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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从锦衣卫开始 第455节

天启驾崩……信王登基,调勇卫于天启灵堂……

往事记于纸面,映入眼帘,同时也勾起天子脑海之中尘封已久的记忆,目光浏览,脑海之中的记忆………亦是随之浮现……

天子神色俨然有些恍惚,那……真的是一个志同道合的时代,崇祯帝近乎盲从的信任,尽管为后世之灵魂,但……士为知己者死这种信念,真的是难以抑制的涌现。

他记得清楚,他当初的预想,是要辅佐君王,平定乱世,开创一代中兴盛世,留下身前身后名。

然后,他便卸下职权,专心追求他的武艺巅峰。

如此,一生亦是足矣。

可一场刺杀,俨然将他的这个预想,彻底粉碎。

后,他又想着,上佐幼帝,下定江山,曾天真的想着,待幼帝亲政,再一步一步的将权利还给幼帝。

可……

造化何其弄人……

南征北战而归,换来的,却非是朝野的欢迎,而是赤裸裸的杀机。

一朝山河变色,本该是血流千里,他都只赐死了首恶,完全没有牵连其他朝臣,可换来的,却是天倾之下毫不犹豫的叛离。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他对文官士绅,彻底失去所有信赖,也失去了所有宽容。

思绪流转,天子目光再次定格在“昭烈本纪”书册上。

帝将崩,镇北侯凯旋而归,快马先行,入宫,帝册封有功之将帅,遗诏秦公辅政……帝崩,幼帝继位,年号靖武……

最后一卷缓缓合上,天子之目光,亦是在桌面挪转,最终定格在了明显还异于其他帝王本纪的“靖武本纪”之上,明虽亡,帝却未崩,这册本纪,显然还待编纂。

虽是如此,但靖武本纪的卷数厚度,比之昭烈本纪,却也明显厚上了许多。

显然,这些年的事,太多太多了。

从秦公辅政,幼帝登基,然后……不堪重负的财政问题彻底显露。

而经崇祯一朝接连之变,大明统治根基已乱,而幼帝,以及他这个武人辅政,可以说,除了数十万大军的支持外,便再无其他。

可以说,根本没有改革财税的可能,故而,要改财税,必先强根基,锐刀锋。

故而,军改便出,而后……天下大乱!

漠南蒙古,漠北林丹汗,山海关外曾经的大明唯一堪战之兵……辽镇,及大明的心腹大患……后金。

而这,还只是外部,内部朝堂人心不稳,文武敌视,北方天灾绵延,民乱不休,江南更是彻底糜烂,堪称彻彻底底的亡国之局。

也正是因为如此之局,导致了他,除了军队以外,根本没有其他的力量可以拉拢,可以利用,只能用尽各种方法,进一步强化他能掌握的军队力量,来镇压糜烂的局势。

如此,军队力量增强,必然就意味着大明其他力量的削弱,一点一点,直到一场场大捷堆砌下的军权,让皇权的危机感抵达极致……

毒酒赐武勋,太后举杯为号,死士合围……从此山河变色。

重重思绪在脑海之中一闪而逝,天子缓缓翻阅着这一册册靖武本纪。

显而易见,大恒朝修大明史,若与大恒无关,与他昭武帝无关,尚能保持公允,但至靖武本纪,至于大恒,与他昭武帝相关联之年,史载,无疑就明显多了不少春秋笔法。

天子似乎都能想到,这些负责俢纂明史的官员大家,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尽可能的将篡位之事美化,尽可能的让着明史不至于让他这个天子震怒,乃至讨得他的欢心。

寥寥几笔春秋笔法,便将这几册靖武本纪,完全变了性质,将明廷,明之皇权塑造成了邪恶………

当最后一页靖武本纪阅毕,天子缓缓合上书本,双眼微闭,看似平静的面容,心中俨然汹涌澎湃。

往事历历在目,但,怎么也比不上史笔如刀,青史铭刻……

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在……

这一道誓言,他终究还是负了……

殿中寂静,一旁侍候的宫女宦官,连呼吸都下意识放缓了不少,生怕惊扰到了天子。

天子假寐许久,似乎才从重重思绪之中回过神来,眼眸睁开,眸中满是难言的复杂。

沉寂片刻,天子猛的坐起,执笔沾墨,于这一册俢纂明史的奏本上,落笔四字。

即……实事求是!

万古不易的罪名,既然都已经背负,屠戮无数的血腥也已经侵入骨髓。

若还在这史书上再遮遮掩掩,玩着春秋笔法……

当了婊子,还立牌坊这种事,何其滑稽!

笔锋置放,天子再次靠在椅背,有些无力的摆了摆手,二德子立马领着宦官,将这些明史书册重新放回木箱。

又将那一封天子已做批示的奏本放入怀中,朝天子一拜后,便领着众宦官快步朝殿外而去。

殿中,也唯有天子孤身坐在龙椅,徒留一声触景生情的叹息……

……

第六百二十三章 权利的任性

陕西,米脂。

自前明天启年间,陕西便已成灾情重地,而米脂,则是首乱之地,后虽多次平定,但也屡次定而再乱。

直到前明靖武初年,天子定陕西,开启对陕西大地的强硬治理,陕西大地才逐渐归于安宁。

米脂,因多年动乱,几近荒废,则是被列为了赈济重地,后工程赈灾之策起,亦是对经过米脂境内的无定河进行修缮河道,修筑水库提升蓄水能力。

当然,最重要的,是借此工程,吸纳米脂县极其附近县村的灾民。

从工程开启,便吸纳了灾民五万有余,随着时间流逝,如今的米脂境内,亦是容纳了有近十万灾民。

迁徙之根本规则,则是将因天灾绵延,难以维持自给自足之地,才是迁徙的首选。

而陕西,如凤翔,米脂等地,自然便是第一批次迁徙的政策实施之地。

按朝廷拟定的迁徙之策,将在陕西动员近九十万灾民,迁徙至辽省。

随后,则是山东,河北等地,迁徙约六十万灾民,也是至辽省。

整个北方暂定的迁徙之策,预计在三年之内,共计将迁徙一百五十万各省灾民,至辽省各地。

而米脂这个糜烂之地,则是迁徙的首选之地,从米脂迁徙近五万灾民,再从凤翔迁徙三万余灾民,共计近八万,迁徙至辽省。

则为第一批次的迁徙规划。

整个暂定迁徙之策完成,若天灾依旧绵延,那北方各省,预计还会有近两百万难以自给自足,需要朝廷赈济的灾民。

而这些灾民,则囊括在朝廷定下的渗透之策中。

即对西北之地的稳步推进,逐步开发,以及对河套之地的渗透,乃至收复。

皆需要汉民的存在,来维持统治的稳定。

只不过,这一项政策,不同于迁徙之策完完全全由朝堂主导,而是需要军政相配合,甚至需要以军事进展而随之变化。

当然,目前的重心所在,自然还是这项迁徙之策。

在朝廷迁徙大策贯彻下来后,曾经因工程赈灾之策,而形成了固有工程秩序的米脂,已然是初显混乱。

工程赈灾,首要目的在于汇聚灾民,维持稳定秩序。

如此之下,一处处工地,几乎就是等同一个个军营,汇聚灾民,分编设组,由上之下,层层管理。

如此秩序,只要监督得力,朝廷钱粮供给充足,灾区稳定自然是必然。

而现如今迁徙之策下达,这个稳固的秩序自然也随之而被破坏。

涉及数万人的背井离乡,显然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时至正午,烈日高悬,已然接近竣工的米脂无定格修缮筑堤工程营地,随着迁徙之策的下达,往日井井有条的秩序已然告破。

已经持续了年许的安宁告破,灾民百姓们大都是难掩惊慌之色。

对底层的百姓而言,善政也好,苛政也罢,不管什么事情,一旦涉及他们,他们都没有丝毫的选择权。

只能被动的等待着未知的命运降临,是福是祸,都只能迎头撞上去。

这迁徙之策,亦是如此。

对这米脂的灾民家家户户而言,或许唯一的信心,就是对当今天子的信任,平定了乱世,又多年赈济,给了他们生路,且常派出御史官员来巡查,来看他们的生活如何,来抓起杀掉欺压他们的官吏……

但,再怎么信任,谁又愿意背井离乡,而且还是那么遥远的背井离乡。

纵使抵达那传说中的辽省,能有好生活,但谁又知道,这么遥远的路途,又会发生怎样的意外?

对绝大多数百姓而言,或许终其一生,都未曾出过本县。

从米脂到辽省,有多远,千里之遥?还是数千里之遥?都没有丝毫区别……

“至各家给户劝说,将朝廷的迁徙政策讲清楚!”

“告诉百姓们,天子爱民如子,不会亏待任何人的……调集了充足的粮食,派了军队护卫,又调集了很多大夫……”

“辽省那边,也都安排好了,去了,就免费分农具种子,分田地,分口粮,每个村都会安排耕牛……”

营地中,一群官员行于营地之中,堵胤锡手握名册,皱眉吩咐着。

说到最后,堵胤锡似是想到了什么,看向眼前的众官员:“记住,尽量劝说,非必要,绝不可能强行……”

话说一半,却是戛然而止,堵胤锡摇了摇头,随即看向身旁跟随的一名将领,拱手道:

“还请李将军约束好将士们,这些百姓们,都不容易。”

长河营千户孙明点了点头:“堵大人放心,咱和弟兄们也都是苦寒人家出来的,懂得分寸的。”

“麻烦了。”

堵胤锡勉强挤出笑容,众官员及随行将士,亦是朝营中各处而去。

望着诸官员将士离去,堵胤锡眸中亦是难掩忧虑,从工程之初,被派来到这任监正督管工程,到现如今工程结束,直接转为此工程地遣民负责之官。

近两年时间,不分昼夜忙碌,曾经的书生气消磨殆尽,对此地的一草一木,所有官员将领,乃至许多百姓,他都可谓是了如指掌。

正是因为太了解,他才有太多忧虑。

人性本恶,权利更是会肆意扩大这份恶。

小民的恶,小官的恶,最终,都肆意的落在所有灾民百姓之上。

大恶也好,小恶也罢,在这任职近两年,他已经见过无数次。

唯一庆幸的是,新朝初立,一切鼎泰革新,天子晓民生疾苦,多施仁政善政,且对人性及权利的恶,多有了解,也多有针对性的政策,在稳固的秩序下,将一切都压缩在一个有限的程度。

这两年,他身旁的同僚官员,换了几十个新面孔,驻守在此的千户百户总旗等将领,也换了好几茬,这些换了的人,做了的恶,最终,都及时报应在了他们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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