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寡夫郎之后 第155节
剩下的最后一个被顾凛拎到了巷道里,一只手捂住他的嘴,一只手扣住他的肩膀:“来此的目的。”
顾凛问黑衣人。
黑衣人摇头,但是他头摇第一下,小腿就被顾凛咔哒一声踩断。
顾凛黑沉沉的眼睛望着他:“第二遍,来此的目的。”
黑衣人迟疑了一下,还是摇头,当他摇头的那一瞬,扣着他肩膀的顾凛将他身体往下骤然压下去,膝盖顶在他肚子上。
“没有第三遍。”顾凛拎起满脸冷汗,脸色惨白的黑衣人,道。
黑衣人点头,在顾凛放开他的嘴巴后道:“奉何国公府上何公子的命,带走那名叫林真的夫郎,并烧毁此处院落,消灭踪迹。”
原来自从芙蓉阁的掌柜去向何国公之子通报此事后,做事一向毫无顾忌的何国公之子直接叫人来绑架林真,把人握在手上,何愁什么方子问不出来。
而且好色如命的何公子听闻这个林真美丽异常,不止想要方子,还想把人弄上手玩玩。
听完黑衣人说要绑走林真,且烧毁房屋,毁灭踪迹的话,顾凛咔嚓一声拧断此人的脖子,把院子里的四具尸体拖出来,在夜色如同展翼的鹏鸟,将五具尸体扔到了那位何公子的屋里,并将那盏已经熄灭的烛台重新点燃,放到了堆满锦绣的床铺上。
在屋里透出一些火光,且火光越来越盛后才离开,来到芙蓉阁所在的那条街。
林真第二天醒过来之后就听到外边吵吵嚷嚷的,不像平时晨间的那种烟火气的吵闹,而是惊慌的,八卦的。
他穿好衣服出去,正好旁边的于娘子也在外边儿,问她:“于娘子,这是怎么了,怎么——”
于娘子走过来拉着他,摇了摇头,小声道:“听说东城区那边起火了,烧死了哪家的公子,刚刚过去了一队官兵呢。”
“起火?烧死人了?”林真往东城区的方向看了看,现在这个时候还能看见些许残存的烟雾,也不知道烧了多久才能烧出这么长时间都还有残留的烟雾。
不过这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事儿又不是他干的,林真没太大的好奇心,跟于娘子说了两句话就进屋了。
进屋的时候顾凛正好出来,林真瞧着他叮嘱道:“最近天干气燥,你晚上若是看书一定要看看蜡烛彻底熄灭了才可上床睡觉,东城区那边不知道哪家的府上起了火,烟雾到现在还没散。”
穿一身雨过天青色长袍,显得格外俊气,连身上拒人千里之外的那股寒气都退了些的顾凛点头,他正要回林真的话,来给他们送行的黄玉文陈幸钟严,以及千红戏班的老班主,那个唱《梅娘》的角儿,以及于娘子一家都来了,七手八脚地帮他们把收拾好的零零碎碎的东西放到马车上。
林真被顾凛扶住一只手,上了马车,他望着认识多年的黄玉文陈幸钟严三人,以及来京都才认识的于娘子一家,和千红戏班班主、唱梅娘的角儿,挥了挥手:“我们这就走了,大家伙儿保重。”
“林叔保重,顾凛保重!”黄玉文陈幸钟严三人跟他们感情最深,离别的愁绪也最重。
千红戏班班主站在三人旁边摆摆手:“林老板,以后说不定会去你们那儿唱戏,那时候《白蛇传》也排好了,一定叫你好好瞧瞧!”
短暂做过他们邻居的于娘子一家只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和淡淡地不舍,谁能想到他们竟然跟新科状元做了邻居,还有那位讨人喜欢的林夫郎,以后定遇不到那么美丽的人了。
第222章
离州的州府位于离州东面,相对于西面和北面,气候要稍微好一些,一年的夏季也长那么大半个月。
但是从京都出发九、十日,慢慢进入离州境内后,林真感觉到温度跟京都一下子不一样了,就像把人从夏天一下子扔到秋天,一早一晚凉得胳膊上都起鸡皮疙瘩。
再行进几天,林真受不了地把特意在京都置办的絮了一层薄棉的棉衣穿在身上,这才舒了一口气,捞起马车的车帘跟赶车的牛大道:“咱们从京都出来已经走了十三天了吧。”
在外头赶车的牛大不比待在马车里的林真,早几日就穿上了跟其他十一个奴仆一起置办的薄棉衣,他恭敬地回林真:“十三天了,小的刚才顺嘴问了问,再有两天就到州府了。”
正说这话,一阵风兜头吹来,刮得人面皮子紧,林真吸了口气,觉着这离州真是大禹的天然冰柜,这还是五月份,京都再过一两月都要用上冰的季节,这儿居然还这么冷,到了冬天怎么了得。
牛大道:“老板您快进去吧,外头风大得很,眼看着天阴下来,怕是要起大风了。”
林真这具身体在这儿就是战五渣,连女娘和普通哥儿都不如,点点头回到马车厢里,他刚坐好,就听到外面呼呼呼的风声,刮得下头用木条坠着的马车帘子都撑不住,暴烈地磕着马车壁。
他赶紧抓着木条卡进两边的卡扣里,望着被风吹得胀鼓鼓的布帘子,见识到了离州恶劣的天气。
两天后,六辆马车来到了州府城外,这会儿是中午,但天色阴沉沉地,似乎要下雨了。
零零星星的人从城门口进进出出,别说跟京都比,就是跟洛州府城也比不成,倒有点像安远镇。
进城后,只见低矮的建筑沿着街道随意修建,杂乱无章,而且大多数都是泥土夯的墙,想找座砖石砌的眼睛都看花了才看到些许。
街面上摆摊的小贩很少,卖的也都是最原始的粮食、野菜、野味,说明这里的人们还挣扎在温饱线上,根本腾不出多余的力气和精力发展娱乐。
他的玉容粉生意以及从前的麻辣烫奶茶生意在这里做,铁定凉凉。
都吃不饱饭了,谁还会在乎玉容粉涂在脸上好不好看,麻辣烫奶茶口感可不可以。
对他们来说,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
与灰蒙蒙的低矮房屋以及萧条的街面对比,林真和顾凛的六辆马车和这儿有些格格不入,摆摊的卖东西的以及正往外边倒水的住户都把目光往他们这边瞅。
今天风不大,林真坐到了马车前边的横栏上,他问卖三只野兔的当地人:“大哥,你知道知州府往哪儿走吗?”
卖野兔的男人穿的衣服实在破烂不堪,层层叠叠的补丁都补不好这件衣服,露出些许又黑又硬的少得可怜的棉,保暖性并不高。
男人望着白生生的林真,晃了下神结结巴巴地道:“就在前面。”
林真望向他指的地方,真没看出有知州府的影子,都一样灰扑扑低低矮矮的,他谢过这个卖野兔的大哥,跟骑在马上,并未坐马车的顾凛道:“知州府快到了,上一任的知州要等你去了交接完才能走吧,我觉着他可能盼你盼得眼睛都要闭不上了。”
知州这官职说起来有两层意思,一是直隶州的知州,二是散州的知州,直隶州的知州地位与知府平行,而散州知州和知县差不多。
离州是直隶州,但是恶劣的环境,稀少的人烟意味着想要在这里做出政绩千难万难,除非能把皇上的心头大患,车罗国给解决了。
但这些年车罗国越来越猖狂,显然即将从这儿离任的知州拿那些进犯边境的车罗国军队根本没招,不然也不会被皇上降了两级,打发到南边的某处小地方当县令。
可林真觉着,说不定这知州早盼着这一天呢。
顾凛骑着马到林真的马车旁边,伸手把他被风吹下来的兜帽戴到头上:“尽早进府安顿,好生休息几日。”
一路奔波,林真的精神大不如在京都的时候,好在离州地平山少,马车行驶起来比安远镇的路要好走不少,浑身骨头还在原位,没被抖散。
顾凛跟林真说完话,脚后跟磕了一下马肚子,马儿随着他的心意走到队伍前头,很快,他们一行人就到了挂着知州府衙牌匾的一座院子前。
院子的墙体用了石头和砖,盖的是瓦片,但有些地方的墙体脱落了不少石头还有砖头,盖的瓦也败了颜色,瞧着像是十几二十年没翻修了一样。
守门的老者看到他们浩浩荡荡一行人,连忙颤颤巍巍地走过来:“诸位是何人,来知州府衙所为何事?”
顾凛道:“吾乃新上任的离州知州。”说着将盖有吏部印章的上任书给老者看了一下,
老者胡子抖了一下,恭敬得不能再恭敬地对顾凛道:“原来大人就是新的知州大人!”他对着后边的府衙喊了一声,“新的知州大人来上任了,快告诉大人!”
他话音还没落,一道身穿皂色长袍,面色有点发苦的五十来岁的男人快步走出来:“下官拜见知州大人,知州大人请。”
好家伙,顾凛官袍都还没穿上,就被这位曾经的离州知州称为大人,发苦的面色也带着笑意,仿若久旱逢甘霖!
林真在后头看得津津有味,突然,高兴极了的曾经的离州知州看到了顾凛身后的他,笑眯眯地道:“这是大人的夫郎吧,下官的夫郎正在院中,不若叫夫郎去后院休息休息,一路舟车劳顿,休息一会儿才好。”
听他说起林真,顾凛的眸光微微松了一些,并没有反驳他说林真是自己夫郎的话,回身问林真:“你先去休息,我有些事要详细地问问他。”
“……嗯。”三番四次被误认为顾凛的夫郎,林真见他没有反驳,想了想也没有反驳,点了点头。
曾经的离州知州立马吩咐身边的下人:“带着夫郎去后院休息,再叫人来把大人还有夫郎的行李拿进去,仔细伺候着。”
下人立即照办,走在旁边给林真带路。
林真跟着下人从府衙前头的正堂走过,穿过一条平直的廊道后便到了后院,只见正面一间正屋,正屋两边有两间小小的耳房,然后是厢房。
厢房两边也是廊道,后边还有一进,以及放置杂物,以及下人住的倒座房。
估算一下,面积不小,但房屋常年没有修葺,看起来有些破败,京都大街上随便一间院子都比这儿舒适度高。
林真刚被下人引着走进后院,一个身材不胖不瘦,长着张圆脸的夫郎走出来,被两个哥儿簇拥着跟他行礼:“妾身见过顾夫郎。”
说实话,顶着张只是比女娘硬朗些的脸称呼妾身,林真哪哪都不适应,他连忙道:“我与知州大人尚未到此地步,夫郎称呼我林真或是林哥儿便是。”
这位夫郎愣了愣,显然没想到林真都随顾凛上任了,两人竟然还未成亲,但很快道:“那妾身便冒犯地称呼您为林哥儿了,林哥儿从京都来,坐了一路的车应该早就困乏了吧,先梳洗梳洗,用点东西再休息。”
“小红,去给林哥儿做些饭食来。”
林真确实疲累,没跟他客气,跟他肩并肩往院儿里走着,才走没几步就看到堆放在院子里已经打包好的行李还有箱子,满满当当地堆了一地。
已经由离州知州夫郎,变为县令夫郎的夫郎连忙叫下人过来把这些东西搬到墙角去,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东西有些多,林哥儿别见怪。”
林真真的察觉到他们有多希望离开离州了,要是顾凛晚一天到,这些行李现在都绑上车了,只等着一声令下就狂奔而去。
林真摆摆手:“挪来挪去的麻烦,左右你们都要走了,就放在这儿吧。”
“鹿鹿,叫上人把我们的东西拿进来,做东西的物件先不忙拆,只拆平日里用的,先归置归置。”
林真在眼前这堆行李里看到了铺盖枕头茶具,他眼前的院子已经只是个空壳子了,不布置一下今儿晚上睡觉都成问题。
被他买来的女娘甜甜地应了一声,叫上剩下的人卸东西,先看了看院子的布局,然后确定林真要睡的房间,先收拾出来。
好在桌椅板凳这些物件曾经的知州大人和夫郎不打算搬走,林真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水问脸颊有些红,也觉着他们这么急切有些丢面儿的夫郎道:“夫郎是哪一年随知州大人来的离州?”
圆脸夫郎道:“是乾徽三十八年来的。”
林真:“那距今已有八年了。”
圆脸夫郎点头:“是,已经八年了,刚来那会儿着实不适应,等差不多要适应了,又要从这里走了。”
话虽然这么说,他嘴里的语气可不是可惜要离开这里,而是在这里磋磨的时间太长,从五品的直隶州知州夫郎,听起来挺唬人,但内里如何只有他自己知道。
第223章
“叫林哥儿看笑话了,”圆脸夫郎道,“妾身和大人都是生在南边,长于南边的人,后随着大人四处做官,几乎天南地北都去过。”
“可还是很难适应离州的气候。”圆脸夫郎是真不喜欢离州的天气,提起脸上就有郁闷之色。
林真问他:“离州这边的粮食生长如何,也与南边一样二三月播种,八月收割吗?”
圆脸夫郎摇头:“这里二三月土都是冻着的,锄头掘都掘不动,只能趁着五月这段日子,土里的冰化了才能把种子种下去,然后八月收割。”
林真皱眉,“那生长的周期岂不是缩短了很多,粮食的产量和口感是不是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当地农户种得最多的就是麦子还有豆,口感比外头的要好些,但是产量很低,一亩地才产八十多斤粮食。”圆脸夫郎从前是庄户人家,丈夫考上功名后就跟着四处跑,且因为自家丈夫算是个做事认真,有些手腕的清官,平日里会听到自家丈夫说这些事,要不然,今天林真来这儿问也是白问,换个养尊处优的官员夫人,哪知道这些。
林真也察觉出快要离开的这个离州知州是真干实事的,奈何离州基础条件太差,根本不给他一点发挥的余地,再加上去年车罗国的事儿,能保住一条命,贬了两级放到地方上当县令,已是个不错的退路。
夫妻二人又是南方人,说不定最后还能落叶归根。
林真听到八十斤的亩产,眉头皱紧,在安远镇里,一亩地一百二三十斤的亩产,当地的庄户人家就饿得面黄肌瘦,还是在风调雨顺,没有灾祸的时候。
此处八十斤的亩产,能养得活多少人?
“那此处行的也是亩产税?”
“是,按照当年大概的亩产,一亩地上交四成税,然后加人口税,要是养得有牛羊的,还要交牛羊税。”
林真问得很仔细,还把自己记东西的那本小册子拿出来,一一记在上头,他正和圆脸夫郎说到当地特产的时候,圆脸夫郎叫去做饭的那个哥儿进来了:“夫郎,饭菜好了。”
圆脸夫郎原本想叫林真去专门用膳食的屋子吃饭,但是看林真写写画画的模样,眉眼柔和了些,问他:“林哥儿,要不在这儿吃?”
若是旁人,他一定不会问的,恐在外边失了礼,给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林真抬起头来,把自制的炭笔夹在小册子里,“好啊,夫郎你跟着一起用点儿?”
“妾身刚刚才吃过,林哥儿吃吧,小红做得多,你带来的那些仆人过会儿也能跟着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