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类父?爱你老爹,玄武门见! 第8节
说着也就摆开少女的搀扶,在正中右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卓商已经退去,而少女也退到了后堂,黑沉沉的大厅里,同时出来两个干练的女仆,轻步奉上两碗酥茶,便只剩刘据、美妇人。
“我姓卓。”美妇人轻启莲唇道。
“名文君。”
刘据都端起了茶碗的手,又放了回去。
美妇人笑了,甜蜜中又带着几分苦涩,《凤求凰》后,世人哪怕不知她是大汉首富之女,也知“琴挑文君”的爱情传奇。
“多谢殿下能来。”
“女郎勿谢,一个价值两千金的委托,哪怕我不能接,也会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来听一听。”刘据摇摇头笑道。
此地有织娘两千,人人有身契,以市价来论,两千金都是少的。
可以说,织娘的身契,远比这座织造作坊本身的价值要重。
半卖半送的织造作坊,数千金的委托,这里的一切都那么神秘,不为别的,长长见识也是好的。
卓文君心一痛,自己的难事,总是难逃别人的八卦之心,事已至此,却又不得不说下去,“请殿下看看这个?”
说着便从手边锦匣中取出一封卷轴,待展开后,刘据定睛望去。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
“请女郎作解。”
“敢问殿下诸数中少了什么?”
“亿……”
刘据话刚出口,就猛地一止,“亿”,“意”相通,无亿便是无意,这封卷轴是情诗,却是无情诗。
“女郎,这是何人所写?”
“是我那犬子……”
卓文君见刘据神色一异,解释道:“民女丈夫司马相如幼时多疾,公婆听闻孩子取个贱名容易养活,于是取了个小名叫‘犬子’。”
司马犬子?
这小名,刘据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贱是够贱,只是到哪都被称呼犬子,要么矮了别人一辈,要么与禽兽有关系。
显然,司马相如、卓文君这对能够传唱几千年的爱情故事,不像传说那么美好,至少现在,发生了情变。
“我与我夫相遇在临邛家父酒宴中,那时我年方十七,刚刚守寡待家,我素来喜爱乐声,又精通琴瑟,于是……”
一场“琴挑”的浪漫剧,或者骗婚剧在刘据面前缓缓展现。
司马相如与临邛县令联合,装腔作势,引得大汉首富卓王孙好奇,设下酒宴,广邀县中豪杰,里面自然也包括司马相如。
司马相如在酒宴中展示高超的琴艺,引动年纪轻轻就守寡回了娘家的卓文君好奇,为才华倾倒,也可能是见色起意。
然后,当夜就从家中出逃,与司马相如私奔了……
神人啊!
刘据听着故事,端起了茶碗轻轻啜了一口。
这样的爱情故事,浪漫不浪漫不提,但浪漫不可能当饭吃,卓文君与司马相如跑回成都老家后,才发现司马相如的家中一贫如洗。
真正意义上的一贫如洗,只有四面墙。
饥饿会让人清醒。
卓文君立刻便想到了险些被气死的首富父亲,可惜的是,卓王孙早就放话要给这败坏家门的长女教训,一个子儿都不给!
更绝的来了,为了逼迫卓王孙给钱,卓文君和司马相如竟然又回了临邛,开了酒肆,并亲自“当垆”卖酒。
卓家、卓王孙颜面尽失,连大门都不敢出,最后实在受不了这份窝囊气,花钱消灾,给了卓文君一百名僮仆、一百万钱,和一大批出嫁衣物,打发这亲爹娘一般的女儿、女婿离开临邛。
一首琴曲,抱得美人款,还劫了巨款,刘据对这素未谋面却有过接触的司马相如产生了些许佩服。
太不要脸了!
人生的逆转,可能就在一瞬间,有了钱后,司马相如过的无忧无虑,没过多久,当今陛下继位,好辞赋,司马相如登入了天子堂,成了天子侍从,后出使西南夷,变得尊贵无比。
卓王孙承认了当初看错了女婿,并将全部身家一分为三,均给了一子两女,卓文君得其一,财货无数。
已经不会缺钱的司马相如,在这六旬之年,在茂陵找到了自己的爱情,向卓文君提出了纳一茂陵女子为妾的请求。
卓文君当垆卖酒时早看透了司马相如,自然不会奢望爱情,但司马相如想给“琴挑文君”的故事蒙尘,就是卓文君无法接受的了。
“请殿下帮我!”
“清官难断家务事,我能帮你什么?”刘据无语道。
一骗子,一天生爱人,就该锁死,不能放出去嚯嚯其他人,但家务事怎么帮?
“我听说嫖姚校尉曾经去茂陵向我夫求赋,手段甚好,能否请殿下,请动嫖姚校尉再走一趟茂陵?哪怕以后世间没有了司马相如……”
谁家病娇?
注1:女郎:指女中之杰,褒扬女性才华
第13章 找爹
霍去病去了茂陵。
带回了一篇《美人赋》,在赋中,司马相如说自己不好色,只是在人性驱使下犯了都会犯的错误,自己坚守高洁,纳妾之事,绝对不会再提及。
已经是月上中天了,虽是晚夏,渭河水面吹来的风还是略带寒意。
刘据注意到大兄也会有忧郁的时候,望着一天星斗与渭水岸边的连绵灯火,怔怔出神。
大兄不说话,刘据依然知道他在想什么,私生子的事。
或许世间很多事情都是有传承的,就连私生子也是。
卫媪。
就是刘据、霍去病的外祖母。
先是跟着平阳侯府家奴生下了三女一子,长女卫君孺,次女卫少儿,三女卫子夫,一子是长子卫长君。
又跟平阳小吏郑季私通,生了三子,卫青、卫步和卫广,或者说郑青、郑步和郑广。
刘据的母亲是卫子夫,霍去病的母亲是卫少儿,卫少儿原是平阳侯家的侍女,与县吏霍仲孺私通,生下霍去病,今又嫁给詹事陈掌为妻。
而霍仲孺在差事完成后,听说回到家中又娶妻生子,与卫少儿断了联系不通音信。
可以说,霍去病从襁褓就没有爹。
但是,同为私生子,卫青的童年是过着惨淡的奴仆生活,霍去病的童年却是过着锦衣玉食的贵胄生活,因为那时的卫子夫,已经入了宫。
尤其是卫子夫成了皇后,甚至接纳霍去病入了宫,以外戚身份享受着宫廷尊贵的生活。
舅甥两人的性格也截然不同,卫青谦卑谨慎,霍去病性烈如火。
加之皇帝姨夫的欣赏,霍去病刚刚十八岁,就做了皇帝侍从,以嫖姚校尉的身份,参与了阴山北麓之战,仅率八百轻骑,就深入匈奴腹地几百里,斩杀匈奴人两千二十八人,捕获匈奴单于叔父、相国众高官,两度功冠全军,封爵冠军侯。
无上的荣耀之下,是霍去病的孤独。
霍去病去过母亲家,低眉顺目的母亲,恭恭敬敬的继父,总是让他有种自己是外人的感觉,于是就再也没有去过。
陛下为了他置了侯府,其内堪称豪奢,但没有丝毫人气儿,霍去病宁愿待在军中也不愿意去那。
父亲家,又是什么样呢?
知道“琴挑文君”故事内情的霍去病,不知道为何,突然想去父亲家看看,哪怕是万分失望。
“平阳,就在河东郡,来年出征时,大兄应该会路过那。”刘据缓缓说道。
成年人的世界充满丑陋和荒诞,但不管怎么说,身为儿子想见见父亲是没有错的。
另外,有一人还等着霍去病将之带到长安。
“嗯。”
霍去病坚定了心中想法,信步踱回了军帐,三三制的内容,他还在体会,并试图与历史中项羽二十八骑冲破汉军大阵进行复刻,屡复屡败,真不知道霸王是怎么做到的,但他会一直想,直到撑不住沉沉睡去。
刘据没有去睡,召集了亲卫,皇帝父亲指派的三千两百名亲卫如数到了北军,他对掌管八百亲卫的两名主书与八名少庶子进行了吩咐,秘密布置他们接管两卫,探听所有士卒的动向。
刘据特别严厉地叮嘱,任何异常消息只能向他单独禀报,否则杀无赦!
分派完毕,主书赵充国立即分发士卒,命令少庶子们各人带回帐去。
诸事已毕,刘据松了口气,父皇和李广为他挑选的士卒,底子还是都不错的,毕竟,能吃才能训练,即便里面有细作,人心是肉长的,如果感化不了就揪出来秘密解决掉。
刘据找到了军匠,拿到了两头尖尖,有滑槽,有小轮的梭子,此物名为,飞梭。
不是什么精工巧物,但可以使织布布面可以大大加宽。
用普通的梭子织布,得有两个人配合,使用飞梭,一个人就能完成织布工作,而且能织比以前更宽的布,并且速度更快。
省人工,加效率,就是这么个不起眼的东西。
但刘据没想让那千万钱买来的织造作坊年产布匹翻倍,而是想着增加丝绸花样,名贵丝绸和普通丝绸的价格,是天差地别的,奢侈品远比寻常更赚钱。
……
天地苍茫,细雨霏霏,清晨的长安城竟如秋天般的冰凉。
光禄勋总领宫内一切,属官多,机构庞大,其属官秩位也很高。
光禄勋除和其他九卿一样设有丞以外,其属官有大夫、郎、谒者,甚至是期门、羽林也归其管辖。
中大夫,也是其中之一。
但在陛下划分中朝、外朝后,兼具顾问应对之责,直接对皇帝负责的中大夫,就猛地不一样了,同在一座官署,可光禄勋管不了中大夫,反而中大夫能对光禄勋事指手画脚。
一衙两主,不外如是也。
大汉朝两位有名的酷吏所忠、减宣受到召唤,早早地就来到了这。
所忠、减宣被请进堂中,走到椅子边坐下时已是一脸的惊疑。
中大夫庄助却像是无感,在那里拟着政令。
性急的所忠忍不住,瓮声瓮气地开口道:“中大夫,不知什么事火急火燎的,您要同时见我们?”
“不是我要见你们,是陛下用你们。”庄助搁下了笔,说道。
所忠、减宣闻声而起,恭声道:“敢不效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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