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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让你死谏,你怎么真死啊 第20节

  “云明!!”

  老朱最终不去看张飙,猛地扭头,声音嘶哑地对着旁边那个面白无须,正努力把自己缩成鹌鹑的贴身小太监吼道:

  “去!给咱查!查户部!查太仓!查清楚!这混账张御史的俸禄,还有都察院那帮穷酸的俸禄,到底欠了多少!怎么欠的!马上滚去查——!!”

  话音未落,唾沫星子已经喷了云明一脸。

  “奴婢遵旨!奴婢这就滚!”

  云明哪里还敢擦脸,如蒙大赦般,连滚带爬地窜出了奉天殿。

  那速度,仿佛后面有十条恶狗在追他。

  殿内再次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

  只剩下老朱粗重的喘息声,还有张飙肚子不合时宜发出的、悠长而响亮的——

  “咕噜噜~~~~”

  声音在死寂的大殿里回荡,格外清晰。

  周围太监宫女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然后赶紧低头。

  老朱的脸更黑了,太阳穴突突直跳。

  张飙却仿佛完全没觉得尴尬,他揉了揉干瘪的肚子,脸上露出一种属于饿死鬼的渴望,眼巴巴地看着朱元璋,小声嘀咕:

  “皇上.臣这肚子它.它抗议了您看能不能.先赊个烧饼垫垫?等云公公查清楚了,从臣欠薪里扣?”

  “你!!”

  老朱听到这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赊烧饼?还从欠薪里扣?!

  这混账东西是真把咱奉天殿当早点铺子了?!

  “闭嘴!等着!”

  老朱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感觉自己的帝王威严正在被这厮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老朱坐立不安,主要还是气的。

  而张飙则干脆盘坐在奉天殿的金砖上,眼观鼻鼻观心,努力对抗着胃里的空虚。

  其实,他来讨薪,也是想求死。

  但看老朱的样子,似乎已经铁了心不杀他了。没办法,他只能先填饱肚子再说。

  很快,殿外就传来一阵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

  云明连滚带爬地回来了,脸色比纸还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皇皇上!奴婢查清楚了!”

  “说!”

  老朱几乎是吼出来的。

  云明咽了口唾沫,带着哭腔:“回皇上!户部赵尚书掌管的太仓银库,去年江南水患,辽东军饷,北地筑城开销巨大,入不敷出,京官俸禄自去年腊月起便只发了三成其余其余皆拖欠.”

  说着,他忍不住偷偷抬眼瞄了下老朱那山雨欲来的脸色,声音更抖了:“都察院御史正七品.岁俸九十石.折钞折布折胡椒苏木.实发不足三成张御史所言,积欠七个月又二十一天.户部账上确有记录”

  轰!

  整个大殿如遭雷击!

  虽然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实发不足三’、‘确有记录’这几个字,老朱还是感觉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

  户部!赵乾!好哇!咱让你管钱袋子,你给咱管得连御史喝粥的钱都发不出来了?!

  还让这混账东西跑到奉天殿来跟咱讨债!?

  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废物!一群废物!”

  老朱暴怒地拍着龙椅扶手,金丝楠木的扶手被他拍得砰砰作响。

  “咱养你们是吃干饭的吗?!连俸禄都发不出来!让臣工饿着肚子给咱办事?!传出去,咱的脸往哪搁?!大明的脸往哪搁?!”

  他咆哮着,愤怒的对象似乎从张飙转移到了那被剥皮实草的赵乾头上。

  骂了半天,胸中那口恶气稍稍出了点。

  但看着阶下那个饿得眼冒绿光、还在揉肚子的张飙,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更深的憋屈感涌了上来。

  钱!咱的钱呢?!

  他朱元璋,堂堂开国皇帝,此刻竟被一个‘钱’字,逼得在奉天殿上如此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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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奉天殿点外卖?!

  老朱从一个乞丐,逆袭成皇帝,吃过的苦,怕是史上最苦的皇帝。

  而吃过苦的人,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为了不再吃苦,会不择手段。

  所以,洪武朝的财政结构,非常奇葩。

  老朱内帑里的钱,比国库里的钱都多,相当于洪武朝是以内帑为核心的货币系统。

  这样的后果,就会导致老朱用钱,有时候公私不分,而朝廷国库调动混乱,经常入不敷出。

  毕竟内帑掌握着宝钞的发行。

  像几万两本金,发行几千万宝钞这种事,老朱都干过,也不怪户部经常没钱。

  通货膨胀太厉害,钱根本不经花,若再贪点,那就什么都没了。

  “皇上.”

  张飙弱弱地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我都懂,但我饿’的表情,看着老朱:“臣理解朝廷的艰难.可臣隔壁的沈御史比臣还惨啊!”

  朱元璋一愣:“沈御史?谁?”

  “就是都察院江西道,跟臣住对门的沈浪沈御史啊!”

  张飙立刻来了精神,仿佛找到了难兄难弟:“皇上!沈御史家里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稚儿,全靠他那点微薄俸禄!”

  “如今他跟臣一样,被拖欠了七个月又二十一天俸禄,家里早就揭不开锅了!”

  “他老母现在还病着,连抓药的钱都没有!孩子饿得嗷嗷哭!就前几天!臣亲眼看见沈御史为了给老母和孩子弄口肉汤补补身子.”

  说着,他声音不由有些哽咽:“他把祖传的一块玉佩!就那块据说是他太爷爷传下来的、水头还不错的玉佩!拿去当铺当了三百文钱!就为了买王麻子家半个猪头啊皇上”

  老朱:“.”

  “皇上!您想想!一个堂堂七品御史!清流言官!为了半个猪头!把祖传的玉佩都当了!”

  “这要是传出去.丢的是谁的脸?是咱大明朝的脸啊!”

  “咱们整天嚷嚷着天朝上国,可咱大明的御史穷得当裤子了,谁还信咱们啊?!”

  “.”

  老朱给彻底整沉默了。

  张飙描绘的画面太有冲击力了。

  一个穷得叮当响的御史,捧着祖传玉佩,眼巴巴换回半个油腻腻的猪头。

  这画面,比张飙自己讨薪更让他感到一种锥心的刺痛和荒谬绝伦的羞耻。

  奉天殿再次陷入了死寂,只有张飙肚子‘咕噜噜’的伴奏声格外清晰。

  老朱坐在龙椅上,脸色变幻不定,还有一丝丝不易察觉的窘迫。

  他一生杀伐果断,何曾陷入过如此‘接地气’的困境?

  过了许久,久到张飙都怀疑老朱是不是气晕过去了,才听到一声疲惫又带着浓浓憋屈的叹息。

  “蒋瓛!”

  老朱的声音嘶哑低沉,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臣在!”

  蒋瓛立刻持刀从殿外冲了进来,大有老朱一声令下就砍死张飙的架势。

  然而,老朱则是无力的抬起手臂,挥了挥手:“去内帑取.取五十两银子来。”

  蒋瓛:“???”

  取银子?在这奉天殿上?!

  蒋瓛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愣在原地,宛如石化。

  但老朱却没理会蒋瓛的震惊,他看向阶下的张飙,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最终化为一声更重的叹息,带着一种认命般的憋屈:“五十两四十两,算咱私人补给你和张飙沈浪的欠俸!另外十两”

  他顿了顿,仿佛说出这句话比砍十个人头还艰难,咬牙切齿地补充道:“给那沈御史让他去把祖传的玉佩赎回来!”

  “再给他买两个.不!买三个猪头!”

  “省得他娘的再为了口肉.丢咱大明的人!”

  蒋瓛看了看老朱,又看了看张飙,带着活见鬼的表情,退出了大殿,半晌之后,捧着一个沉甸甸的粗布小包回来了。

  那包没封口,里面是白花花的银锭子,晃得人眼晕。

  他神色复杂地走到阶下,把布包往张飙面前一递,动作僵硬得像在交接什么烫手的赃物。

  张飙眼睛‘噌’地就亮了,犹如恶狗扑食一般,直接就抓过了布包。

  入手那沉甸甸、冰凉凉的触感,让他差点感动得哭出来。

  他甚至顾不上御前失仪,飞快地解开布包一角,手指捻了捻里面那五锭十两的雪花官银,又掂了掂分量,嘴角咧开,露出一个无比真诚的笑容,扑通一声就给老朱磕了个响头:“臣!谢主隆恩!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马屁拍得又快又响,跟刚才讨薪时那副‘饿死鬼投胎’的架势判若两人。

  老朱坐在龙椅上,看着阶下张飙那副‘见钱眼开’的没出息样,听着那句毫无灵魂的‘万岁万岁万万岁’,只觉得心口堵得更厉害了。

  这钱给得憋屈!太憋屈了!

  堂堂皇帝,被臣子堵在奉天殿上讨薪成功,还得自掏腰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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