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仙尊被当众退婚后 第107节
以史千秋为首,整个临风派弟子加入其中,庄深看着那些荧光汇聚,心中只有嘲讽,这仅仅只是个开端。
天梯朝着庄深延生,很快,柳妄渊手执焚骸,一脚踩上去。
四目相对,庄深轻蔑地笑了笑。
然而不仅如此,无数流光像是夏日田野中徐徐飞来的萤火虫,也落在天梯上。
这是来自于六界生灵共同的祈祷跟祝福。
“你以为你站在了正义的那一边?”庄深问道。
柳妄渊脚步不停:“本尊从来就跟‘正’字搭不上边,只是生了颗心,庄深,谢舟为了你散尽轮回,渡你为人修,他的良苦用心你终究是不懂。”
“我只懂人死如灯灭。”庄深淡淡。
随着天道威压,天梯越来越缓慢,最后在某处戛然而止,柳妄渊抬头,看到他跟庄深的距离不过百丈。
庄深站起身,“比我预计的要近,忘渊帝,就算整个六界都助你。”他说着一挥袖,幽蓝色的鬼火在天梯断口处猎猎燃烧,它们没有声音,却像吞噬过无数生魂,不管何等大能,落入其中也是白骨都不剩。
“此乃冥渡幽火,想必你也感知到了,莫说半步飞升,即便是飞升成圣落入其中也万死无生,但这个东西很公平,你投进去什么,便回报你什么,忘渊帝,你说从你那儿到我这儿,又顶着天道威压,什么样的代价才足够?”
柳妄渊握着焚骸的手骨节发白。
庄深勾唇笑了,“要一个半步飞升者,先天灵根重生往复,没准冥渡幽火大为感动,天梯能把你直接送到天道面前。”
宿问清眸色平静,白衣轻扬。
整个六界仿佛陷入一片死寂,很快,天地间响起庄深猖狂疯癫的笑。
“哈哈哈哈……”庄深笑了许久才笑够,他擦了擦眼角的泪,看向柳妄渊:“你可舍得?”
“舍不得,你们能活,但无数生灵要死。”庄深耐心等待。
谁知满目色变中,唯独柳妄渊跟宿问清神色从容。
庄深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
呵,什么挚爱道侣,大抵都是骗人的,庄深不懂,这些所谓的大能哪儿来的这些责任感?若换成他跟谢舟,定然扯个空间,只保他们千年万年。
“若这冥渡幽火要我,我去便是,你笑什么?”宿问清问道。
柳妄渊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没有转身看他。
他们没有慌乱,是因为心中早就有了考量。
只是这考量根本不在一起。
宿问清踩着天梯而上,只是没走两步,忽然听柳妄渊唤道:“生生。”
柳生生早在六界众人陆续赶来时就到场了,她跟着同族并肩作战,此刻听到帝尊的唤声,像是得到了某种信号,神色无比挣扎。
柳妄渊侧目,嗓音压低:“生生?”
柳生生一咬牙,右手猛地甩出,宿问清只听到一阵破空之声,然后从肩膀到脚就被结结实实捆住,他先是一惊,跟着用力挣脱,但缚灵绳纹丝不动。
“可能需要你帮我一个忙。”那日在岐麓山,柳妄渊如是说。
柳生生点头:“您说。”
“若到问清需以命护这四海六界的时候,用缚灵绳捆住他,千难万难,总有我顶着。”
当时柳生生只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呢?帝尊跟仙君强悍到六界再无敌手,谁知不过一个眨眼,就被帝尊说中了。
“生生?柳生生!”宿问清怒喝:“你这是做什么?!”
柳妄渊转过身,眸色温润地将宿问清包裹住,问:“那你又是在做什么?”
柳妄渊最怕宿问清这样,他的道侣不是假慈悲,若一人可换天下人,他义不容辞,苍生面前个人情爱微不足道,但柳妄渊心想凭什么呢?他把全部的真心都给了这个人。
他历经万年修炼到六界至尊的地位,不是为了让宿问清赴死的。
至于下面那些人到底打着什么算盘柳妄渊根本不在乎,他叹了口气,“问清,以身殉道,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宿问清眼底的清冷平静散去,他又用力挣了一下,但缚灵绳不愧是灵器至宝,只会更紧,“帝尊!”宿问清的无措要大过那点儿心虚,他不知道自己为何慌乱,但就是心跳如鼓,柳生生不会只听帝尊一声呼喊就放出缚灵绳,他们明明是商量好的!
柳妄渊算无遗策,他点点头:“是啊,我懂你,问清,你从来都是这样,道心如一。”
“所以这般道心如一之人,也可以触碰天道。”柳妄渊转过身,冲着庄深说。
庄深愣了愣,神色透着说不出的诡异:“所以这冥渡幽火,你来跳?!”
第一百五十四章 你帮我一个忙
人活一世,谁不惧死?
但让柳妄渊说,这世间若没了宿问清,那才叫生不如死。
再早个百年,如果有人跟忘渊帝说“你会爱上一个人,然后心甘情愿为他献出生命”,帝尊定要将此人魂都拍碎,什么猪言猪语,但遇见就是遇见了。
问清仙君,他此生挚爱,命可换?
自然可换。
“柳妄渊!!!”宿问清从未这般失态过,他眼眶发红,平日的清雅端庄全都不见,宿问清额上青筋暴起,猛地用力却没有挣脱开缚灵绳,反而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我摔倒了。”宿问清抬起头,哑着嗓子,“你怎么不来扶扶我?”
柳妄渊一只手攥在身后,有赤金血液一滴滴砸落。
他不语。
帝尊的神色平静又决然,宿问清了解他,一旦打定主意的事情就再无回头箭,宿问清转而看向柳生生:“解开!你给我解开!!”
他近乎于歇斯底里,喊得柳生生心生怯意,下意识就要解开,却听柳妄渊淡淡说:“解开这冥渡幽火你们谁来?又有谁是半步飞升?”
柳生生蓦然一震,深思清明起来。
旁人都习惯躲在大能身后,遇事大能上,若能救便是万世景仰,若不能救没准还要落一身唾骂,可柳生生是真把帝尊跟仙君当至交好友,她在这一刻忽然痛恨起自己的无能来,跟一个臭男人纠缠十世才醒悟,修为境界无一长进,但凡她也是半步飞升,帝尊何苦被逼至此?
比起宿问清,柳生生更懂柳妄渊一些,他们骨子里有一样的邪性,也一样做事果决不后悔,抵达天梯尽头唤醒规则,这是庄深自己立下的誓,也是他们唯一的机会,否则六界覆灭不过转瞬之间。
柳生生看了眼柳妄渊,然后朝宿问清盈盈跪拜:“仙君,此难过后,我的命随您处置。”
“可别了。”柳妄渊笑了笑,他忽然伸出手,隔空轻轻摸了摸宿问清的头,那些流转而过的岁月像是一幕幕走马灯,而宿问清在这种抚摸中所有的愤怒焦躁一点点平息,他看着柳妄渊的身影,忽然在绝境中寻到了出路。
宿问清眼角的潮红仍在,神色却被一如既往的冷静端肃取代。
这劫难既然落在他们道侣二人身上,他们担了便是,无需什么香火供奉,更不要什么狗屁敬仰,今日帝尊陨落,他便殉葬。
“你去。”宿问清嗓音极哑,他亲手将自己一颗心捏碎。
下方的六界修士跪了一地。
庄深轻轻摇头:“我还是不懂,你们当真舍得?”
柳妄渊眼中只剩下宿问清,他们对视良久,然后帝尊点了点头,转身迈出一步。
整个苍茫天穹只余下叹息般的风声。
脚下的幽火嗅到好滋味,贪婪地伸出火舌,然而就在其快要挨到柳妄渊的时候,一只骨节苍白的手抓住了他,又将人拽了回去。
忘渊帝诧异扭头,竟然看到了恒君。
恒君从头到脚皆是白,他的眼睛不知怎么弄的,上次见时还好好的,如今却瞎了,覆着一层鲛纱,瞧着弱不禁风,但散发出的气息却如同寂寥雪原,在吞噬一切生机。
“你……”柳妄渊被恒君打乱了节奏,一时语塞:“你来做什么?”
恒君转身看向宿问清:“我之前问你栗方为何宁死也不见我最后一面,如今我想通了。”
宿问清盯着他,没接话。
恒君一声轻叹,他微微仰头,不知在看什么,半晌后说道:“我动了心,我喜欢他,但是我生来就没有七情六欲,我不懂,而栗方懂,他看了出来,害怕毁我修为大道,正好算出自己大限将至,索性斩断我们之间的全部因果,对吗?”
宿问清这次应答道:“对。”
“可你跟忘渊帝证明了,境界修为与动心无关,他可以教我。”
“因为这点栗方也不懂。”
栗方以为他一死就能结束,但是恒君自囚万年,他这一个问题参悟良久,如今终于得了答案,却也彻底失了道心。
恒君不想追求大道,他觉得无趣麻木极了。
“你帮我个忙。”恒君摊开掌心,一颗蓝色的琥珀模样的东西出现,“这是我以双目为交换,得来的栗方半缕残魂,很淡,你送他入轮回的时候轻点儿。”
柳妄渊接过,明白了什么:“你……”
“如果可以,成全我跟他一次。”
帝尊不做昧良心的事情:“可是你太渣了……”
“下一世不会。”恒君勾唇浅笑,漫天飞雪而来,所有人都被迷了一下眼睛,似乎有风从身侧经过,柳妄渊心头一惊,下意识伸手去抓,但也只是摸到恒君法袍冰冷的一角,那一抹白落入冥渡幽火中,世间最晶莹的雪景化开又消散。
恒君的神魂四散,柳妄渊眼疾手快从鬼火火舌下抢夺一抹。
天梯“嗡嗡”震颤,倏然没过鬼火,朝着庄深延生而去。
宿问清见帝尊一动立刻回过神来,吼道:“解开缚灵绳!”
柳生生这次不犹豫,捏诀收回。
宿问清飞身而上,隔空遥遥指了指柳生生。
柳生生:“……”呜呜呜,她怕是真的要以死谢罪了。
“竟然还有一个半步飞升……”庄深像是陷入某种魔怔中,来回焦躁地走动:“他为什么跳冥渡幽火?大爱?别搞笑了!”
转头看见近在咫尺的忘渊帝,庄深那层跟天道般淡漠苍冷的伪装彻底撕裂,他一字一句:“我要这六界陪葬!”
轰——
柳妄渊看了眼天幕,“你确定?话是你说的,天罚你可躲不开。”
“那你猜猜,在天道摧毁我之前,我能不能先摧毁你们?”庄深冷笑。
整个六界乱成一锅粥。
庄深被毁约反噬,天雷追着他劈,还是飞升成圣的天罚,饶是柳妄渊都不敢轻易上前,但庄深到底算天道,一边抵抗一边操纵着巨人大肆破坏,但好在他的神力被逐渐苏醒的规则制约大半,又有天雷消耗,不似之前那般毫无弱点。
不过眨眼的功夫,焚骸已经劈出了三十三下,身后有熟悉的气息接近,柳妄渊莫名脊背一僵,他正欲转身说什么,就被赶来的宿问清扯着领口一把扔到旁边。
帝尊在空中跟个风车似的转了好几圈。
巨人的神力来自于庄深,此刻也削减很多,危笙用力牵制住它的手臂,抬头看帝尊那惨样,没忍住笑出声:“转得还挺匀称。”
现在还不是算账的时候,但不妨碍问清仙君怒火滔天,趁着天劫喘息的功夫他提着朗樾就跟庄深交上手,双剑碰撞,庄深眉骨上渗出鲜血,不再是不死不灭的身躯,他面容狰狞邪性,冷笑着问:“早知今日,仙尊可曾后悔当年放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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