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尸仙 第390节
男相旁赞法王虬髯怒目,一手攥着挂满‘解冤骨器’的铁蒺藜骨朵,一手抡着首阳精石炼就的大斧,举手投足间尽是蛮荒之地特有的厚重气息。
女相阴蚀婆难则是一副粉面骷髅的美妇人相,她一手摇着蟲鼓笛,呜呜咽咽招来阴云般的毒蛊,将自个托举在‘云层’上;
另一手擎着阴蚀幡,骷髅手掌一抖,便升腾起一轮由蛊虫攒成的黑红月亮。
若不细瞧,还当是阴风卷着阴云,露出了一轮圆月。
而现实却是蛊云虫月,铺天盖地的笼罩在阴河上空。
徐青来到阵前,发现这里也有许多骷髅鬼卒尸身,可见短短时间里两军已经不止交锋过一次。
不知躲在何处的金鸾,一经看到徐青,便跟遇见亲人似的,连滚带爬飞奔到跟前。
看那惊魂未定的样子,显然是被眼前的动静吓得不轻。
金鸾嘴里嘀咕个不停,想要和徐青一块儿逃命去!
“瞧你那点胆气,饭馆子开到你眼前,你竟想着跑?”
“饭馆子?哪儿?”
被大军遮挡住视线的金鸾还未注意到远处的虫云虫月。
徐青扬起下巴,目光落到阵前阴云之上。
“瞧见那光天化日,苟合在一起的雌雄双鬼没有?那便是给你做饭的厨子,你想要吃不完的虫子,找他们就对了!”
第331章 白虹贯日,金鸡啼鸣
一僵一鸡正讨论怎么下馆子的时候,阵前八旗元帅却忽然一声暴喝,随即长槊如鞭,裹挟着背后气运大龙的威势,径直往头顶阴云劈落。
金鸾整只鸡都紧张起来,心说可别给我饭碗砸坏了,多少得给我留点饭不是?
徐青伸手扯住想冲出军阵的金鸾。
这鸡属实是饿得发昏,为口吃的竟敢在厨子最能打的时候,往人跟前凑。
“饭还没熟,给我老老实实呆着!”
“等什么时候饭熟了,我再叫你!”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徐青看着眼前气势正盛的阴蚀法王,显然这场仗还有得打,至于金鸾.
好鸡得用到大虫上,眼下阴蚀婆难手里的阴蚀幡都还没展开,里面不知有多少蠢蠢欲动的毒虫在等着露头,可不能因为这点开胃小菜就打草惊蛇了!
阴云上,阴蚀法王手执铁蒺藜骨朵,解冤骨器亡魂旋绕,无数阴鬼煞气从骨器飞出,撕咬向空中的气运大龙。
同时法王四臂齐挥,重逾千斤的铁蒺藜骨朵正对重重槊影,另外两臂膀则抡起大斧伺机劈砍,端的是凶威赫赫!
再观八旗元帅,比之城门楼还要高大的身形已然被虫云掩盖,就连头顶上方也有月轮相扰,不过庆幸的是有气运大龙在他身周翻腾咆哮,一时间倒也不至于落入下风。
那大龙口爪并用,撕咬着漫天蛊虫,龙吟虫嘶替代了电闪雷鸣,徐青身在阵中仿佛正在经历一场虫雨。
金鸾兴奋的捡食着那些虫子,虽说不解它这六年来的饿,但好歹不愁吃的日子有了盼头。
徐青瞧着金鸾绿的发红的眼睛,不禁怀疑这鸡是不是从听到他请客吃自助餐的时候起,就特意节食到了现在。
“这鸡应该没这么蠢吧,难道它真觉得自己只是饿了半年?”
头顶阴云之上,八旗元帅与阴蚀法王斗的正凶。
然而就在两军主将势均力敌时,战阵上却异变陡生。
八旗元帅背后正兀自施展凶威的气运大龙,竟突兀发出一声悲吟,继而身形猛地一萎,像是被抽了浑身筋骨。
女相阴蚀婆难眼前一亮,她虽不知这大雍元帅为何突然气势大减,但此时无疑是趁势追击的最佳时候。
阴蚀婆难左手持握蟲鼓笛,右手祭起阴蚀幡,当幡迎风而涨时,千余只虫王率领各类蛊虫自幡中飞出,只是顷刻,便聚虫成军,腥秽漫天。
徐青瞧着眼前忽然逆转的战局,似是心有所感的将视线转向战阵之外。
此时,京津以北。
时值严冬,关内之地。
有身披玄氅的中年男子峙立高台之上。
此人许是在北地关外居住日久,神色眉宇间尽是边塞苦寒之地才有的风霜,不过些许风霜却也掩盖不了他脸上的锐气,便是站在那里,也如出鞘宝剑一般,难掩锋芒。
中年男子身前是列阵齐整的文武班底以及乌压压的精兵悍将。
身后则是三牲祭品,太牢玄酒布陈。
旌旗、祭台、狼烟、军阵,身披玄氅的中年人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十几年来的压抑情绪尽数得到释放,余下的只有直冲九霄的豪情壮志。
男子振袖长揖,祭拜天公地母,继而面朝津门,伏地三叩,拜道:
“父亲英灵不远,儿朱雍虽立身于此,却从未忘却孝道,奈何儿身不在故土,只得以寸言告慰,还望父亲在天之灵能做个见证。”
在祭拜完天地尊亲后,朱雍起身面向众人道:
“诸君随某浴血十余载,可知雍本非小卒出身?”
朱雍不顾众将臣如何思想,他继续道:“吾乃长亭王朱晟遗孤,昔王府罹难,吾剃发潜逃,后埋名于行伍。”
“吾本可借先王余荫,于军中立身,然——”
朱雍环顾众将,字字铿锵道:“然丈夫立世,岂能依靠先人虚名?”
朱雍抬手指向身后雄关,说到:“此燎原之势,非天授,非仰仗吾父余荫,乃自军伍小卒始!”
“十数年寒暑,吾从执戟小兵做起,与尔等同饮粗粝之水,共卧寒霜之地。每前进一步,皆靠手中刀枪拼杀,靠血肉之躯挣取战功!”
“今日主帅之位,非因血脉贵贱,乃是和军中同袍,以性命相托,才挣得今日旗号!”
“这十数载,我不曾靠世子之名谋半分名利,所凭者,唯手中兵刃,心中之志,与尔等袍泽之情!”
“今日,雍以长亭王世子之身,只为述明己身,将这身清白,告与同袍。”
言讫,朱雍双手端举酒盏,面向群臣。
“今大雍无道,昏君执政,滥用奸佞,以致民生凋敝,饿殍塞途!吾朱雍,虽无经天纬地之才,亦无拔山盖世之力,但却愿身先士卒,承天命,顺人心,替天行道,肃清寰宇!
今风雪为证,鬼神共鉴,吾于此雪喉雄关前,开府建旌,自立为‘襄王’,誓挽天下倾颓,使海内重归清平!”
朱雍话语刚落,雪喉关外,群山之间忽有霞光万道,似凤凰出谷,盘旋山顶数圈,方才化作贯日虹光,消散于天地。
有殷姓将领名乘山者,趁势高呼北襄王之号,余将俱皆震声响应,霎时间整个被风雪包裹的雪喉关都变得灼热起来!
雪喉关外,有两道身影隐于群山风雪。
“老了,只是调动几道异象就费了这么大力气。”
“你哪是老了,不过是生不逢时,在大劫之世里,谁又能如你这般施展出如此清正光洁的法力异象?”
“也是,老朽多少年不曾见过坚守正道的人了,除却五老观、衡麓山那几个老友,也就只剩下你了。”
“呵呵,我可算不得好人,我做这一切只为成仙了道。便是寻你,也只是因为你心系天下苍生,是个老好人罢了。”
走在前头的老人侧目看了眼身旁戴有傩面的异人,摇了摇头。
“但愿如你所言,这有帝王气运加身的小子,能还这世间片刻清宁”
阴河古道。
在北地朱雍自立为王的那一刻,大雍都城上空盘踞的国运大龙仿佛瞬间被人抽去了一半精血,整个龙身都缩小了一圈。
同时缩小萎靡的,还有八旗元帅背后所负的气运大龙。
徐青察觉不对,他展开天眼阴瞳观瞧,除却看到金甲元帅身上急剧下降的气机外,还有对方背后被黑压压虫云紧紧包裹住的气运大龙。
此时的大龙反倒沦为成了一条滚落泥泞的长蛇,在虫云里苦苦挣扎。
“至少丢失了一半气运.”
徐青心中隐隐有所猜测,眼下这情况,只能是拥有一半帝皇紫气小胖子称王称帝了。
正与阴蚀法王斗法的八旗元帅心中惊震无比。
先帝的子孙,当今的圣上到底又做了什么蠢事!
若是别的时候犯错,八旗元帅心里也不至于如此愤懑。
眼下正值他和宿敌决战的紧要关头,怎能在这时候‘断他粮草’,拖垮他的法力根基!
相对于苦不堪言的八旗元帅,阴蚀法王则四目放光。
男相旁赞法王大笑道:“天助我也!”
阴蚀婆难同样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机不可失,我当倾力相助,大王务必要趁此良机,了却宿怨!”
说罢,阴蚀婆难将自身巫蛊邪法催动到极致,阴蚀幡里蛊虫瞬间如墨浪翻滚,蟲鼓笛吹敲声仿佛催命魔音,盘旋在战阵之上的黑红虫月邪光更盛!
看那架势,像是要一鼓作气将八旗元帅连人带阵一口吞尽!
然,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军阵后方却忽然传来一声高亢嘹亮、兴奋至极的雄鸡啼鸣!
哪来的鸡叫?
不止阴蚀法王错愕,就连八旗元帅也愣了愣神。
金鸾来到阴河后,便被徐青约法三章,不许挑食、不许打鸣、不许随意走动。
这六年间,八旗元帅还以为徐青养了个哑巴,而如今这整日深居简出的哑巴鸡却忽然打了鸣儿,而且这一嗓子,似乎还带着日出前的那股破晓阳气。
那股让万鬼皆惧的声音唤醒了鬼物刻在骨子里的惧怕,整个战场都为之一静!
头顶上空,由虫子组成的偌大虫月,不安的扭曲躁动,不停变化的虫云也像煮沸了的开水似的,上下翻涌。
阴蚀法王两颗脑袋几乎同时侧目望去。
只见一处高耸的坟茔顶上,立着一只‘形销骨立’,但眼神却熠熠放光的金色雄鸡!
在眼冒绿光的雄鸡身侧,还有一名肩抗阔剑的白衣青年,正笑眯眯的与之对望。
阴蚀婆难感知到了千余只虫王同时传递来的恐惧情绪,她几乎出自本能道:
“快!先杀了那只雄鸡!”
旁赞法王与阴蚀婆难同食同寝数百年,两人几乎心意相通,在察觉到对方话语里夹杂的惊惧情绪后,他便毫不犹疑的祭起手中铁蒺藜骨朵。
当铁蒺藜劈落,无数解冤骨器化作阴魂怨煞朝金鸡所在坟茔处席卷而来。
徐青目光一凝,反手拔出斩鬼宝剑,在施展玄女剑法拦截解冤骨器的同时,他开口放话道:
“金鸾,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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