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寡夫郎之后 第154节
林真也看到了他,脸上带着笑,在为他高兴,骄傲的笑,就像高悬于那儿的明珠,他终于能够伸手将其拢在手里片刻。
给报喜的人赏银,并且跟这些来看热闹贺喜的人说了几句吉祥话后,顾凛和林真顶着众人艳羡的目光进屋。
林真道:“方才报喜的人来我还在琢磨你们今天的殿试怎么这么久,没想到竟听他说你中了状元。”
“恭喜你。”
昔日那个最初还有些厌学,只想着跟自己做生意赚银子的小孩儿,如今成为众多学子里头的头名。
林真瞧着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个大人了,以后在朝为官,要稳而又稳,时时警醒,不可贪功冒进。”
顾凛道:“还有一件好事。”
林真:“?”
考上状元就是最大的好事了,还有什么好事会在这个时候发生。
顾凛道:“皇上授我离州别驾的官职,待琼林宴后便要离京上任。”
林真拍着的手停了停,他前世也看过不少影视作品,知道进士及第的前三名自然和其他人不一样,会被授予官职,但状元郎皆是从翰林院编纂做起,经由几年磨砺才能往上活动活动。
能往上的往上爬,不能往上的就定死在这个位置上,君不见三年一次的殿试,有多少状元榜眼探花,最后能出头的又有多少,凤毛麟角罢了。
林真眨眨眼睛,在心里默了一下离州知州的官职,“从五品?”
“你怎么突然就做了离州知州?”这简直跟坐了火箭一样。
从未想过瞒他的顾凛便把殿试时发生的事,以及最后自己去皇上跟前谢恩,皇上的那番话告诉了林真。
林真觉得自己就像大海里的船,一下子风平浪静阳光和熙,一下子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当听到皇上只给顾凛五年时间,却要他在离州做出一番事儿来,第一个念头就是这老皇帝怕死怕得够够的,都不管这现不现实,只要能让他睡安稳觉就什么也不顾了。
他立刻问顾凛:“你把你到离州后要做的事儿都给我说说。”
顾凛带着他去书房,拿了一支笔和一张纸,先在上面画出离州的大概版图,指着最北边道:“离州与车罗国接壤,越靠近关外,天气越恶劣,一年九个月都是冻着的,留给百姓的耕种时间只有短短的三个月,所以在靠近关外的地方其实并没有百姓居住,他们大多居住在此。”
顾凛的笔往下划了一道,在离边关有一根手指厚度的地方:“上任后,首先要做的就是你之前常跟我说的,大力发展农业,把堆肥的方法从上至下推广开,只有把百姓的肚子填饱,他们才有余力做其他的。”
“其次车罗国每年冬天都会来离州劫掠……”顾凛条理清晰,主次分明,把自己上任后要做的事详细地列了出来,农业,军事,水利,道路,乃至在其他地方会被贬做下等,打压的商贾都在他的计划之内。
他从小跟在林真身边,深谙商业里的巨大利益,他不高看士农工商任意一环,也不低看任意一环,而是将其编织到一块,即将用在离州这片土地上。
林真知道顾凛很出色,但是这是顾凛第一次在他面前说这些,以前都是自己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跟他说自己在现代所学的那些知识,又杂又多,但是顾凛却从一州出发,将所学皆融入。
林真放下心来,听他说着,突然,顾凛指着离州东南方最边缘处,对林真道:“此处名为东阳郡,距离州府城不远,却是个靠内河的地。”
“稍做修理,便可由此,”顾凛手里的笔南下,“直下京都,再入雍州平洲洛州等地,我知你如今生意刚铺开,不若到此地安顿,一来我上任后不可轻易离开州府,可让我见到你,二来离州是我管辖之地,你想要的在他地难以上下通达,在此处却可得见。”
“真真,随我去离州,可否。”
顾凛在林真跟前从来都是坦荡的,说这话的时候望着林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这点私心。
他舍不得与林真分离这么几年,他想让林真和自己一起去离州,还透露出到了离州以后林真即将会见到的一些东西。
林真刚刚还被他所展露出来才干所折服惊叹,哪晓得话头急转直下,一下子就转到了去离州上,林真有点愣。
但是他心里一动,想到了很多东西,水泥路,自己那些拿出来可以获取惊人财富,却会被其他人觊觎的新奇物件。
在京都他连做点胭脂水粉生意都要小心了再小心,顾忌着这些人背后的靠山,但是到离州,他尽可以背靠顾凛这个离州知州,放开了手脚。
前景是诱人的,林真想了想就发现他的这个提议自己完全没有办法拒绝。
在京都自己想要安稳下来最起码要五六年,而且钳制众多,做一桩生意必须从自己碗里分一些利益给别人才能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林真不是吝啬的人,但是自己愿意给,和不得不给是两种感受,让别人在自己脖子上套一根绳索,时时刻刻警醒着,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林真望着顾凛,答应了他的这个提议:“我同你一起去离州,不过我也有自己的事,并不会与你时时待在一起。”
“我知。”顾凛寡淡的眉眼带上了暖意,他把林真抱坐到桌案上,舔吻着林真的唇。
状元榜眼探花打马游街,复又与众进士参加琼林宴,林真从黄玉文陈幸那儿知道钟严也被授了官,任翰林院编修,正七品的官身。
虽然比不上顾凛从五品的离州知州名头大,但在京做官,说不定过几年就能够外放到地方上做高官,在任上做出些政绩,回京之后还可更上一步。
至于同进士出身的黄玉文和陈幸要坎坷些,他们不像两人一样被直接授官,要把自己的帖子递上去,等哪里有空位了才能补进去,还要等进士出身的人挑完才能轮得到他们挑。
琼林宴后,顾凛,黄玉文,陈幸,还有钟严四人聚在了一起,外加林真,就在林真和顾凛住的院子里。
天气渐渐热起来,林真做了两样凉菜,几叠卤煮,摆满了屋外边的石桌子。
满上了五杯酒,林真正儿八经地以自己来京都后的第一杯酒敬他们:“你们几个都是好样的,都如愿以偿,林叔恭喜你们。”
初见时几人要么是少年,要么是孩童,现在却与他坐在一起饮酒,还都有了功名。
没有被授官的黄玉文和陈幸还要继续等消息,但是二人已经很满足了,端着酒杯道:“也祝林叔的生意蒸蒸日上,日进斗金。”
五人仰头喝下酒,林真完全把这酒当成酒酿来喝,笑着对黄玉文还有陈幸道:“我和顾凛写了一封信,要请人送回安远镇去,你们两人也写一封吧,顺道一起,省得多花冤枉钱。”
钟严母亲不在了,奶奶已经随他来到京都,祖孙二人生活在一块儿,与安远镇彻底没了联系,用不着写信。
黄玉文和陈幸笑着,“林叔,我们两人在来的路上就写好了,正想问问你要不要寄信,一起寄到安远镇呢。”
“没想到我们想一块儿去了。”
说着,黄玉文和陈幸把自己的信拿出来,林真收好,等明天就叫人带回去。
吃着吃着,黄玉文就道:“也不知道我们此次分别,再见是何日。”
顾凛和林真要去离州,一任就是五年,钟严在京都翰林院,他和陈幸还不知道会去哪儿,但是同进士补官都是补到地方,要是政绩平平,可能就和安远镇上一位县令一样,在一个地方几十年不挪窝。
还有王钦,还有两年才能参加乡试,以后如何也不知道。
能像今日一般坐在一起喝酒说话的机会,几乎不再有了。
顾凛一向寡言少语,钟严和陈幸说了几句话,林真道:“你们都还年轻,以后的机会还多,对了,可要记着王钦来京都参加院试的事儿,当日约定要给他送礼的,忘了的话那小子能咋呼一辈子。”
跟王钦玩得时间最长的黄玉文一下子就绷不住心里的难受了,道:“林叔你说得对,要是忘了他说过的事儿他能念叨几十年,我回去就先跟下面的人多说几回,让他们记着,到时候提醒我。”
一说起王钦,王钦那副活灵活现的样子仿佛直接出现在几人眼前,气氛不由得松了松。
最后这次小聚散了的时候,黄玉文陈幸还有钟严都有些喝醉了,还算清醒的顾凛和林真把人一一送回去。
第221章
既然打定主意同顾凛去离州,林真手里刚刚铺展开的玉容粉还有花露的生意就要收拢,并且给那些在他这儿买过玉容粉花露的顾客,以及下了单还没拿到货的,一一登门告知自己即将搬迁的事。
但是这门生意还是要做的,待到了离州安定下来立马给京都送货,而那些下了单没有拿到货的可以取消自己的订单,也可以继续等等工期。
同时林真也做出相应的赔偿,下一种新品她们这些被延误了工期的,能够凭着曾经的这份字据优先购买。
正对玉容粉和花露上头的顾客一听说林真竟然要离开京都,纷纷以为林真是出了什么事,史夫人还特意把林真叫去问了问。
林真望着这位对自己有几分真心的史夫人,道:“夫人放心,纵是去了离州,也一定叫人快马加鞭把您要的玉容粉送到府上。”
“是我那侄儿,要到离州去上任,我同他一块去。”
史夫人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妇人,时常在外头打转,最近也听了几句有关于离州的话。
史夫人有些好奇:“你那侄儿,莫不是新科状元,被授了离州知州?”
林真点头,“正是,好在离州距京都这儿不算远,玉容粉送过来也就半个月的功夫。”
“你去离州那儿也好,”史夫人说了一句,“这京都卧着的蛇虫鼠蚁太多,有时候并不能如你所愿做自己想做的,离州虽然说不上天高皇帝远,但离他们远些准没错。”
“不过离州天寒,你和你那个侄儿要备些御寒的衣物。”
“多谢夫人,夫人也要保重自己身体。”林真这话说得真心实意,面对史夫人对他的真心,他自然不会无动于衷。
林真又陆续按照名单上的各府夫人留下的地址,一一走访,告知她们自己要搬走,但是继续做这门生意,只是工期延长到事儿。
在其他人那里,林真自然不会如在史夫人那里一般,明明白白地说自己去离州,只是粗略地说了两句。
大部分贵夫人贵女对林真要去其他地方,延长工期的事情扼腕不已,抱怨几句,但是并没有取消订单,玉容粉的效果太惊人,市面上又完全找不到替代品,取消了单子她们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用上,不取消还有一点想头。
只有零星几个脾性暴躁的,说话不怎么好听,取消了单子。
但是取消的单子在剩下的单子面前九牛一毛,对林真来说并没有大碍。
生意上的事处理完,再与租房子给他们的主人家说清楚,收拾行李,林真雇了几辆马车,把买来制作玉容粉的原料还有蒸馏设备以及瓷盒瓷瓶装车。
以及他买来的那十二个女娘哥儿,也要跟着去离州。
“老板,外边有人找。”林真正在指挥着人把用了两个多月的蒸馏设备拆下来仔细裹好放进马车里,之前专门看门的汉子跑进来。
今天风大,风吹得林真眼里进了沙,他正想跟汉子说好,转身就要去看是谁,顾凛拉住了他的手:“我去看看。”
林真想了下,自己在京都认识的人顾凛都认识,让顾凛去也无不可,于是道:“嗯,要是因为玉容粉生意而来的,一律拒了。”
“嗯。”
顾凛走到门外,只见一个穿着不错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外,听见脚步声的那一刻抬起头来,脸上还有没散去的狠厉和算计,看到不是林真,诧异了一下:“顾大人。”
他很快调整了一下表情,把自己原本没有多加掩饰的恶意藏了起来。
顾凛这些日子出尽了风头,打马游街的时候扔在他身上的花多得几乎将他淹没,这男人要是在那会儿见过他,认出来也是正常的。
顾凛站在门里,望着在自己面前弯着腰的男人:“你找林真何事。”
因为玉容粉,他们这伙人已经把林真里里外外都查遍了,对顾凛这个新科状元也有所了解,男人道:“小的是城内芙蓉阁胭脂水粉铺的人,想跟大人的叔叔谈一笔交易,不知道林老板在不在,可否出来相见。”
顾凛一句话就回绝了他,说林真在,但不会与他相见。
被派来的芙蓉阁的人脸色一僵,没想到大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小的也一般,他沉了沉脸色,努力挤出一抹笑道:“大人,我们芙蓉阁是京都的老铺子了,林老板和我们合作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
“且我们芙蓉阁真正的老板……非同一般……”芙蓉阁的人手指往上指了指,向顾凛隐隐透露他们身后真正的老板有多不凡。
顾凛依旧那副神色,不为所动。
男人没想到接二连三地碰钉子,险些绷不住脸上的表情,在心中把林真还有顾凛弄死了无数遍,一个五品外放官,在他们爷眼里,算得了什么!
但是碍于顾凛的官身,这人硬生生忍住了,转身离开。
等在转角处的马车里的芙蓉阁掌柜问他:“如何?”
男人气愤地道:“这一大一小软硬不吃,我透露出主子身份不一般,他们还是不乖乖把玉容粉的方子交上来。”
“既然如此,那就交给主子爷办吧,咱们回去。”芙蓉阁掌柜看了一眼林真和顾凛租的房子,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叔侄俩。
方子再赚钱,能大得过命去,以他们主子爷那脾性,手上不沾点血绝不会就此罢休的。
毕竟那可是何贵妃的亲弟弟,何家长房唯一的男丁,现在何贵妃圣眷正浓,谁敢在他面前讨不自在。
芙蓉阁掌柜的马车在何家的府邸前停下,片刻后进了何府。
是夜,收拾了一天东西,准备第二天同顾凛一起到离州的林真睡得很沉,所以他压根不知道顾凛隐在房顶上,看到四五个穿着黑衣的人摸进了院子,往他所住的地方走来。
不过眨眼间,四个黑衣人倒在地上,身上无一丝伤痕,却死得不能再死,眼睛口鼻耳朵缓缓流出很少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