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比我更懂当反派 第135节

赢了！我们终于能活下来了！

滔滔洪水之中，诺亚方舟上的幸存者们望着云开雾散的天空，露出久违的温暖太阳光，互相拥抱，彼此喜极而泣。

一众英灵、女神，也纷纷如释重负，瘫在甲板上和地面长长舒了口气，那压在众人头顶的阴霾，终于烟消云散。

紧绷的精神松懈下来，萨麦尔更是筋疲力尽，躺在地上，连根手指都不想动弹。

马尔杜克的强大，毋庸置疑，这家伙统合了美索不达米亚神性后，实力更是几乎登顶。

即便和母神提亚马特正面冲突，不惜命的话，双方的胜负也能在五五开。

然而，这位万王之王，太贪心，无论是收割人类牧场，还是抹除提亚马特神，什么都算计在内，什么都想要。

但偏偏，那种得位不正的危机感，让他总是疑神疑鬼。

对此，萨麦尔对马尔杜克的评价就是，遇小变而惊疑，干大事而惜身。

什么都想要，注定一旦事情超出控制，引起连锁反应，就容易全面崩盘。

所以，某条邪恶的长虫，一直针对马尔杜克这个弱点，爆出各个或瞎猜或推断的猛料，进行着扯皮。

这位万王之王，方寸大乱之后，就在动手和不动手，去和留之间，犹豫徘徊，始终无法下定决心。

最终，在刀尖上起舞的萨麦尔，总算将时长拖够，等到母神提亚马特召来的海啸，为其冲刷尽淡水诅咒。

如果这位万王之王之前真能狠下心来，展开神战，拼死一搏，人类这边的胜算，只有不到四成。

虽然很侥幸，但赢了就是赢了。

看到面前一个个瘫坐地上，满脸庆幸的熟悉身影，抬手掩盖在眼眸上，扬起的唇角，传出酣畅的笑容。

“嗡！”

然而，一口气息尚未喘匀，天空和大地同时传来诡异的震颤。那贯穿苍冥的大空洞，似乎还在继续扩散。

更重要的是，众人猛地响起，那枚支撑马尔杜克降灵的圣杯，似乎不见了，连同天命泥板的碎片，也一并消失。

“轰隆！”

层层雷光炸开，将天空撕裂成千疮百孔的破碎镜面，陆地板块颤动偏移，土层塌陷，形成一道道直通深渊的沟壑。

世界，似乎正在崩解！

“世界…终焉…”

“神战…要来了…”

清脆而沉抑的低语，从身后传来。

古蛇错愕回头，赫然看到天地裂隙投射而来的一道道光柱，汇聚到母神提亚马特的伟岸龙躯之上。

顿时，那羽翼开始收拢退化，身形逐渐缩小，逐渐在神光的洗礼下，凝聚为头顶大地之触，青发披肩的人形女神模样。

“母神，这…这是怎么回事…”

萨麦尔表情错愕，众人望着这汹涌震撼的天地之变，瞳孔急剧收缩。

第一百六十四章 诀别之时已至，此为放手世界之人（2/2）

“因为我…”

母神提亚玛的十字星瞳中，微微眨动，在情感和理性逐渐恢复，说话愈发流利。

“我已回归，会自动抽离支撑天地的神性根基，夺回源初之力…”

“这个世界，正在混沌的神代回溯，很快就会彻底崩塌…”

“而且，阿普苏的统合神性，还没灭绝…”

“我和他的战争，也将展开…”

难道，无论选择哪一方，人类注定因为弱小而毁灭吗？

众人心脏急剧抽缩，望着崩落的天空，塌陷的大地，难以言明的悲哀感，油然而生。

“妈妈，我怕…”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扁了扁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低下小脑袋不敢去看这可怕的末日景象。

可惜，四周并无回应，她的母亲早就死在某场魔兽侵袭之中。

而同样，无论是王权、英灵、五大女神，都无法对此作出回应。

“不哭…”

正当无助的孩子立于原地瑟瑟发抖，气氛一片死寂与悲哀之际，两条舒展的藕臂，将这小小的一只轻柔抱起。

温暖的柔荑拭去小丫头的眼泪，那垂下的樱唇，轻吻在孩子的额头。

“有办法的…”

众人纷纷抬头，惊喜看向这位绽开如花笑靥的起源之母，仿佛从无尽的黑暗中，看到曙光。

拄剑而立的老人朱苏德拉，垂下眼眸，似有叹息。

猛然间，萨麦尔脸色剧变，猛然抬头，冲上前去，死死抓住母神提亚马特的皓腕。

“你要…舍弃神性，放逐自己！”

母神提亚马特犹豫片刻，方才缓缓点头。

此刻，众人面目错愕，才赫然明白母神提亚玛特所说的办法，究竟是什么。

梅林、吉尔伽美什等人眸中浮现一抹明悟，相继垂首，唇齿紧抿。

是的，要想阻止天与地别抽离神性，重新归于混沌，并消弭即将到来的创世神战。

恐怕，这就是答案！

“不行！我不允许！”

“一定还要别的办法！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母神，给我点时间，让我再想想！让我再想想！”

古蛇疯狂摇头，面色坚决，思绪飞转间，表情癫狂到近乎狰狞。

“这是，唯一的办法…”

女神提亚马特，放下女孩，转而展臂将不断逼迫自己，始终不肯放弃的神子，揽入怀中，轻轻抚摸他的背脊，柔和低语。

“好不容易…”

“你好不容易才会回到美索不达米亚，恢复理性…”

“你拯救了我们，拯救了这个世界，却没有被温柔对待，仍旧要牺牲自己…”

“不公平！这太不公平了！”

在这份慈爱和温柔面前，萨麦尔的挣扎，愈发微弱，肩膀抽dong，压抑的呢喃，带着一丝颤抖的委屈和颤抖的音腔。

“母神，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明明我们，好不容易才见面…”

葱白的柔荑轻轻覆盖在神子的脑后抚摸，垂下的螓首将樱唇印在萨麦尔的额头，柔柔呢喃。

“你是个努力的好孩子，我很开心…”

“我，最喜欢萨麦尔了…”

“所以，要好好活下去…”

吉尔伽美什撑起身躯，转身面向一众乌鲁克的幸存者，抱臂轻哼。

“本王的精锐们，走到这一步，我们已经完成否定天命的伟业！”

“乌鲁克继续与否都已不再重要，我等已经为这片土地挣脱枷锁，开启了新的时代！”

“人类力量的传承，不是血缘，而是知性的延续，是生命的连锁！”

“回答我，你们是否惧怕死亡？”

“是否有勇气直面乌鲁克的落幕！”

众人一个个走下诺亚方舟，汇聚到那位英雄王身后，纷纷抬头挺胸，起立高呼

“乌鲁克长存于此！”

吉尔伽美什高举乖离剑，愉悦大笑。

“好！很好！”

“那将你们的性命，都献给本王吧！”

“作为回礼，本王允许你们与我一起欣赏这世界的终焉，为天上诸神，敲响末路的丧钟！”

一个个渺小的身影热血沸腾，齐声欢呼，用力点头，将怀中的神像，攥得很紧很紧。

这条命能苟延残喘到此刻，已经将所谓的天命，践踏得体无完肤。

现在，是时候将人类的回礼，赠予那份来自起源的慈爱。

那位创造命运奇迹的牧者国王，呆呆地立于原地，面色变幻不定，双唇紧抿，攥起的双拳，将指甲插入掌心，留下片片殷红。

然而，一道明媚青翠的身影，却优雅走入人群。

女神的十字星瞳柔柔看向每一张决绝中带着丝苍白的脸颊，玉颜洋溢着满足而欣慰的笑容，启唇呢喃。

“你们，长大了…”

“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虽然很不舍得，但你们终究要走出母亲的怀抱，去看看这个世界…”

“所以，是时候告别了…”

母神…

原本肃穆悲壮的众人脸上，顿时崩开坚强的外壳，一道道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呜咽声此起彼伏。

人类这个物种，曾经何其坚强。

三度风暴降临，他们没有哭…

七日之灾肆虐，他们没有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