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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总裁助理面对古早狗血火葬场 第53节

茶楼到底不是年轻人的场所,傅晓羽就很不耐烦,落了半个屁股问他爹有什么事。

傅三叔看到这儿子一脸疲懒,就恨恨地觉得不是自己生的。但他要这么说一句,他老婆第一个跳起来上演三板斧,只能叹气,再不成器,也得手把手带着。

傅三叔敲敲桌子:“你最近别和傅金池走得那么近!面子上亲热一点就行了,听到没?”

“干嘛突然又为这个教训我?”傅晓羽不理解,他倒不是多喜欢和傅金池来往,只是被这人的糖衣炮弹收买得够够的,傅金池刚刚又给他介绍了个当红的流量小花,他正温柔乡里乐不思蜀,“我也没和他走得很近……再说你和他关系现在不是挺好嘛?”

傅三叔恨铁不成钢地敲打儿子:“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说金池哥啊。”傅晓羽想想,“我本来也算不上待见他啊,有时候感觉挺吓人的,说不上是哪。但不是你说的吗,跟亲戚来往,喜不喜欢的不重要,主要看能不能有利益上的合作。按你说的,他现在能给我带来利益,所以就来往着呗。我们面子上倒是挺亲热的呀。”

“这时候你想起我的话了。”傅三叔哼道,“但就你这脑子,你跟他来往,被他卖了几回都不一定知道。我再告诉你一遍,他野心太大,连我都不一定拿得住他。遇到这样的人,就得给我严防死守着,他跟你说什么做什么,你都随时来告诉我,懂没懂?”

“你拿不住他?不会吧。”傅晓羽挠头,“就之前,李长安不是那什么了吗,你还说能拿到他质押的那部分股份,金池哥帮你不少呢。”这孩子务实,出了事的就不是“哥”了。

“傻小子,就是这样,我才更没法信他。”傅三叔教育,“我还膈应呢,能得到好处的情况下,谁不先自己拿着?他越是看起来不要好处,对你越好,后面的所图必然更大。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个理。我现在就总担心,他今天让我拿了股份,明天就不满足只当个董事。”

“行行知道了。”傅晓羽觉得这道理太简单,左耳进右耳出,“他不是好人。但股份你都拿了,还不是你说了算,就算他想当董事长,你不投票,他当得了吗?没事我走了啊。”

傅三叔看着这直肠直肚的儿子,也放弃再说什么了:“我再交代件事给你办。”

*

严子书回家以后,终于有人发消息,说是愿意领养小狗。

领养人是个中年妇女,经过简单的交流,过了几天,提着笼子上门来接狗。

严子书训练过它吃饭、上厕所,让它不怕人,尽量适应社会化的生活,以后到新主人家才好过一些,结果领养人来了,狗好像有预感,缩在床底下怎么哄都不出来。

人一伸手,狗就吱哇乱叫。严子书也没办法。

女人在旁边问:“怎么不叫名字,你没给它起名字吗?”

严子书摇头:“我不会起。名字还是留着给新主人起吧。”

起了,就又多一层羁绊,怕分离的时候断不开。

小狗不出来,中年女人出主意:“要不拿个扫把捅一捅,能把它赶出来不?”

严子书道:“吓着它了。”

女人便抱怨:“我们领走这个狗,还想放在厂房看门的,都说土狗会看家,怎么这么胆小?”

自然,严子书是不舍得拿扫把的,只说“家里没有”,这时电话也响了。

他看一眼,按着床沿起身,拍拍膝盖上的灰:“抱歉,我今天有点事,麻烦您白跑一趟,今天就先回去吧。”说完一边接通,一边不太礼貌地把女人请了出去。

女人“哎哎”地被关在门外,懵了,嘁了一声:“什么人啊这是?”

中年女人说得也不算错,多少人养土狗不就是为了看家护院,但别人不心疼狗,严子书心疼了,这时又看见来电显示的名字,心情更不大好,语气不太善良:“你又有什么事?”

那头傅晓羽问:“我爸让你回来上班,怎么还没动静,考虑得怎么样啊你?”

严子书对他声调平平:“继续等吧,我还没考虑好。”

“你这什么态度?我告诉你,过了这村没这店啊。你反正是找不到其他工作的。”

“你爸真是让你这么说的?没别的了?”

“你这什么意思?不这么说我怎么说?”

“照我对令尊的了解,他多半觉得自己是长辈,放不下身段,不好意思亲自催我答复,所以让你来当说客。但你爸都还知道表面上敷衍一下,给道个歉,你不先道歉一个我听听?”

傅晓羽“草”了一声挂了电话。

然而他是恼羞成怒,因为严子书说得还真对。傅三叔命令他口头上认个错糊弄一下,再让严子书回来上班——为了达成目的,当老子的都能讲场面话,当儿子的讲两句怎么了?

傅晓羽抱怨这些老油条怎么都跟能掐会算一样。实则,他的道德感跟他老子还不一样,傅三叔至少还知道儿子行为有问题,傅晓羽是属实认识不到自己哪里有错。

过了半天,还是打来电话:“我保证不骚扰你了,而且我身边都有新人了,行了吧?”

傅晓羽自觉能说出这些,已经算是服软。这总可以了。

严子书才道:“过一阵子再说吧,我还有私事要处理。”就挂了。

傅晓羽再打电话要骂人,他就不接了。

严子书是真有事,他得赶紧再找个善良点儿的领养人。

就这么拖了一阵子,终于又有个年轻女生想领养狗。毕业工作了两年,自己一个人住。经过考察,对方的态度和经济能力都达标,严子书这次先把狗骗出来,才通知她来接。

女生赶来的路上,小狗还在无忧无虑地跟他闹着玩,让严子书感觉自己比反派还残忍。

可反派总要暴露险恶的面目,小狗被装到笼子里,感知到别离的氛围,叫得特别凄惨。

最后没办法,拿了严子书一件衣服盖在笼子上,狗也叫累了,才安静了。

然而刚消停两分钟,一提笼子,便又叫起来,严子书一抬头,女生眼泪汪汪的,哭得更惨:“猫狗也是有灵性的,它好像也舍不得你。你能不能留下它养着啊。”

严子书也犹豫了,但想想自己处境,还是坚称真的没办法养。

他也不是没心软过,又怕自己有天突然没了,难不成把狗饿死在家里么。

临走前女生一再一再地说:“你要是有空了可以来看看它。”

严子书心道谁知有没有机会,要了她的账号,说给她转打疫苗的钱,然后转了五万过去。

女生大吃一惊:“大佬,你是不是多打了个零?这赶我几个月的工资了!”

严子书只嘱咐她:“养了狗,以后它就是你的一个责任,租房搬家都要麻烦很多,还要给它开销,你对它好一点就是了。就算不养了也别抛弃,送给别人养。”

女生保证了就走了,到楼下了还听见狗叫,他才也红了眼眶,只觉身边又一次空了,心里也又一次空了。也不知这是造了什么孽,这时候了,还要多经历一道情感分割的痛楚。

这隐痛催着严子书重新点起了烟,一根接一根,不知不觉,在阳台上抽了一宿。

他心里自嘲,人真是矫情的动物。跟傅金池断开的时候,他好像没觉得特别痛,因为那是他自己的选择导致的结果,要回过头来再为这个痛苦,那就纯属活该,自取其咎。

可直到又一次失去所爱的时候,他才像刚缓过神一样,终于敢露出伤口,悄悄地看一眼,伤上加伤,在夜晚的遮蔽下,茫然地显出痛色来。

五十六、

严子书烫了笔挺的衬衫,擦了锃亮的皮鞋,像以往无数个日日夜夜一样,备好上班所需行头。期间不用再担心,退后一脚就不小心踩到小狗,而仿佛他的世界本该如此,充满冰冷繁琐的公文、邮件和汇报PPT,而不是悠闲地在草坪上遛狗,或者在书店给小朋友读童书。

失恋者可以痛苦,职场人却无法矫情,到了白天,严子书便收起所有脆弱,仍是用西装革履的铠甲包裹自身的职场人士,还是需要顶住压力、准备找老东家吃回头草的那一种。

是的,严子书拖了许久之后,总算接受了傅三叔递出的橄榄枝,打算回英瀚上班。

其中的考量有很多,但最主要的,是自从他提前下线,剧情就渐行渐远。很多剧透的参考价值大打折扣,完全处在走一步看一步的境地,既然如此,还不如回到漩涡中心。

他决意以不变应万变。

在某个冬夜里那种试图放下一切、逃离所有的冲动,已经随着车祸一起销毁了。

他只为了傅金池产生过那样荒谬的念头,而傅金池显然同样觉得过于荒谬。

总之看来不是一个可行的选项了。

至于回来之后跟傅三叔站在一派……

那也不至于滑坡到那个程度。严子书想。

照严子书看来,傅三叔这样一边把无利不早起写在脸上,一边还可以做出副施恩布德的嘴脸,这也挺好笑的。只是表面上,他总是要配合地装一下知恩图报的样子。

不知是严子书演技逼真还是过于自信,傅三叔倒不怀疑他真的想通来投诚了。

严子书对这种老狐狸的心理把握也很精准,他越是拖了这么久,才期期艾艾地点头,才越显得经过深思熟虑。反而若是傅三叔一提,他就立刻同意,老东西倒不知要怎么疑神疑鬼。

也因此在一般人来看,严子书是在外头无路可走,又不得不勉强回来的。既如此,如果还想在公司站稳脚跟,那的确是很难。

不仅他不再得到老板信任,之前的项目和职位也都被别人接手了。这个处境,想都不用想,除了跟着傅三叔一派人马站队,几乎没有更好的出路。

别人职场走上坡路他走下坡路,从老板心腹到跟反派勾结,东窗事发又不得不站队苟存。

可以,这个戏份听起来都很炮灰。

*

严子书连重新办入职手续,都是在傅三叔安排下,趁傅为山在临市出差的时候办的。

好像不直接面对面起冲突,能给彼此多保全一点面子似的,实际上并没有,尴尬还是一样尴尬。至于岗位,傅三叔说“还和原来一样”,其实也是吹嘘,现任总助又不会因此退位让贤,所以严子书还是给安插在了他熟悉的秘书处,但是从普通文秘干起。

这比起帮人,似乎倒是羞辱人还差不多。

傅为山离开一周,这一周,严子书大部分时间都耗在处理各种令人脸酸的人际关系上。

比如,从前整个秘书处都在他管辖范围,现在,原本平起平坐的Helen成了他上司,谁的话都要听的小秘书Amy成了他平级,甚至于在工作间隙,他还要应对Ben那种“你回来混成这样我还能跳槽吗”的为彼此的职业前景忧心忡忡的眼神。

Helen仍旧客气,跟他说话却小心翼翼,连玩笑都不太敢开,仿佛在观察严子书的态度,怕刺痛他的自尊心。而秘书处倒还算好的了。

人一旦往下走,到公司任何一个角落,都要承受这种地位落差带来的心理压力。都别说有多少以前看不惯严子书的人,会专门过来踩一脚的,以前跟他客客气气、口中喊“严总”的人,现在不管有意识还是无意识,也都换了一副面孔。

想来,高处和低处的风景,是天然不一样的。

你再宠辱不惊,别人还是会看你可怜。

新提拔的那位姓何的总助也很有意思,一边暗暗忌惮严子书会不会威胁自己的位子,仔细想想,觉得应该不太可能,一边又要来跟他请教很多搞不掂的问题,还表现得趾高气昂的。

严子书喊他“何总”,他管严子书喊“喂”,态度相当地眼高于顶。

然则严子书自忖,正常的离职和调动本该做好交接,他当初确实没跟下一任做过交接,只留下个工作表格,这也不太妥当,也就不管何总助态度怎样,总之把该讲的都跟对方讲了。

Ben看了都觉得很不平,私下又说:“你这回来好像还不如不回来,明明公司也有更合适的岗位,不用这样给你降职的,也不知是谁的意思。看吧,什么妖魔鬼怪都出现了。还有,那个姓何的自己都不行,横什么横啊?”

严子书倒是就想随便干干,所以也不在意那么多。而且他意外发觉,到了下班时间就可以走人的感觉还不错,但嘴上倒不能那么说,便道:“宁忍一时之气,不受一世之屈。人生本来就是有起有落的,落下来的时候就要会低头,才能找到东山再起的机会,不是这样吗?”

Ben仍不免感慨:“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你表现得越友好,别人越欺负你落魄啊。”

严子书开玩笑:“行了你,还教训起我来了。”

到午休时间,严子书一个人躲去天台抽烟。

这天楼顶上本来还有某个部门的三四员工,趁着天气好,在小花坛前嘻嘻哈哈拍合影,看到他来,便也无心再拍下去,很快撤退了,好像有意孤立似的,把地方留给了他一个人。

严子书只作不见,施施然走到栏杆边掏打火机。

他最近身上萦绕的淡淡烟味,似乎更佐证了无言的落魄。

实则他在回到公司之前便抽得很凶了。不抽是不抽,一旦开始,又停不下来。

因为送走了一只狗,搞得戒了的烟都复吸起来了,严子书自认,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然而人的情感是没有道理可讲的。有的人平时看着冷血无情,也偶尔会为了一点小事彻底破防。他短时间内摆脱不了烟草的安抚,决定放纵一次,把家里的存货抽完,就再也不购入了。

凭栏远眺,以手遮了遮风,正要点起第二支,有人从后边过来:“不是不抽烟吗?”

严子书回头看一眼来人,笑了:“不是不想理我吗?”

傅金池走过来,也靠在栏杆边上,目光却很冷:“你真是有本事,居然还肯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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