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林日记 第391节

　　然后是第四个。

　　接着是第五个。

　　越来越多，越来越明亮。

　　老恩里克伸出手，死命的拍动着出入口立起的那口铜钟。

　　这是那个人立在这里的，他说，如果有一天，门上的符号亮起来了，那就摇响这口黄铜钟。

　　随着钟声响起，钟后架子上的十一块牌子中，属于他和卡卡托的牌子首先发出了金色的光，然后越来越多的牌子的四角开始发光——这是接受到钟声的长老们在回应！

　　老丽兹是第一个到的——有树藤从大地中钻出，它们编织成门，老丽兹从中走了出来。

　　这时，大门上的符号已经亮起大半。

　　她看着眼前的一幕，脸上带着惊讶与不解：“这真的是启动了吗。”

　　在东部精灵领，出过长老的家族，都有关于这个门的记录，这是一个‘众人皆知的秘密’。

　　“不知道，我们都是第一次看到这东西开启。”

　　随着越来越多的符号被点亮，来的人也越来越多，直到最后在前线服役的人之外，所有的长老都赶了回来。

　　最后的符号亮的很慢，但没有人抱怨什么。

　　在场的九人看着眼前的门的最后一个符号亮起。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个长有龙角的草原精灵钻了过来，他打量了四周，然后笑了起来：“人还挺齐的。”

　　老伊许嘴里的烟头掉了下来，正好落在了揪着他衣领的恩里克手背上，于是后者被烫的尖叫起来。

　　“怎么会是你！”至少有一半的长老发出了疑问。

　　老丽兹干脆一后仰，倒在了卡卡托的怀里。

　　“怎么就不能是我了，不过这事说来话长，我得好好给你们盘一盘，不过在盘之前，我得请一个人过来。”

　　伊许的好大孙说完，将手伸进门，然后连拉带拽的将另一个草原精灵拉了过来。

　　“是你！”很多人并不认识这位，但大长老似乎认识：“那个人。”

　　那个人一出口，所有长老都瞪大了眼睛——这个活在传说里的那个人似乎并没有什么三头六臂，和大家一样，他只不过是一个很普通的草原精灵。

　　而他叹了一口气：“我已经不是我了，我都转世重生了，现在我是长唐人。”

　　“但你终究是你。”好大孙说完，又将脑袋探进了传送门，这一次，艾什家的安塔和一只小鹿从门里钻了出来。

　　“孩子，现在你能跟我们盘一盘了吗。”艾尔什的老伊许这个时候终于没能忍住。

　　这一句话，也是别的长老都想开口说出来的。

　　所以每一个长老都在翘首以盼。

　　………………

　　杜林花了好几个小时，从一开始他和老独眼约定好的屠神，到安塔找到那本书被送到了月亮旁的研究中心，再到与女娲的感性存在与理性化身的交流，再到与无名氏的约定，直到最后听两位的话从这个门回来。

　　这一说，就说到东方亮出了鱼肚白，说到好几位长老打了哈欠，说到老丽兹睡醒之后神采奕奕，说到了自家的老伊许吧嗒吧嗒的抽了整整一盒烟。

　　“你的意思是说，你是听从女娲之母的命令……”“你是艾尔什家族的对吧，你们家怎么净出你这样的老古板，我们出的主意，那还有假。”理性化身坐在杜林身边，一边炫着杜林给他掏的薯片一边骂骂咧咧。

　　杜林一脸的无奈：“孙主任让我从传送门过来，我以后也可以通过这个门过去。”

　　“那好，今天这件事情，只有我们与我们的后继者知道，这件事情，就连我们彼此的家族都不能透露，至于这两个姑娘，杜林，你来负责。”大长老看着杜林吩咐道。

　　“我们会守口如瓶的。”这事也用不着杜林吩咐，杜林现在做的是真正杀头的生意，要是让人知道杜林想干的是什么，几个旧日神明的信徒只怕得连夜赶过来把杜林给砍成杜林酱。

　　“那么，杜林，接下来你需要什么，就跟你的老丽兹奶奶说，她会负责一切材料方面的问题，你缺什么，只要东部精灵领有，我们都会第一时间提供给你。”大长老说到这里，看向了老丽兹：“丽兹，这件事情谁来问都别告诉他，无论用了什么都将不惜代价，为了女娲，为了大业，我们拼尽全力，明白了吗。”

　　老丽兹低下头：“丽兹明白，我们草原精灵为了大业来到东方，为了大业不惜分裂，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守护大业之子回归，如今他回来了，我们必将不惜一切代价。”

第677章 承诺

　　等到理性化身回归，杜林被大长老带着步入了真理回廊的中枢地下回廊。

　　·西陆东欧第一避难所，这是一个保密的避难所，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里。

　　十一对此大为震惊。

　　杜林倒是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这里据说只有每一代的大长老在继任时，才会从前代大长老手中接过代表着身份的钥匙，然后由他带领着来到大门，然后一个人进入最里面的训导大厅，聆听双母神的圣言。

　　这个地方，只供一人出入，除了那道大门启动，从中走出大业之子——只有他，能够跟随大长老走入地下回廊。

　　那钥匙杜林见过，和杜林一样，都是代表着身份的挂牌。

　　杜林的挂牌也能通过门锁验证。

　　这更证明杜林所言非虚，也证明了杜林的确是女娲所选的孩子。

　　在回廊上，杜林见到了一代又一代的大长老的画像，其中就有那个人。

　　“理性化身的预言对于那个时代来说太过惊世骇俗，一个没有皇帝，没有贵族，没有高低差距的时代，是那个时候的人所无法理解的，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诋毁他。”

　　杜林从理性化身的嘴里听说过这个故事，他也承认，脱离时代搞什么平等太累了，因为这代表着他与整个时代，整个世界为敌。

　　虽然他不后悔，虽然北方主义脱胎于他的理论，但终究还是在转世中蹉跎了许些岁月。

　　不过幸好，终究还是等来了杜林，一个来自未来，又源于过去的人。

　　在回廊的尽头，杜林跟在大长老的身后，看着大门打开。

　　这是一个显得很大的大厅——对于草原精灵来说。

　　大长老来到了中央的一台机器前，他将卡插入其中一个口，然后让杜林将他的卡插入另一个口。

　　“只有这样，才会将秘密文件播放出来。”

　　大长老说完，坐到了自己飘过来的躺椅上：“旧纪元对于我们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如同神明行走于大地的时代，哪怕是最孱弱的个体，也能够轻易的解决传奇。而他们制作的兵器，每一件都有如神兵。”

　　随着屏幕亮起，他不再言语。

　　而杜林看着屏幕里的两位母神——这应该是她们还没有成神的时候，因为在远处，孙主任正在和几个一样穿着白色工作服的人交谈。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大长老问道。

　　“我知道，研究中心，我见过，在神的记忆里。”

　　正这么交谈着，就听到女孩的声音响起。

　　·还记得，当时年幼，我们问母亲，何为大业。

　　另一个女孩的声音接了上来。

　　·大业就是为了一件事情，我们携手同行；走在同一条路上的人们，为了理想，不惜屠戮众生，猎杀诸神，直到平息纷乱，直到敌人求饶，我们方可止戈休战。

　　·我们是孙主任的孩子，是他的子嗣，是有着六千年历史的文明的传承人点化的孩子，我们天真的以为，母亲的文明应该早就已经平息了一切纷乱，直到我们看到代表着世界的地图。

　　第一个女孩的声音接过了独白的工作。

　　·我们错了，文明中的一切都如沙堡，一次潮水涨落，就是灭顶，对于我们这些被制造出来的生命母亲告诉我们，她所代表的文明，要准备在生态圈十一上进行一场关于文明进化的实验，代表着先进的她与她的同伴们，决定用文明的走向来确认，我们是不是真的有资格成为神明的宠物，而不是如以前那些生态圈中的生命一样，被废弃。

　　另一个女孩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母亲对此无能为力，她告诉我们，如果草原精灵要活下来，就必须追寻大业，只要草原精灵学会团结，明白自律，直面牺牲……我们的民族就能得救，哪怕她的同事不喜欢，她也能够动用她的权力保下大家。

　　·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但一切被一场意外打乱。

　　·来自另一个维度入侵开始了，母亲的同事们，有人想要成为神明，有人想要苟且偷生，而母亲觉醒了能力，但她哭了，她说那不是祝福，而是诅咒。

　　·母亲为了我们，选择了牺牲。

　　第一个声音出现，这一次，她的声线里多了一丝哽咽。

　　·我们必须成为草原精灵的神明，必须成为新的女娲。

　　·我们会失去自我，会被神职与神性束缚，变的不再是我们。

　　·可我们有喜欢的人，有喜欢的事，更想看日升月落……我们想要得到解放，想要不再是神职的傀儡。

　　·如果有一天，大业之子来到这里，那就代表入侵被终结了，如果真的有一天，大业之子你来了，请记住我们的恳求。

　　最终，姐姐与妹妹的声音一起响起。

　　·我们守护这片大地不知道多久了，我们办到了与母亲的约定，请你断绝每一条神路，解放每一个被束缚的可怜人，无论那个时候的我们再怎么哀求，也请你明白，文明不需要枷锁，需要的是真正的自由。

　　·文明，不需要神明的束缚，人类才是他们自己真正的主人，没有谁会是谁的奴隶。

　　·处决我们。

　　·杀死我们。

　　·给我们真正的自由。

　　·还我们真正的宁静。

　　·我们会耐心的等待，等待终焉到来的那一刻。

　　·我们会……再见到母亲吗。

　　播放结束了。

　　杜林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递到了大长老的面前。

　　这个小老头在这一刻最终泣不成声。

　　杜林收起了烟盒，将它塞到了小老头的怀里，然后走到机器前，从中拔出了他的身份牌：“我决定帮助她们。”

　　在这一刻，杜林没有再说出双母神这个词，因为他要做的，也许是这个世界从有生命开始就最为离经叛道的故事。

　　大长老抬起头，他眼中有仇恨，有不解，更有意外：“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你看到的，是神圣无比的双子；我听到的，是悲哀求救的姐妹，大长佬阁下，您应该知道，她们是谁，她们成为了她，她们……到底是等待着怎么样的结局。”

　　“……你说的对，这就是大业，无人可得幸免……”说到最后，这位老人不再有迷惘，他看向杜林的眼中也不再有仇恨：“去吧，孩子，完成大业，完成她们的嘱托。”

　　杜林点了点头。

第678章 光

　　杜林跟着老伊许回到了祖宅。

　　他知道杜林的主意，了解杜林的想法，明白杜林的杀机。

　　所以，他向杜林讲解起所谓魔主背后的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