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林日记 第469节
看着画中的女孩，老头笑了：“对，就是她，这姑娘儿，真是可惜了啊，去吧，把房间打扫干净，把画挂上。”
将一切安排完，他想了想，然后又摇了摇铃铛。
很快的，平首席走进了小楼。
“老头，怎么了。”平首席走到柜台前，坐到椅子上，接过眼前老头弹给他的烟。
“她的孩子回来了，你知道吗。”老头笑着问道。
“知道，跟着小孙回来的，其实算是她的孙子，她只有一个女儿，不过是矮妖模样。”平首席将烟放到唇边，打了一个响指，火光立即为它的主人点燃了烟。
“也算是争气，没给她丢人，我听小老儿说，她那一门，一个银龙，两个烛龙，西陆烛龙血脉也算是复苏了不是吗。”老人说到这里，话锋一转：“我听说小孙要去四岛杀大魔，你就放心让他们两个孩子去吗。”
“小孙那能叫孩子吗，你敢不敢当着她的面说。”平首席哼了一声。
“上辈子是上辈子的事情，这辈子是这辈子的缘份。”老人说完，笑着举起他面前的茶杯：“这两个孩子，一个上辈子为我们吃尽了愁苦，一个上辈子为了理想流尽的血泪，无名氏老爷仁慈，给了他们两个新的人生，难道他们就真的要重走老路吗。”
“但他们会因为有了新的人生就走上新的道路吗，不会的，他们依然会走上他们走过的路，依然一生愁苦，依然一路血泪，就像是这凡尘俗世，没来由。”平首席说到这里，不再言语，他只是吧嗒吧嗒的抽着烟。
直到老烛龙叹了一声：“这天裂了，你补不上，我补不上，就会有能补上的人出来，小孙是这样，这个叫杜林的也是这样。”
“终究是我们没有用。”平首席将抽完的烟屁股按死在了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烟灰缸里，这个巨人种拔地而起转身走向大门：“这世上的饮食男女，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你我他，避不开，逃不掉，更免不了。”
可不是吗。
老人叹了一声。
这世间万物，众生之灵，都逃不过熙熙攘攘，为利来，也为利往。
第832章 上西楼
长唐的文明保存程度远超西陆。
杜林一出门就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西陆与东土的不同化。
虽然上辈子东土的确也是最先进的，但远没有这个世界的离谱，就比如说杜林现在走进的银行，他竟然看到了自动取号机——虽然看起来是机械式的，但这东西真的只需要插入身份证件一样的东西就给给你吐卡片。
这是好消息。
坏消息是杜林没有身份证明。
不过幸好的一点是杜林脑袋上的角就是证明。
银行有服务人员走了过来，他了解到了杜林的情况，听说杜林是西陆来的天师府客人，还看到了杜林手里的小楼钥匙，就立即有一身着装正式的老人走了过来，他看了看杜林手里的钥匙，很郑重的点了点头：“是迎客松的客房钥匙，小先生，您今天去，是哪一位给您的钥匙。”
“一个老头，也是烛龙，黑角黑鳞片。”
“是李大师，人也对上了，那您今天来这里有什么事，是准备换钱吗。”
“是啊。”杜林一边说，一边掏出了他的钱包，往外一翻，就有银币与金币开始往外倾泻：“我想换点银钱。”
倒了差不多有一千枚，杜林又从里面掏出两块金锭，然后收起了钱包。
银行的服务员们都沉默了，最终，他们调来了一队人，开始给杜林数钱。
而杜林坐在一旁。
“小先生您这一次来，是做生意吗。”老人没加入其中，而是负责与杜林聊天。
“只是来帮天师府的先生一个小忙。”杜林微笑着回答道。
“那您一定非常厉害。”老人感叹道：“说起来，我们也很久没有见过西陆来的客人了。”
“很久没有西陆人来长唐了吗，别的地方呢。”
“钱塘那边应该有，毕竟上京在北边，船不能直达，说起来，小先生您是怎么过来的，我可没有听说有谁家的车队带了一个西陆来的客人。”
“传送门直接来的。”杜林微笑着说道。
然后他敏锐的发现，整个银行大厅里的人——无论是客人还是服务生还是这位老人，脸色都在此时，随着杜林的回答而改变。
………………
与此同时，烛龙馆。
戚夫人站在碎裂开的侦测镜前，看着坐在椅子上鼻血横流的年轻人一脸的沉默。
他身边的侦测班班长脸色灰暗：“半个小时前，侦测镜中出现大能量体……”
“我知道，能把小孙的二哥搞成这样，别说天师府，咱们烛龙馆的传奇也没这能力。”
“是的，这个东西穿透了上京的位面锚，直接进入了上京，皇宫那边已经去了信使，现在的问题是过了半小时了，皇宫那边还没传来新消息，我们要怎么办，夫人。”
“如果真是外敌，只怕现在已经血流成河了，派人出去，拿着能量侦测棒去看看，进来的到底是人是鬼，皇宫那边我去看看，来一个通信使跟着我，我得第一时间知道答案。”
“是的夫人，我现在立即派队伍出门。”
班长说完看向他的助手，后者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向房间外。
“夫人，我让助手先找人把小孙看好，他看的太多，处于震慑状态，但是只要不被伤到是能治回来的。”
“没问题，那我先去皇宫，你这边找人去吧。”
………………
时间往回倒推一个小时。
老人坐在皇宫的台阶前，他看着手里烟盒中最后一支西陆烟，有些愁苦。
这样不伤肺的好烟，只剩下最后一支了，说是能帮自己带烟的商人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是在西陆遭了海盗，还是在回程的时候遇了风暴。
这片大地的皇帝老儿叹了一口气。
他身边的年轻侍卫笑着：“陛下，要不您还是出门走走吧。”
“出去走什么，我上次出去走走，结果呢，警卫从中宫一路排到人家小酒店楼上，有意思吗，好玩吗，这上京宫对于我来说跟他妈的天牢一样。”
“陛下，您怎么能说脏话。”侍卫有些尴尬的笑道。
“人都是妈妈生的，怎么就不能说脏话啊。”老人说到这里，一拍大腿，然后站了起来：“你跟我走。”
“啊，陛下您要去哪儿。”侍卫连忙站了起来。
“你跟我走就是了，要是吱一声，我到时候就死给你看。”老人说完，回头瞪了一眼。
“那您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三省六部，十二司八柱国，将军府的大人们要杀我怎么办。”年轻人下意识的反问道。
“我死你前面你还有啥不满意的，走！”说完，这老人走到了墙边，然后他就当着年轻人的面手脚并用着翻过了墙。
年轻人连忙跟着一个提身越了过去，然后就看到这老头在墙的另一边捂着腰。
“终究是老了，年轻的时候，我一直觉着这墙不高啊。”虽然扭到了腰，但这片大地的皇帝老儿依然满脸苍桑，并企图出口成章。
只可惜年轻人是又气又急，根本听不进去。
………………
时间过了四十五分钟。
老人坐在长唐国立银行的大厅里，身边跟着他的侍卫，年轻人紧张的四处观望，对此找个地方歇息的老人非常不满意：“要不是这儿的服务生认识我，就你这表现，他们早报警了。”
“他们认识您，但是那些客人不认识您啊。”侍卫紧张的说道。
“这倒是，当年我大婚的时候和老婆子上报纸，还年轻着呢。”老人说到这里，拍了拍腿：“这都多少年了，一代新人换旧人啊。”年轻的侍卫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这一次跟着陛下出游，虽然做为侍卫，因为遵循陛下的命令而不会有什么苦头吃，但这终究不是什么好事，万一真有人伤了这位，不说三省六部，也不提十二司八柱国，光是将军府的太子爷，就足够他吃不了兜着走。
就在他不知道要怎么规劝自己的陛下早一点回宫的时候，他与他的陛下看到了一个穿着着体的矮妖种烛龙走进了银行。
银发，蓝瞳，代表着雏龄的圆头龙角，这代表着眼前的烛龙并不年长。
老人一脸的好奇：“我们有银发的小烛龙吗。”
侍卫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哪有这样的人。”他这么回答道。
第833章 月如钩
皇帝老儿有些恍惚。
恍惚于眼前这年幼的孩子，与他记忆里的那个女孩有点……小小的重叠。
她叫什么来着，啊，对了，叫莫言。
也可以叫墨言。
总是，那曾经是一个，看起来又瘦又小的矮妖姑娘，焦黄的头发，长期的营养不良，她的主母善妒，总之一切不应该有的事情都在她身上发生了。
矮妖们很生气，但莫家家大业大，又是柱国之一，他们的抱怨总是雷声大，雨点小，落不到那娘们头上。
在他年轻的时候，看着这个姑娘如野草一样顽强的活着，似乎只需要一点阳光就能活着。
他曾经深深的喜欢过这个爱笑的女孩，直到有一天，父亲给他找了一门亲事。
他曾经悄悄的关注着这个可怜的姑娘，直到有一天，信使告诉他，她觉醒了烛龙之血，却背出莫家，不愿入烛龙馆，也不想进天师府，而远走西陆，据说还嫁给了一个银龙种的老矮妖鳏夫。
据说是一位公爵，但大家都知道，西陆的公爵，算不上什么大人物。
所以，到底是什么把她逼迫到这一步，总得有人站出来，为一位烛龙的出走负责任，而这责任对于这个人来说，只有死路。
所以，那一天，烛龙馆的首席震怒，同为矮妖的她誓要那主母偿命。
虽然平莫不分家，可是天师府的首席装了一天聋，做了一天哑，毕竟他再强，面对天师府十三位一向不问世事却在那一天同时出世的矮妖老天师……也是心虚。
到了夜里，为三省六部服务，身为十二司八柱国，连同将军府内的参赞谋师，所有的矮妖都写了辞呈。
最终，第二天早上，莫家的那位家主愿赌服输，亲手喂了正妻一壶毒酒。
然后没有再娶，再然后，早早的病死了。
皇帝老儿的父亲也没有多话——以前那个小姑娘还是矮妖的时候，他就是帮着莫家说话的主事人，那个时候，矮妖们虽然不高兴，但终究认他是一位皇帝。
但一位矮妖成了烛龙，这性质就有了根本性的变化，他是皇帝，是莫家的‘老朋友’，但烛龙馆，天师府是皇家也要倚重的‘朋友’。
孰轻孰重，终究是要分一个胜负。
所以莫家输了，输的一塌糊涂。
所以莫家有很多人，并不喜欢眼前这个孩子回来，因为这代表着宗家必定会迎来衰弱，这代表着不受控制的力量——因为回来的商人都说，那个公爵的孙儿，十三岁时觉醒了烛龙血，十年之后的如今，已经四料传奇。
都说他心狠手辣，杀人全家如杀鸡。
这样的人放在长唐，谁能控制得了他，他又怎么能受谁的节制，而当年赶走莫言的莫氏与林氏，得流多少血才能够令这小小的杀星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