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林日记 第182节
来自费舍尔的答案让杜林一愣,好家伙,矛盾都公开化了啊。
虽然不知道是哪两位王子,但想来应该也就是这两天。
这个家,真的是吃瓜吃的越来越有盼头了。
通过大桥,在无忧宫前停下车,接受了检查,费舍尔开着这台属于罗伯特的座车,来到了无忧宫的台阶前。
这是罗伯特亲自安排来接两位大导演的,要不然他们得从桥的另一边开始走起。
走上台阶,杜林与杜特尔跟在老鱼的身后,来到了三层的另一个大书房。
有卫士推开门,三人在接受检查后走了进去。
罗伯特坐在篝火前,他的头发看起来有些稀疏,双眼中满是混浊。
看到了来人,他笑了笑:“杜特尔,我的老朋友,还有你,杜林,好孩子,你们都来了。”
杜林将手里的盒子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然后走到了眼前的老人面前。
罗伯特·瓦尔特,真的老迈了。
“对于你父亲,我很惋惜,我本以为我签了赦免的命令,他就能够平安离开。”
·没说谎,他很懊悔。
大橘都这么说了,杜林也只能低头,接受他的抚顶。
“一切都过去了,罪人受了罚,您要的电影,我们拍好了,也修好了,您能看看吗。”杜林问道。
罗伯特微笑着点了点头。
于是费舍尔拉起了窗帘,杜林布置好了银幕,而杜特尔将投影仪放到了桌上。
“这个地方不对,还需要修改一下。”很快的,老罗伯特叫停了,于是停下投影仪,杜林戴上了造影仪,在这位老人的建议下,完成了对画面的修改——其实就是一些连索拉书记与艾斯书记都没能记住与见过的谬误。
剧情很快推进到了堤岸的战斗结束之后,老罗伯特再一次摇了摇头:“我没有说这句话,我那个时候坐在沙袋旁,脚边倒着的是我小时候的邻居,他是北方主义者,战死在了那里。”
“陛下,您在堤岸上的演讲这是王子们要求的。”
“我没有讲过,我可以欺骗命运,但我不能欺骗历史。”老罗伯特说到这里看向了杜特尔:“我可以给你出具书面证明,你的电影是按照我的意见修改的。”
这就没办法了,天第一大,地第二大,这座宫殿的主人第三大。
杜林不得不按照老罗伯特的吩咐修改了画面。
“我那个时候在哭,因为一路上见到太多儿时的同伴倒在地上,从那一天开始,我明白让说的那句话,他说我走上了不归路。”说到这里,罗伯特陛下叹了一声。
剧情走走停停,剧情修修改改,最后到了哭墙前,罗伯特再一次叫了停。
这一次,他指了指门口:“费舍尔,你去门外,让卫士们退到隔音屏障外面去。”
虽然不解,但杜林还是目送费舍尔到了门外,从他这里,可以看到卫士们进门向他们的陛下礼行。
“去吧,没有我的呼唤,别过来。”
“是的,陛下。”
卫士们退开了。
费舍尔带上门,他原路返回的同时,将墙上的那支老旧权杖拿过来递给了罗伯特。
罗伯特看向了杜特尔:“你的剧本很有意思,别人都在他们的小说,他们的音乐和他们的电影里歌颂我的伟大,只有你,你的剧本里写出了了那个泥泞初春中的人们挣扎求存的故事,这才是真正的战争。”
“剧情有很大一部份是杜林这个孩子写的,他写的非常好。”杜特尔如实的回答道。
罗伯特将他手里的雪茄放到了一桌的烟灰缸上:“我早就应该知道,柯里昂家的幼子与他的妻子向我展现了年轻一代理想者的忠诚,而你,杜林,你向我展示了新一代理想者的狡诈,理想者必须学会的知识你都学会了,这很不错。”
杜林吮了一口手中杯里的红茶,觉得它有点烫:“那么,我的陛下,你觉得,我写的关于你与让·迈耶的故事怎么样呢。”
“很好。”老人点了点头:“但又不好。”说到这里,这位老人叹了一声:“孩子,给我拍一个侦测谎言。”
杜林不知道这位老人想干什么,但他还是听了他的,给拍上了侦测谎言。
“因为,我要告诉你们一段真实的历史,这历史并不是写在书上的伪经,我与让的最后一次交谈,并没有什么我用枪指着他的戏码。”
然后杜林就看到了画面开始了波动。
·活见鬼了,这个老头完成了和你的链接!他在使用你的造影仪在修改画面!
·他的思维没有说谎!重复一遍!没有说谎!
大橘尖叫着。
杜林看着眼前的老人,因为这一刻,展现在杜林面前的,是另一个活生生的罗伯特·瓦尔特。
罗伯特·守夜人·瓦尔特。
无形者途径,混乱阵营,序列零:谎言王子。
状态:老迈
力量:22-12
敏捷:21-8
体质:17-7
智力:14
感知:19-6
魅力:25
“我,罗伯特·瓦尔特,无形者途径,混乱阵营,序列零:谎言王子,我这一生戴着面具而活,偷窥着别人的幸福,直到最近,我才大着胆子站在阳光底下。你以为我是放下心结了?不,我只是死期将近了。”
在杜林的眼里,这个老人坐直了身子。
“我受让·迈耶委托,自城破那一天起,为第一公社守夜人一职,据今已有六十年。”
他的脚下,出现了一个大大的圈。
第303章 被涂改的真实
感受到这位老人的思想,不得不抛开杂念的杜林开始构建画面。
画面很快就变了,两个年轻人坐在废墟间,在尸山血海的夜幕下,他们看着远处焚城的火焰,其中一人拿起燃烧的薪柴,为彼此点燃了嘴角边皱巴巴的烟。
“你怎么没有把这把杖带走。”年轻的罗伯特指了指同龄人脚边染血的权杖。
“老书记将它交给了我,他说,第一公社走到了尽头,历史会评价他们的是非功过,他让我毁了这把权杖,让从今以后的后来者在重塑主义的时候,能够不走来时路。”同龄人说到这里,将脚边的权杖放到了罗伯特的身边:“我把它交给你了。”
“让,我的老朋友,我是要做国王的人。”罗伯特笑了笑:“你太荒唐了吧,我带着它,要怎么跟那些家伙解释。”
“你是无形者啊,别人不知道,我会不知道吗,你从小就在扮演一个不存在于你身体里的人,怎么,害怕了吗。”被称之为让的同龄人一边笑一边咳着。
“……你为什么就这么不怕死呢。”罗伯特问道。
“第一公社创建于我曾祖父那一代人的手里,如今它要毁灭了,我觉得,总得有人为理想和主义殉葬。”说到这里,让又抽了两口烟,他靠在了一旁的石墙上:“我跟你说,罗伯特,我其实很羡慕你,你敢爱敢恨,不像我,我只喜欢北方主义,哪怕这主义被玷污了,哪怕它不再光鲜,但我就是喜欢它,比喜欢姑娘还要喜欢。”
“别说了。”罗伯特看着远方的火焰。
“我就要说,老书记死前,让我做最后的守夜人,他说既然我喜欢留下来给这千疮百孔的第一公社陪葬,那就做最后一任守夜人吧……”靠在墙上的同龄人脑袋渐渐的耷拉了下来。
“去吧,罗伯特,去欢庆你们的胜利……”力竭的同龄人再也没有能够抬起头:“去吧,走进那良夜,不要辜负后来人……”
罗伯特面露悲色,他将快抽完的烟头丢到地上,站起身。
他沉默了很久,最终伸出手,将脚边的那把旧杖拿到了手里。
在这一刻,屏幕变黑。
出现了两句话,并由罗伯特·瓦尔特陛下亲自配音。
谁都知道,让·迈耶死了,这个第一公社的守夜人死在了城破那夜。
谁都不知道,罗伯特·瓦尔特接过了权杖,他才是第一公社最后的守夜人。
“说出藏了大半辈子的真话,一定不好受吧。”一个声音出现在书房里。
杜林扭头,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一位年轻人,是相貌平平但无论如何笑起来都非常好看的原初造物主无名氏。
杜特尔这只老熊已经完全的懵了。
伊莲死死抓着杜林的手腕,她不敢相信她看到的一切。
费舍尔低着头。
罗伯特回头,看了原初造物主一眼:“是啊,说了藏了大半辈子的真话,很开心。”,到这里,罗伯特抹开嘴角的血:“我说了一辈子的谎,死到临头,终于能够说一句真话了。”
他叹了一声,拿起他的权杖,旋转了两圈后,这把旧权杖的机关打开了,一截短一些的权杖出现。
“让……我的好朋友选择了一条与我完全不同的路,他为了主义而死,我为了主义而生,这么多年了,我忘不了他们每一个人……”
罗伯特将自己靠到了椅子上,他那深陷的眼窝里,浑浊的晶状体在颤抖着:“我是一个抛弃了理想的现实主义者,从我知道***的后代们做的那些背离了神圣箴言的事情的那一刻开始,我的理想与我自己就已经死了,我诅咒着我的身份,我的祖父以为他背叛家族站到人民的身旁是正确的,但最终……我们还是败给了历史。”
说完,罗伯特松开了原本紧皱的眉头,他看向窗外,仿佛黑夜藏着太多秘密。
杜林想了想,最终修改了一下——这段剧情,放在一系列的名单的最后,做为彩蛋。
说明之后,罗伯特想了想,点了点头:“也好。”
原初造物主拍了拍杜林的肩膀,然后转身消失在了夜幕下。
杜林再一次确认了播放步骤,在罗伯特的见证下,将这枚魔晶封存。
罗伯特看着杜林:“辛苦你这孩子了,谢谢。”
杜林摇了摇头:“您应该感谢您自己,直到今天您还心怀希望。”
“因为我见到了你的哥哥,见到了你的姐姐,见到了很多很多在时隔多年之后,哪怕主义饱受争议,哪怕同志这个词被污名化,却也依然相信着主义,相信着这个世界还有良知与善意的年轻人。我相信你们……一定可以代替我们完成那伟大的目标。”说到这里,罗伯特从银幕里收回了注意力,他看向杜林:“而且你不也一样吗,你背负着你父亲的理想,你说你是艾尔什家族的孩子,最终却选择为柯里昂家族的梦想而战。”
杜林操作着法师之手拿起火钳往炉里加了一块干柴,他不但见过,更明白见过光明之后,才是真正的挑战:“我只是不想看着一个男人的牺牲就这么白白的浪费,何况,胜利只不过是一切的开始。”
“是啊,而且现在胜利还没有到来。”老人脸上只有果然如此的好奇:“你为什么如此的悲观。”
“因为历史书里的过去教会我,只要人心无法控制贪欲,能够代表历史的将永远都只有战争,和平与革命,你们的希望在漫长历史面前也只不过是泡影而已,而戳破了泡影之后,展现在所有人面前的,只不过是一条没有开头与结尾的衔尾蛇,历史也只不过是一如既往的麦田怪圈。”说完,杜林又喝了一口红茶,这一次,没有之前那么烫了。
“但只要还有一个人相信北方主义,我们就没有失败,只有一个人还相信人人平等,斗争就永远不会结束……”说到这里,罗伯特叹了一口气:“打开墙壁,费舍尔。”
“是的,陛下。”这条老鱼来到壁边,打开了隐藏灯柱里的机关。
打开墙后,出现了连成片被打上了叉的照片群。
罗伯特看向了伊莲:“说了这么多,我们要怎么处理这个孩子呢。”
费舍尔拔出腰间的转轮枪,他绕着客厅的边缘渡步来到伊莲身后,只待罗伯特一声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