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王府凭男记 第144节
单独放在了一个檀香木雕琢的盒子里。
结发也指新婚夫妇须在饮交杯酒前各剪下一绺头发,绾在一起表示同心,他没有交杯酒,更没有掀盖头。
结发就指不上了。
但是名义上,他们已经是“夫妻”了。
虽然,连面都没见上,但是礼法上,和律法上,他们都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赵仁河是在书房里安寝的,过了一个没有洞房的花烛夜。
没有人知道,他睡得可香了!
第二日一大早,这会儿必须去见新婚的妻子了,赵仁河却很轻松,因为最难熬的“洞房花烛”都过去了,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开开心心的去接媳妇儿,他也终于见到了新媳妇的面。
这少女十八九岁年纪,一张圆圆的鹅蛋脸,两颊有不太正常的红晕,眼珠子黑漆漆的,透着一点淡淡的寂静味道。
一身大红色镶着金丝银线祥云花纹的衣裙,在阳光下反射着点点的霞光,风儿微微吹起裙边,带着一股子淡淡的威仪,以及一种脆弱的坚强。
相貌娇美,肤色白腻。
别说北地罕有如此佳丽,即便是江南也极为少见。
头上堕马髻,流苏钗,耳坠月明铛,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像是一个新嫁娘的样子,也只是像而已。
实际上俩人昨天都没见过面,一大早起来就要夫妻相称,很是不习惯。
对方估计也没想到赵仁河会是这样的一个人。
赵仁河继承了父母的所有长处,样貌上就不说了,他一个解元,腹有诗书气自华,这句话不是随便说说的,今日因为要去给娘亲敬茶,他也换了一身比较喜庆的颜色的衣服,一袭朱红色锦袍穿在身上,头上的银色头冠,自然垂下来的两条与衣服同样颜色的锦缎头带,边上是用银丝线绣的封边。
一个玉树临风的偏偏佳公子模样,又带着那么一丝喜气洋洋,标准的新郎官的架势。
可实际上,他们第一次见面!
“夫人。”赵仁河一拱手,直接就说了:“我娘乃是如夫人,但出身良家,她的事情……。”
他直接就跟这女孩子说了自己亲娘的事情:“所以,敬茶的时候,只管叫娘即可。”
“妾身知道了。”女子一福身:“妾身高慧,尚未取字。”
“慧,儇也。从心彗声。”赵仁河知道,这是让他给取字的意思:“儇慧也。二篆为转注。慧古多叚惠为之。柔质受谏曰慧。胡桂切音曰惠。不如就叫香穗,如何?我看过你的八字,生在金秋时节,正是稻香穗垂的日子。”
女子的小字,只能丈夫叫一叫而已。
赵仁河一出口,对面的女人就知道这个男人是个学富五车的才子,不由得抿嘴一乐:“好,日后香穗就请夫君多多指教了。”
“不敢,在下赵河,字仁河,去年侥幸得中本省解元,十七岁。”赵仁河一拱手:“夫人有礼了。”
“香穗见过夫君。”高慧自称“香穗”,就是臣服的意思。
但是那高贵的姿态,实在是不像个普通人家该有的媳妇儿样啊!
赵仁河在前面走着,高慧跟在后头,也是被两个身强体壮的婆子扶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么不舒服,她落后赵仁河一步的距离,走的却很慢,渐渐地都落后三步了,赵仁河不得不停下步子等她。
几步路就这样了,赵仁河严重怀疑,她是因为身体不好,嫁不出去了,才被远嫁给他。
“是妾身这身体太虚弱了。”高慧有些不好意思,她很想挺直胸膛,但是无奈,气喘吁吁。
“不怕,我们的院子,就离娘住的院子只有几步路而已。”赵仁河体贴的道:“前头就是了,敬过了茶,就回去歇着吧,娘这人和气,没什么讲究,不用你立规矩。”
听到“不用你立规矩”这六个子,高慧身边的郑奶娘眼睛都亮了!
?
第210章 水土不服的高慧
海夫人一大早起来,喜气洋洋的坐在正厅,正堂上,李奶娘更是准备了茶水点心。
看到儿子跟儿媳妇进了门,笑的更慈祥了。
赵仁河看到他娘的打扮,一下子就皱眉了:“娘,你这是什么装扮?”
“你别管什么装扮,赶紧的敬茶了。”海夫人一挥手,很是大气的样子:“快点。”
“哦。”赵仁河看到她这样,也只好先办正事。
正事就是俩人一起给海夫人磕头,奉茶。
“娘,喝茶!”赵仁河笑嘻嘻的奉上了茶水。
“嗯。”海夫人喝了一口,给了儿子一个托盘,上头放着一套男子用的饰品,用的是和田青玉打造而成:“娶了媳妇就好好的过日子,日后我跟你媳妇儿就指望你了。”
“知道了娘!”赵仁河很轻松的就过了这一关。
“娘,喝茶。”高慧却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恭敬地奉上茶水。
谁都不知道这一刻她在想什么,眼眶微红,抿紧了嘴巴,眼皮下垂,低眉敛目,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
“好。”海夫人喝了一口,随后就给了她一个托盘,上头是一整套金累丝镶嵌五彩珍珠的头面。
虽然不是宝石,但是珍珠却很多,有乳白、粉色、红色和黑色以及金色的珍珠所组成,可比宝石名贵多了。
在古代,女性的发饰有“头面”之称,它不仅代表了财富、审美还有身份地位,因而它不能随便乱戴。
敬了茶,拿了礼物,又有高慧身边的奶娘端了一个小托盘上来。
“这是送给娘的礼物。”高慧呈上了自己的礼物。
竟然是一支挑心,不过特别的是,这是一种发簪,乃是金挑心。
“这是什么?”海夫人看着东西都震惊了。
“此乃镶宝石王母驾鸾金挑心。”高慧道:“送给娘。”
挑心以凤驮王母为造型,金凤呈展翅飞翔状,王母盘腿端坐其上。凤凰周身镶嵌红、蓝宝石。
这东西不贵在金子上,也不是昂贵的宝石,而是这根簪子的手艺,可以说是巧夺天工了。
赵仁河扫了一眼,目测那簪子长十二三厘米吧,高大概三四厘米的样子,但是做工的确非常精致。
这样的手艺,非大匠不可得!
“好,好孩子。”海夫人开心得不得了,儿媳妇给她的礼物越贵重,越证明她看重自己这个“娘”的身份。
不能叫“母亲”,因为按照礼法来说,赵仁河能叫“母亲”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赵希伊的妻子,三太太马静。
所以赵仁河管海夫人叫“娘”,背地里也叫过好几次“母亲”,一般的时候,“母亲”就是叫三太太马静;“娘”就是叫的海夫人。
这就算是完事了,赵仁河没有伸手去扶高慧,郑奶娘去扶了高慧站起来,本来是应该一家三口去饭厅那里用早膳的,但是郑奶娘犹豫了半天,才一下子跪下来,对着海夫人就磕了一个头。
海夫人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夫人,奴婢有话要问。”郑奶娘为了高慧是豁出去了。
“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干什么非得跪地磕头的?起来回话。”海夫人也不喜欢被人跪地磕头,总觉得那样的自己很不是人似的(这话是她儿子经常说的),而且她也不太爱给人跪地磕头了。
出来才几天啊?她已经尝到了儿子所说的自由的滋味。
自己当家做主,跟在王府里不一样,她今天想吃酱炖海杂鱼,就能吃到酱炖海杂鱼,没有人会说三道四,更不可能认为她吃的东西,丢了府里的脸面。
想吃萝卜就吃萝卜,放屁也没人笑话。
想啃白菜帮子就啃白菜帮子,也没人说她不可以。
现在这个家里头,不会有人动不动就跪地磕头了,新买的下人们都知道主家慈善,不会苛责他们,所以现在海夫人的日子刚过的舒心惬意,这就有人朝她跪拜了。
“夫人请容奴婢把话说了,奴婢是我家姑娘的奶娘,听姑爷说,您最是心软慈爱,不用我家姑娘立规矩,奴婢在这里,代我家姑娘给您磕头了!”郑奶娘抢先把此事敲定跟脚,免得海夫人反悔,新姑爷说话算不算数她不知道,所以一定要这位“海夫人”说了才行。
“我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呢,起来吧。”海夫人乐了:“你放心,我儿子说的话,就是我说的话,何况这个家里头,就我们娘俩儿,她来了,就我们一家三口啦,平时没事儿不用来请安问好,我又不是重病不能离人,要儿媳妇床前侍疾,她刚来,这都折腾的不像个样子,何况北边的人,到了南边不习惯也是有的,慢慢来,时间长了,你们就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郑奶娘看海夫人没生气,也没斥责她,更没有趁机给她的小姐一个下马威,顿时就觉得,这个海夫人脾气果然很好。
“谢夫人,谢夫人!”郑奶娘麻利的爬了起来。
高慧也没想到,海夫人的脾气如此好,不用立规矩,她以为只是随口说说,客气一下,真不用立规矩,那不可能。
除非是像她以前那样……。
“谢谢娘。”高慧是真心实意的道谢。
“对了,娘,你这一身是咋回事?”赵仁河终于找到了时间,皱着眉头看着海夫人:“这么老气的衣服穿你身上不好看。”
“傻孩子,我都有了儿媳妇,还要好看干什么?”海夫人抿嘴乐了:“日后你娘就是老夫人了,你媳妇儿是夫人,你是老爷,解元老爷。”
“我才十七岁,老爷什么老爷?您见过十七岁的老爷吗?”赵仁河一个头两个大:“而且您才三十七岁,都不到五十,穿这么一身,也不嫌老气啊?”
海夫人今天的装扮简直了!
头上梳了个髻子在脑袋后头,头顶扣了个西子嵯峨高髻拥,其实不严谨的说法就是假发髻。
髻一般用金银丝或马尾、头发等材料编成,外覆皂色纱,呈中空的网状圆锥体,使用时将其扣在头顶,罩住由真发结成的发髻。
平时都是一些老太太们,因为人老了,头发就少了,或者簪不住首饰了,才会戴这个东西,可是他娘不至于这样,就是为了显摆自己是“老太太”了,才带了这么个东西在脑袋上。
看着平白无故的老了十几岁似的!
一身绛紫色万寿纹的衣裙,腰间系着黑色绫子的腰带,上头挂了玉佩,却是个松鹤长青的浮雕,并且打了个长寿络子花样。
脚上一双老寿星鞋子。
全身上下都充满了老气横秋的意味,明明昨天拜堂的时候,她还打扮的很富贵荣华呢。
对于家境殷实、衣着讲究的人来说,一副完整的头面一般由十二三件首饰组成,有的甚至多到二十几件。
可是他娘这次虽然十几件首饰,可头面里的东西,都是一些比较老的物件。
什么老金子的手镯啊,老银子的扁方。
显得庄重的同时,就老气横秋的了,看的赵仁河非常不喜欢,明明他娘才三十七岁而已。
在他上一世,三十七岁正是一个女人最具有成熟魅力的年纪,事业上升期,家庭稳定期的黄金时间段!
他带着亲娘出来,也是想给亲娘一个安全的,安稳的生活环境,要是她想开了,找个第二春,他不介意有一个后爹。
以他的本事,完全可以不用担心有了后爹就有了后娘这种事情。
只是这个打算他还没跟亲娘说,一个是有点子惊世骇俗,另一个则是怕他娘想不开。
如今这世道,对女子非常不公平。
男人可以在外花天酒地,那叫风流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