫家有关。
卫青、霍去病,仅此舅甥二人,便盛过良将无数。
父皇本以为他这个储君年幼,一切都还来得及,等平了匈奴,等皇帝威望达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等等,未央宫翻手可以镇压太子宫。
谁知转眼间,军队、朝廷都发生了转向,较之年迈的苍龙,大汉的公卿、将军更加喜欢在渊的潜龙,只有那些不识天数的列侯、亲贵,依然屈服于苍龙外强中干的龙威之下。
苍龙知道,没有办法再忽视潜龙的想法和意见了。
“来年春征,父皇为大兄找了几个对手,打擂台,世子之争,父皇也为我找了几个对手。”刘据继续说道。
李广、李敢、韩说。
刘闳、刘旦、刘胥。
一争军。
二夺嫡。
“皇帝的转向,又是中朝官吏、列侯、宗室大臣、普通贵族无法忽视的,面临选择,这些人会跟着父皇转向,这是区分敌我,以我父皇的角度,也可以说是区分‘忠奸’的方法。”
在斗争中。
分辨立场是很重要的,中、外两朝太大了,皇帝也不知道谁死心塌地拥护着他,更不知道哪些人又悄悄投靠了太子宫。
所以,父皇用一场会猎,分清了哪些人是帝党,哪些人是太子党。
然后,父皇选择一网打尽。
大汉以忠、孝立国,如果太子不想诸侯并起、万世唾骂,就不会轻易与他兵戎相见,皇位暂时无忧。
但是,国库亏空却是一刻不能再继续,盐铁专营之策迟迟未果,春征四路万骑齐发,这远远超过了预想由霍去病独自领军北征的兵力,与之对应的,是翻倍的军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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