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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放弃挣扎 第36节

  以黎容刚从医院回来的状态,根本无暇关注父母的遗物,如果当时这人就把整个手稿带走,或许黎容只会当是法院清理值钱物件时误拿的。

  如果他不多此一举找人来偷,黎容可能也根本注意不到印出来的八个字。

  他自己沉不住气,却没胆量亲自处理,反而交给了一个了解不深的贼。

  黎容也想到了差不多的地方:“大概他做这件事,也没跟上头汇报,他怕被发现出了纰漏,才打算自己善后。”

  这一切大概就是宿命。

  如果他不是忘记带手机,或许这人就成功拿走了手稿,在明天重阳节烧了个干净。

  即便有一天他发现手稿失窃,也错失了所有的证据。

  岑崤轻描淡写道:“斩草不除根,用他的人也未见的多聪明。”

  原本从一开始,就应该带走所有手稿销毁,做事优柔寡断,就会留下破绽。

  黎容却缓缓摇头:“或许他觉得,这是我父母留给我为数不多的东西了吧。”

  如果这个人真的认识他父母的话。

  棕黄皮抵着墙,根本听不懂岑崤和黎容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些什么,他怯生生的问:“我…我可以走了吗?我觉得脖子凉,我…我不会要死吧?”

  岑崤收回抚在黎容腰上的手,拿起空荡荡的牛皮纸袋,走到墙角,从简复收拾出来的一编织袋垃圾里翻出了等厚的一沓废纸,重新塞进牛皮纸袋,系好扔在棕黄皮面前。

  “拿去烧了,什么也别说,不然你大概真的要死了。”

  棕黄皮狠狠的吞了一口唾沫,被岑崤吓得双腿发软,浑身冰凉。

  他颤巍巍的想接那份牛皮纸袋,才发现右胳膊根本抬不起来。

  棕黄皮瞪大眼睛,也不敢开口求岑崤给他接上胳膊。

  “好…好好我不说。”

  黎容一皱眉:“喂。”

  他没想到岑崤就这么把棕黄皮放了,毕竟这是他目前为止,抓到的第一个关联人物。

  岑崤显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淡声回道:“如果你不想在某天听到另一个煤气自杀的消息。”

  黎容闭上眼,不做声了。

  他和岑崤目前都与权力离得太远,能动用的资源也十分有限,现在确实不能打草惊蛇。

  岑崤托着棕黄皮的右臂和肩膀,猛地一推,咔吧一声,将棕黄皮的关节接上。

  “啊啊啊!”棕黄皮疼的龇牙咧嘴,脖子上刚有点凝固的伤口再次裂开,滴滴答答往下流血。

  但他不敢多呆,一手捞起牛皮纸袋,疯了一样冲出大门,一溜烟儿跑了。

  黎容恍若未闻。

  他知道岑崤有方法盯着这个人,确保他不会脱离掌控。

  等棕黄皮跑了,大厅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灯光静谧,地上还留着一小摊瘆人的血迹和凌厉的刀痕。

  黎容神经一松,立刻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

  和棕黄皮缠斗已经让他用尽了力气,后续的事情更是让他精神疲惫。

  黎容后腰抵着洗手台,面色苍白,双眼咳得有些失神,碎发凌乱的遮在他眼前,颈脉一绷一绷的跳。

  他长喘气,手掌下滑,按了按胃,整个人脆弱又可怜。

  岑崤抽出几张纸巾,蹲下身,淡定的将剩余的血迹擦干净,然后把纸巾扔在垃圾桶里,走到黎容身边,打开水龙头洗手。

  黎容和他方向相反,肩挨着肩,但懒得挪开一步跟他拉开距离。

  岑崤突然漫不经心的开口:“班长身体虚弱成这样,还这么有信心留在别墅里。”

  黎容呼吸一滞,用眼角的余光暼了岑崤一眼。

  他其实是很有信心的,他毕竟在四年后的岑崤身边训练了两年,至少坚持到五百米外的岑崤赶来完全没问题。

  但这些话,他不能跟现在的岑崤说。

  岑崤却开始自问自答:“下刀那么用力,还能不伤及要害,想必是有点信心的。”

  岑崤的声音很轻松,但黎容贴着岑崤的肩膀,能感觉的他的双臂在用力,似乎有些生气。

  黎容垂着眼睛,勾唇轻笑,意味深长道:“应该是更相信我同桌展现出来的,让人意外的能力吧。”

  岑崤轻挑了下眉。

  还不等岑崤继续说话,他的手机冷不丁的震了起来,就在两人相贴的肩膀那侧。

  黎容懒洋洋的往一旁挪了挪,给岑崤腾出地方。

  岑崤却说:“我手湿,你来。”

  黎容撇了撇嘴,甩开遮眼的头发,把手伸进了岑崤兜里。

  岑崤兜里很暖和,暖和的他根本不想接百分之九十九来自简复的电话。

  他把手机拿出来,扫了一眼来电显示,然后举到肩膀处,冲岑崤示意了一下,直接按了免提。

  简复抱怨的声音直接冲破屏幕汹涌而来。

  “卧槽肉都化了哥,取得是手机还是经书啊?你就是过去跟黎容打一炮也该完事儿了吧!”

  黎容:“……”

  他早就知道,这电话不该接。

第28章

  黎容果断的挂了简复的电话,然后无比冷静的将手机揣回岑崤兜里。

  他单手抵着洗手台,手掌一用力,挺直腰,故作悠闲的向前走了一步:“你们都点了什么菜?”

  岑崤擦干手上的水,转过身来,看见黎容微红的耳根,也不戳破他,慢条斯理道:“鲜切牛肉,泡椒牛肉,鸭肠,毛肚,小酥肉,冰粉。”

  黎容疑惑:“就这点?”

  岑崤颇有耐心的解释:“我刚点完就出来了,简复估计又加了不少。”

  黎容揉了揉发瘪的肚子,叹息:“饿了,走吧。”

  岑崤提醒他:“手机。”

  黎容拍了拍自己的裤兜,上面显现出一个手机的轮廓:“带了。”

  和聪明人交流就是省时省力。

  他想避开某个话题,岑崤知道他想避开某个话题,然后他们心照不宣的开启了新话题。

  临出门关灯之前,黎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他和棕黄皮缠斗的地板。

  地板上的血迹被擦干净了,但白色的刀印还在,他也还记得,将刀扎向人脖颈时那种令人颤栗的兴奋。

  那是他第一次,产生这种微妙的感觉,至少在那一秒,理智完全游离天外,而短暂的痛快和释然达到了巅峰。

  当在道德和规则下无法满足内心深处的欲望,人性就会回归野性。

  他不能走到那一步。

  黎容低头看了看自己干净的掌心,然后立刻握紧拳头,反手关了灯,跟上岑崤的脚步,将门锁好。

  夜风迎面吹来,吹飞他额前的头发,他眯着眼,一步跨下台阶。

  从家门口出小区这段路十分静谧怡人,趁着夜色,有种轻松散步的氛围。

  于是黎容随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家大门开锁密码的?”

  岑崤沉默几秒,暼了他一眼,突然说:“没人继续泼油漆送花圈吧?”

  黎容了然。

  好,这是岑崤并不想继续下去的话题。

  他也聪明的回道:“早没了,连续十来天没有快递提醒,我还挺不习惯。其实格局放开,当作网友对我爸妈的吊唁也不是不行。”

  岑崤:“热点早晚会过去。”

  “当然。”黎容无所谓的耸耸肩。

  他们一前一后,又相安无事的走了一段路,岑崤突然放缓脚步,低声道:“你清楚简复是在开玩笑吧,这么点时间。”

  黎容:“……”

  清楚,但还不如这么点时间,因为真的他妈有点疼,活儿确实看得出来是初恋水平。

  当然,他也没怎么配合过就是了。

  黎容暼了一眼高悬的路灯,干干净净的,这次是一点飞虫都没有了。

  “供暖什么时候?也不知道学校宿舍够不够暖和。”

  岑崤顺着他的话题:“A中宿舍如果条件不行,那全国都一般了。”

  黎容点头赞同:“也是。”

  他也知道A中的宿舍还算不错,毕竟他上一世住过,但临时找话题也只能找些废话。

  临湖小路并不长,眼看快要走出小区。

  黎容冷不丁又想起一件事。

  “当时你进我家,叫我什么来着?”

  他那时精神高度兴奋,几乎游走在失控的边缘,但岑崤的一句话,却可以让他瞬间安宁下来。

  因为那一刻,他回想起了上一世。

  他相信岑崤的手段只会比他更疯狂可怕,所以听见那句仿佛情人间低喃却不容置喙的语气时,他莫名安心。

  但那是岑崤以前故意刺激他时才会喊的称呼。

  比如有次他不太情愿一周内五天都要和岑崤滚床单,所以以要做实验,要交论文,要考试为借口,耗在研究院里不走,反正研究院有休息室,他一个人呆着还消停。

  但岑崤并不好糊弄,而且绝大多数时间根本不讲理,哪怕他真的需要加班,对方派司机过来接,黎容也必须跟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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