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赘婿首辅 第234节
在封建时代谈什么人权本身就扯淡。
“羊肉多了些,咱家吃不完,这东西新鲜的好,我让人送镖师宅子一只。”黎周周说话闲聊。
顾兆思绪被打断了,知道周周肯定看出来他刚才心不在焉,便不想了,说:“成啊,他们商量好了没?其实也不必急着,留在昭州过个年也成。”
六位镖师决定开顾大人说的什么物流快递。
当然‘物流快递’这四个字,镖师们不打算这般叫,给人家护送货物信件,如今这般的走,哪里能称得上‘快’字?再者,原先几个兄弟一起合伙开的镖局,如今不能砸他们手里。
一大家子商量定了,最后决定和顾大人黎老板起的昭州商一般,取他们镖局原先的‘顺运’二字,要是昭州城的宅子,那便是昭州顺运,金都的便是金都顺运,如此分布挂牌子。
要送货的信的,一看他们的牌子便也知道。
之前孟见云苏石毅带了那么些银子从京中返昭州,原先回去的四位镖师也是仗义,怕两人路上出事,一直送了回来。如今六兄弟又在昭州碰了个头,不过这次也传了京里人口信。
“大家说能做,我想着袁大哥的家属不要太劳动了,不好往南边跑,就安顿在京中?咱们年轻的能多跑跑如何?”
袁大哥便是身子骨半残废的,如今底下还有俩儿子一女二,生活紧张。原先大家伙在京里大杂院一起过,现如今要分开了,自然是想把轻便好走的路给袁大哥安排上。
京里他们已经住了十来年了,虽说没攀扯上什么大靠山,可底下的关系倒是摸得清,袁大哥一家是够用了,再者他们一走,地方空出来,袁大哥家的两个儿子也该娶妻生子,不好耽误下去。
其他镖师都没意见,便这般定了。
之后就是搬家,最艰难的便是昭州这个根据点了,要从京里走到昭州来。
“幸好黎老板的商队人多护卫多,咱们明年还能借借力,只是其他的地方,须要咱们先过去打听好了,租了或是买了宅子,等家里人到了有地方安顿。”
除了京里袁大哥那个六人做主定了,剩下的谁去哪里,原先还谦让,后来谁都说服不了谁,干脆抽签决定。年轻的自然是想让几位哥哥去中原、两浙这些富裕安稳的地方,他留昭州便可。
昭州现在是有顾大人在,水泥路修的也好,可昭州百姓太穷了,怎么可能愿意多花钱送信件货物去中原?再者出了水泥路,之后的路便难走了。
“……我倒是不这么觉得,顾大人本事大着,如今黎老板也起来了,这昭州以后肯定是出货送货的人多。”
说来说去,那便抽签定吧。
最后六位兄弟,不算京里的袁大哥。是两人一个根据地,几乎是一个布政司与另一个布政司,先是串了从昭州到唐州这一路,因为这路他们走顺了,根据地都安在布政司的州城中。除了昭州。南郡布政司的州城在鄚州。
昭州、金都、宛南。
如今就三个点,是一条直线贯穿上去。至于旁的地儿,镖师们不急,他们人手不多,慢慢来,先稳扎稳打,借了顾大人的东风一趟。
留在昭州的俩镖师,一中年一青年,取名昭州顺运。定好了,买了宅子——不好在借住黎府院子了。两家人多,都要住,加上昭州房子便宜,便买了个大的,前头一个正院说话办事的地方,后头两个院子一个花园。
加起来一百八十两,地段比不上黎府,光景也比不上。
可买了宅子那便是在昭州彻底安了家,俩兄弟倒是很高兴乐呵,就等接家里人过来了。其他四位见了,不由心里羡慕,也算是定下来了,以后六兄弟便分开各过各的,心中自是不舍。
“不过咱们走货送东西,一年总是能见到面的,勤的快两三个月一次。”有人玩笑解了离别愁绪。
“这倒是。”
四人要早早动身去各自的地方,不耽搁了。新宅子外敲门,一看是脸熟的黎府下人,推着推车,上头放了一只羊。
“各位镖师好,我们府里多得了一只羊,大人夫人说送给各位镖师……”
六兄弟当即也吃起了锅子,不由想到以前在京里时,一到冬日便吃羊肉锅子,人多热闹,可一大家子三十多口人,生活一起总是有磕绊,男人们感情好,粗枝大叶的,对家里的母亲女儿妻子说的什么口角满不在乎,不就是多裁了一块布,少打了一次水么,这有啥的。
可他们不知,女眷们早都烦了这般一起过日子的生活。
长年累月鸡毛蒜皮的事情,快把情分磨光了。因此男人们一说要分开,办什么物流,女眷们听都没听懂,只知道分开过日子,当即同意。
三十多口人挤在一个大杂院,放个屁都能听到响。孩子也大了,总不能大郎三娘几个一直挤一个通铺上,她们能凑合勉强忍了鸡毛蒜皮摩擦,可孩子们口角磕绊撕扯起来,当娘的能不护短吗?
早该分了。
吃完了羊肉锅子,第二天四位镖师背着行囊出发了。
黎府办招商会了。
即便是冬日,顾大人也没停下办公的脚步,只是事情缓了些,一件件的办。早先秋日黎周周送第二批大货去唐州,顾兆也没闲下来,百姓田里的庄稼、城外的荨麻,杨氏纺线机,还有盖厂盖官学。
前期工作准备到位,如今就等运转开来。
“咱们昭州城也要办招商会了,我之前就说了,那两个厂盖的不同,肯定是要办招商的。”
“说来说去这招商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也成吗?”
“什么拿钱得股份,最后赚了得银钱。”
“黎老板也要插一手?”
“那是自然,黎老板不插手,你做买卖敢往中原卖吗?”
这倒是。
商贾们或是看好戏瞧热闹,或是心中叹气,这种情况下,要不了几年,昭州的三大商贾怕是黎家要坐都一把交椅了。陈老板如何不知,只是现如今进退两难,他倒是能使绊子让黎家生意做不下去——有的是污糟手段。
可他陈家坏了黎家生意简单,如今黎家扯起来其他家一起做买卖,他坏了黎家生意,那就是得罪了其他人,人家肯定记恨上陈家了。
再者还有官学,还有中原这条路,都是顾大人搭的关系人脉。
要是对付黎家,那便真是处处不讨好,没有利益不说,他们陈家还要搭进去赔进去,不划算的,这亏本的买卖。因此陈老板是将局面看的一清二楚,可无能为力,下不去手啊。
没办法。
只能认了,想着民不和官斗,斗不过,也幸好顾大人不是贪官,黎家赚了大头,他们也能沾沾光,这便好。
只是顾大人如今抬举王家,怕是想打压陈家。
“老爷,招商会有您的帖子,黎府的人刚送到咱们府上了。”陈家小厮是跑来的,气喘吁吁,拿了帖子赶紧递上。
陈老板本来是心里没指望,十分唏嘘,这会看到帖子,顿时喜出望外,拿了帖子,从腰间掏出碎银丢给跑腿的,“赏你了。”
这一下就是几钱银子,小厮乐坏了,顶了他几个月的工钱呢。
众商贾纷纷道喜,巴巴脸想看看这招商帖子是什么样的?陈老板高兴摊开了让大家伙看,“只许看,可不准动手,别给我碰坏了。”
众位:……
还真是千金的帖子呢。
拿到招商贴的统共就八位,陈家、黄家、王家、林家,还有其他四家,当初在捐银上露脸多些,家里的买卖多少跟着布料、刺绣沾点边,或是人品可靠正直。
没李家。
李家心里不是滋味啊,莫不是因为容管、吉汀两府县李氏一族势力太强了,可容管县令不办差,他们李家得了顾大人的令,已经跑前跑后去安排了,他家的好儿郎扎在容管几个月没回来,就差撸袖子亲身去修水泥路了。
这还不成吗。
李家老爷心里难受哇。
“老爷莫伤心,您瞧陈老板之前也是,如今这次招商会上顾大人也惦记着没忘,小的想,咱们李家对着顾大人忠心耿耿的,顾大人要啥咱办啥,顾大人肯定记在心里的。”忠仆管家劝。
李老爷问:“那你说,为啥这次没李家?”
管家哪里知晓,答不出来,最后说:“是不是容管路修好了,现在那位李家姑爷能办事听话了,顾大人就想到咱家的好了。”
又咕哝说:“吉汀能出椰货,容管也成,椰树不比吉汀少。”
这倒是。李老爷动了些心思,顾大人要是不乐意拉着他们李家,那他们便自己做呗,只要跟花钱打点疏通,还怕什么关系攀扯不上?
不成不成。李老爷歪心思刚动起来,可一想到顾大人之前的手段,还是觉得不成,那官学都盖好了,说好了年后开学府,李家容管修路办事妥当,给了李家两个名额。
这可被顾大人捏在手里。
李老爷为了子孙后代前程,当即是忍了,怂了。
“唉,等吧,一切都听顾大人的。”
管家说:“要不要让咱们家的人打听打听?”
“都是些门外的杂役能打听到什么。”李老爷先是不抱希望咕哝了声,不过聊胜于无,摆摆手让管家自己去办,别烦他了。
结果没成想,招商会前一天黎府杂役还真传回来口信了。
“是苏石毅苏掌事说的,小的路过亲耳听到的,苏掌事同顾大人身边亲信孟见云说话,说:‘这算什么忙,等年后五个府县都要动起来,更忙了’,孟亲信没说话,苏掌事又说:‘岷章路难修,没橡胶,吉汀容管的海产也没办法做成罐头,不过沉甸甸的这些货大人说要走水路,你赶紧抓时间练练水性,要不要我教你’,孟亲信黑着脸说不用。”
“两人便走了。”
杂役是原话一字不落的说出来了。
李老爷从椅子上站起,坐不住了,连连问:“咱们吉汀容管的海货,跟岷章有啥关系?没橡胶?这橡胶是什么?走水路,这往中原去都是土路山路,怎么走水路?”
杂役是一头雾水都不懂啊。
李老爷也知道自己心急了,可要是海货那就是他们李家的买卖,能不急吗。见杂役懵着,也没不快,甚至是大喜过望,跌回椅子中,高兴说:“好了好了,顾大人是没忘咱们李家……”
之后没几天,在容管帮修路的昭州城李家大郎得了父亲一封信,其中还有护卫送了一小箱银子,统共一千两。信里说,容管路修的差不多了,你拿着银子去岷章一趟,说着一千两银子是李家帮岷章修路的,你修路有经验,过年便别回来了,留在岷章继续帮忙吧。
李家大郎:???
“我爹是得病了吧?”
“老爷一切都好,来之前叮嘱小的,让大爷定要办妥,若是回去了,‘少不得一顿抽’,大爷莫怪罪,这是老爷的原话。”
李家大郎:……???
话说回来,昭州城黎府办了招商会,就定在正院。
以前的长条硬板凳如今换成了椅子,统共就八个人。正院大厅按照现代的会议室准备的,长条桌子,椅子,茶缸,前头还放了个木架子,上头挂着卷福,是本次会议主题——昭州丝麻制品。
四哥儿这段时间一直跟霖哥儿学字,四哥儿学一天就头疼,第二天忘了第一天学的字什么样,他是羞愧又怕被霖哥儿说笨,可霖哥儿耐心好,说话温声细语的温柔,一遍遍给四哥儿教。
如今两个哥儿钻一起,关系亲近了不少。
四哥儿说:“对不住,我之前还瞧不上你,觉得你整日爱打扮穿的花花绿绿的,人又娇气,做不了什么事,来老板跟前还要带个下人伺候太矜贵了……”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看不爽霖哥儿的点。
“现在我知道你不是蛮横的人了,之前还有些轻视你。”
霖哥儿小脸下巴尖尖的,抿着唇笑,唇是粉色的,十分好看,温柔小意说:“没关系,我家中男丁多,就我一个哥儿,还有个侄女,家里长辈都爱护我们,离了家到了生地方我害怕。”
“没想到遇到了你,我高兴还来不及。”
两人说开了,关系也亲近,毕竟在黎府中,就他们两个外姓的哥儿,福宝小少爷不算,两人住在后头小院子中,一个院子,吃一个锅的饭,没几天就熟络亲热起来。
这日招商会,四哥儿忙起来已经熟练了。
“前头人又不会吃了你,不是说好了,你教我认字,我教你怎么管事?还是你当初夸我厉害威风管事羡慕,是说来骗我的?”四哥儿问道。
霖哥儿忙摆手,小脸急的,“不是不是,没骗你,就是羡慕你,可我害怕。”
“怕啥,跟着我走。”四哥儿拉了霖哥儿就出去,“你整日关在后头小院子里多无趣啊。”就和他姨娘一般,被老爷纳进了门,半辈子很少踏出宅子里,活在那里头,人都养废了。
光知道吃喝衣裳,旁的院子姨娘得宠得了什么。
四哥儿以前听姨娘抱怨,只觉得心中烦闷,不知为何,如今跑出来见识了别的天地,才知道为何。
年年日日说的都是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