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仙尊被当众退婚后 第22节
怎么了……宿问清轻轻蹙眉,等看见柳妄渊托着丹炉出来,才反应过来是帝尊炼药大成。
其实对次次都大成,只是前几次担心惹来麻烦,柳妄渊都用结界将头顶一片笼罩住,如今他身份暴露,又当众跟宿问清宣下婚约,也就省去了那些遮挡。
几抹流光从远处涌来,很快落地成人,除了白燕山、执法跟沈江,还有今早才赶回来的闻伊人,以及没来及走的各门派掌门。
闻伊人不久前才知道宿问清伤势见好是帝尊的功劳,她就说嘛,自己的医术还没到那种程度。
此时闻伊人死死盯着柳妄渊手中的一枚青色丹药,掩不住的贪婪,倒不是想吃,而是很想夺来仔细研究研究,为何能纯粹至此?!
“七品丹药!”百刀门主惊呼一声,兴奋得好像这药是给他的,语气中竟然有种炫耀之情。
三品入门,四品好物,五品可治各种疑难杂症,六品已是十分罕见!至于七品……可引得天降祥瑞,一颗下去神魂温暖,激体内灵气跌宕。而柳妄渊炼的这枚七品药香清淡至纯,香味经久不散,乃是七品中的极品!可抵一枚差不多的八品丹药!
难道又是给问清仙君的聘礼?
这也太……
紧跟着,众人就看到丹药被帝尊塞进了仙君口中。
“……”
一群没见过世面的,柳妄渊这么想着,手指抵上宿问清的下巴,微微一抬助他咽下,沉声道:“滋味苦涩难耐,稍微忍忍。”
可看到宿问清一蹙眉,柳妄渊又从纳戒中拿了蜜饯出来,再喂给他。
“如何?”柳妄渊问道。
宿问清点点头,丹药温热,药力已然起效,灵力不由自主地被调动,他立刻盘腿调息,柳妄渊见他安好便设下结界,外界的一切都干扰不到宿问清,他则走出去,打发这些土包子。
执法眨眨眼:“帝尊……还会炼药?”
“嗯。”柳妄渊应道:“又不难。”
众人:“……”
要知道一个门派最难求来的便是丹药师,修真一途中需要各类药物辅助,所以一般修真人士若是在境界上无法取得造诣,倒是可以试试炼丹炼药,稍有本事便可找个差不多的门派当靠山,日子别提多滋润。
而柳妄渊这句“又不难”,简直将一堆人的颜面拉在地上踩。
闻伊人羞红了脸,她……她虽为医者,也炼丹炼药,但是六品一年就出几颗。
但这也不怪大家,柳妄渊成名时这片大陆群雄并起,他又是其中的佼佼者,后灵气日渐稀薄,修真者自然也不比他那个时候,算起来他甩出众人好几个档,就跟猛兽看蝼蚁一样,互相不理解。
“对了。”忘渊帝打破众人的自我怀疑,主要是对着白燕山跟执法说:“我要带问清去一趟鬼窟,他的筋脉二度修复,远不如之前好用,我担心再跨一个境界会对他造成伤害,所以还需去鬼窟找一些药材。”
“鬼窟?”金远则心有戚戚,他早些年历练去过那儿,鬼气森森不见活物,所有看似能动的都是被鬼气侵蚀的灵体在操控,就连鬼修都不敢轻意进去,若是问清仙君一个人去,他定然要站出来反对,但既然帝尊也在……鬼窟自求多福吧,金远则心想。
白燕山跟执法自然答应。
柳妄渊还欲说什么,忽的神色微变,一个闪身到了宿问清跟前,正好接住这人软绵绵的身体,宿问清嘴角有一抹殷红,他刚蹙了蹙眉,唇边就搭上了手帕,听柳妄渊沉声哄着:“吐出来,是淤血。”
那口气一散,宿问清喷出的血都溅在了柳妄渊腕上。
“脏了。”宿问清哑声,想接过帕子给他擦干净。
柳妄渊则指尖搓出一抹火光,将染了血的帕子燃干净,然后抱起宿问清就往房间走,“既然无事,诸位请回吧。”
众人面面相觑,只得散开。
自此六界必将多一个传闻:帝尊对仙君,那是真宠啊!
宿问清体内筋脉暴涨,柳妄渊用神魂检查了一番,猛力跳动不说,那颗丹药所引来的灵气让筋脉有些无法承受,仔细点儿都能看到上面撑开的血丝。
柳妄渊所料不错,宿问清这副筋脉必须淬炼一番,否则日后必成隐患。
神魂相交,筋脉带来的疼痛被及时缓解,宿问清靠在柳妄渊怀里,无意识揪着他的袖子玩,他微微睁开眼睛,看到男人凝重冷峻的侧脸。
“帝尊在想什么?”宿问清轻声。
“在想……”柳妄渊神色认真:“我什么时候开始晕血了?”
宿问清:“嗯?”
柳妄渊如同想明白了,低头吻了吻宿问清的唇:“我得赶紧把你治好,好像我只晕你的血。”
宿问清:“……”
“脸红什么?”柳妄渊笑了,召出一个南瓜模样的飞行法器,上面珍珠宝石镶嵌无数,坠得叮叮当当,但俗到极致就是雅,宿问清第一眼震惊完,竟然觉得挺好看。
“这玩意虽然丑,但是速度快。”柳妄渊解释,然后扶着宿问清坐下,掀开帘子,外面已然雨雾笼罩,飞离了清灵山,偶尔还有漂亮的灵鸟从眼前飘过。
鬼窟距离清灵山差不多三日路程,但这个法器是真的快,一日就到了。
鬼窟跟外界界限分明,放眼望去黑沉沉的下陷,恍如一个无尽深渊,四周电闪雷鸣,偶尔传来几道渗人的啼哭,像是单独形成了一个小世界,令人毛骨悚然。
“今晚先在这里歇息,明早进去。”柳妄渊开口。
宿问清没意见:“都听帝尊的。”
他白日里遭受折磨不少,此刻都是恹恹的,柳妄渊心疼这个人,不会再乱折腾,就扯过毛毯当软榻,好让宿问清能睡得更舒服点儿。
宿问清至纯天灵体,又有了传承,那股醇香浓郁的味道引得四周精怪一个个红了眼地往上扑,正好焚骸憋闷,需见血开锋,于是在外面杀了一整晚,翌日清晨,还是柳妄渊出来清理狼藉。
满地鲜血,各类猛禽动物的尸体四下散落,浓郁的血腥味,换成一般人早吐了,但柳妄渊神色不变,抬手一挥,这些尸骨便化作飞灰,一点点消散在天地间。
焚骸不具备“杀伐”因果,因为它就是见血才能痛快的神器,它本身就构成了一种因果,撞上来的皆可杀。
“帝尊?”宿问清一觉睡醒精神大好,感觉原本脆弱的筋脉也凝实了一些,他从灵器上出来,就见柳妄渊伸出手。
宿问清毫不犹豫,一把握住,两人就这么手牵手进了鬼窟,很是个看不起四周的森冷氛围。
自然也有不长眼的想吃吃人肉,焚骸来者不拒,其中一个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东西见势不对拔腿就跑,被焚骸在后面追了一路,然后连锅端了。
“槐魉。”宿问清忽然开口:“虽然这里都是死物,但槐魉不同,需有人召唤驱使才能出现。”
柳妄渊颔首:“再往里看看就知道了。”
穿过一片密林眼前骤然一暗,是辽阔散开的云雾,沼泽自脚下往前蔓延,“咕嘟嘟”冒着腥稠的水泡,偶尔泛出几根白骨或者是动物尸块。
柳妄渊目力惊人,他看到浓郁的雾霭跟一群鬼魅之后,有一间草屋。
第四十四章 鬼窟
这片沼泽是有腐蚀性的,修为元婴期往下,很容易被烧得皮开肉绽,严重点儿的直接失去肉身。
有忘渊帝在,宿问清不是很担心,然而……
柳妄渊衣袂轻扬,忽然转过身,朝宿问清张开手臂。
宿问清:“……帝尊?”
柳妄渊:“你刚迈入元婴期,筋脉脆弱,这片沼泽定然是不能直接踩的,来,我抱你过去。”
“……”
宿问清浅浅吸了口气,“帝尊,您有可用的法器吗?”
柳妄渊睁着眼睛说瞎话:“没有。”说完一手揽住青年的腰,一手从他膝下一穿,心满意足地将人抱在怀中。
天灵体的醇香混合着宿问清身上独有的味道,恍如青山灵泉映入眼帘,鼻尖皆是令人心旷神怡的气味,盖住了沼泽原本的腥臭,柳妄渊一脚踩在沼泽上,如履平地,立刻有白骨争先恐后涌出,像是要将他拖入看不见的深渊,但稍微一靠近就吓得连连后退,运气差点儿的直接化作齑粉。
合道期大能得天道庇佑,这种侵犯必将反噬。
雾气中有什么东西张着鬼脸从眼前飘过,莫名诡异吓人,柳妄渊自然是不怕的,他担心宿问清害怕,于是揽住青年腰侧的那只手还能轻轻拍打两下,跟安抚似的。
“帝尊……”宿问清耳廓通红:“我不怕。”他当年来鬼窟历练的时候,也是剑斩十万恶鬼。
“嗯,是。”柳妄渊跟哄小孩似的,语调悠悠:“知道你不怕。”
这流氓出手谁能顶得住?谁都顶不住。
焚骸在四周嗡鸣,区区一个鬼窟,都不如当年弄伤柳妄渊的腥海秘境一半强,焚骸自然是一顿乱杀,但即便如此,重新踩上土地时柳妄渊的长靴边缘仍旧被腐蚀得黑了一圈,这是怨气过盛的结果。
宿问清抵了抵男人的胸口,想要下来,柳妄渊却不松手:“再等等。”他神色严肃,像是发现了什么,仙君顿时不敢打扰了。
“百年前,灭灵君就是逃亡至此,调动鬼窟怨灵,差点儿覆灭人间。”柳妄渊开口:“当时他虽然是化神中期,但修为强悍,得妖魔两大传承,放眼整个修真界竟然找不到一人可与之抗衡,没办法我出了岐麓山。”
宿问清安静听着,他前去封印时灭灵君只是有即将冲破结界的趋势,一层皮膜下面腥黑涌动,万鬼苦嚎,但是他并未看到灭灵君的真容,想来定然是青面獠牙。
“灭灵君却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柳妄渊像是猜到了宿问清的心思,沉声接道:“也是个千万年难得一见的修真天才,天赋不在我之下,若不是被整个修真界追杀,但凡再给他一点儿成长空间,我都降他不住。”
宿问清微微瞪大眼睛,他第一次见帝尊对一个人的评价这么高,还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
柳妄渊放下宿问清,看向远处的雾霭:“在这里等我两息,很快回来。”
宿问清:“嗯。”
柳妄渊临走时设下结界,身影一眨眼消失。
宿问清立于原地,身姿削瘦挺拔,并未因鬼气森森而胆怯半分,柳妄渊不在,他永远都是这副无可匹敌的姿态。
忽的,薄雾中有什么东西急速闪过!
宿问清只来得及看见一抹形似人修,但四肢奇长,奔跑姿势诡异的影子。
宿问清眯了眯眼,蓦然盯住某处,他的呼吸都慢了下来,右手两指一并,朗樾在神魂中“嗡嗡”震颤。
雾气像是被定格住,宿问清仍是看向那处,一番对峙,是对方先按耐不住,猛地扑了上来!距离太近了,这么一张狰狞的鬼脸,甩着猩红的舌头,面色发青目眦尽裂,饶是宿问清也吓了一跳,但他手上动作不停,打算气刃斩下,然而这东西被挡在了结界外,“砰”一下撞上,呆愣片刻,然后疯了一样刨着结界,粗黑的手指上很快全是血,但“它”像是感觉不到,速度越来越快,涎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流,一直念叨着什么。
不是人语,宿问清自然听不懂,他只是发现这个东西反应很剧烈,不像是要吃他,倒像是看到了什么认识的人,一边刨一边朝宿问清看来,长久被鬼气侵蚀的恍惚背后,竟然是一种感动跟希冀。
“你……”宿问清不由得俯身。
忽闻剑鸣狰狞,焚骸呼啸而来。
宿问清眉眼一跳,“帝尊手下留情!”
焚骸停在这东西一指之外的地方,身上浓郁的杀伐气息逼得“它”胆怯地往后挪去,迷雾中一道人影缓缓出现,柳妄渊提着一个似狼非狼的鬼物头颅,面无表情盯着恨不能匍匐在宿问清脚边的东西。
忘渊帝从来都不知道,他的占有欲会这么强,察觉到结界被晃动,一时间怒意滔天,若不是宿问清叫停,这玩意必将灰飞烟灭。
“它”似乎能感知到柳妄渊的意思,又离宿问清远了点儿,待在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佝偻着脊梁,宿问清才发现这东西只有主干跟脑袋是人的,其它四肢不知道是用什么鬼怪的部位拼接而成,拼接的地方还有明显的缝合痕迹,有些令人作呕。
宿问清等柳妄渊撤掉结界,跟这个东西对视片刻,忽然问道:“你认识我?”
“生……”这东西冲着宿问清发出一个艰涩的单音节,动用鼻尖嗅了嗅,浑浊的眼泪一下子涌出:“生……”
“它”像是重拾人言的能力,但说得并不清晰,顿时急得原地打转。
柳妄渊指着一旁的草屋:“你的地方?”
这东西胆怯地点点头,朝草房跑去,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宿问清跟柳妄渊,示意他们跟上。
柳妄渊自是不怕,他心头闪现异样,因为竟然在一个长久生活在鬼窟的怪物眼中看到了几分人性。
草屋里有股淡淡的腥臭,没想象中那么糟糕,一张桌子一张床,桌上还有用泥巴简易捏出来的容器,凭此宿问清可以断定,“它”是个人,至少曾经是,房屋边角是收集来的各类肢体,看得出来“它”身上的并不好用,需要随时更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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