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年代文后我有1了 第13节
陈前进忍俊不禁,他还是换衣服得了。
火光照映着陈晚的面容,青年烤热乎了,微微眯着眼,露出如猫儿般惬意的表情。
“吃饭了。”孙大花扯着喉咙喊,尖利的嗓音穿过院墙传到隔壁,“咱们今天中吃肉,回锅肉!”
“切,不就是吃炖肉吗,有什么好得意的。”刘强妈朝着许家翻了个白眼,较劲地往锅里又添了勺油,她家虽然没吃肉,但这么多猪油,照样不差。
许来钱听见有肉,以不符合他身材的速度冲到了桌边:“妈,肉呢?我要吃肉!”
“来了来了,肉妈给你端来了。”孙大花把装肉的粗瓷碗放到许来钱面前,她酱油搁多了,炒出来的肉黑乎乎的,看上去毫无食欲。
但肉香是实打实的,许来钱一筷子夹走了最面上的那几块大肉,底下几乎全是切碎的咸菜疙瘩。
“嘿,你这臭小子,给老子留点!”许有财也好久没吃肉了,父子俩在桌上为了一块肉争抢,场面极其滑稽。
“这是我妈用我退的学费买的肉,干嘛要给你留,你要吃自己去买。”许来钱飞快地把肉塞进嘴里,吧唧吧唧的动静简直令人作呕。
孙大花要回了许来钱最后一个月的学费,拢共两块钱,她很是骄傲,觉得自己比许有财强,愈发在家里耍起当家人的威风。
“多大的人还跟儿子抢肉吃!”孙大花架住许有财的筷子,重复许来钱的话,“要吃自己去买。”
许空山见惯了两人“父慈子孝”的场面,孙大花一如既往地拉偏架,许有财没钱,在孙大花的怒视中败下阵来。
“大山你明天去公社割两斤肉回来。”许有财斗不过孙大花,把主意打到许空山头上。
“我没钱。”许空山直截了当,“钱都在妈手上。”
“你不是会砍柴吗?吃了饭砍两捆柴去卖了不就有钱了。”许有财势要挽回脸面,咬着许空山不放,也不看看外面是什么天气。
砍柴去卖?亏他说得出口!
许空山懒得搭理他,他要砍柴他自个儿砍去。
要说孙大花在他七岁前的人生里还认真扮演过几年慈母的角色,许有财那就是彻头彻尾的人渣,抽烟喝酒打老婆样样不落,从不曾尽到一天当父亲的责任,许空山对他毫无感情可言。
当然,他现在不敢打孙大花了,自从生了许来钱,孙大花就自觉有了底气,许有财再打他她能拿刀砍回去,一次两次的,许有财彻底不敢对她动手了。
“反了!一个二个都反了!”许有财气得摔了筷子,浑浊的眼底充斥着血丝。
他凶,孙大花比他更凶,一把夺过他的碗:“爱吃吃不吃滚,二两狗尿下去还真以为自己是地主老爷啊。”
两人吵架是常有的事,往往都是以许有财的失败告终。许空山兀自吃饭,半点没有劝架的念头。
“啪——”
场面安静了一瞬,许空山错愕抬眼,孙大花偏着头,许有财维持着扇完耳光的姿势。
“许有财,你敢打老娘,老娘跟你拼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陈晚:我,烧火小能手。
第18章
刘强妈起初没把许家的吵吵放在心上,孙大花脾气臭,跟许有财三天两头就要闹上一场,啥时候不吵了才奇怪呢。
张毅第一次见两人吵架的阵仗时被吓得不轻,着急忙慌地劝架,结果反而被骂多管闲事,此后隔壁再发生什么,他全当没听见。
直到孙大花喊出“老娘跟你拼了”,在屋里事不关己的几人才纷纷惊讶地走出大门,朝着许家那边探头探脑。
“糟了,打起来了!”张毅叫了声不好,“我去找陈叔,你们别过去,免得被误伤。”
两位女知青听话点头,孙大花跟许有财打得那么厉害,她们也不敢过去。
张毅脚步匆匆,跑到陈家院门还不小心滑了一跤,幸好及时扶住了院门,才没摔下去。
“陈叔,孙大花跟许有财打起来了!”院门开着,张毅一边喊一边往里面走。
什么?打起来了!
陈家人还没反应,王翠撂了筷子,对家里人说道:“我看看去,你们先吃。”
王翠平时最爱凑热闹,这么大的事,他当然不能错过。
陈家桌上的三人停下吃饭的动作站起来,陈前进是陈四叔的接班人,参与过村里多起家庭邻里纠纷的调节,而且离得最近,所以张毅才第一时间想到了他。
“怎么又打起来了?打得厉害吗?”陈前进下了屋檐的台阶,眉头微皱,神情严肃。
张毅注意到他用了一个“又”字:“他们以前也打过架吗?”
“呵,以前可没少打。”陈前进给张毅解惑,“那时候你还没下乡,我们就住在隔壁,几乎隔天打一次,后来才慢慢消停了。”
用消停来形容不太贴切,不过是从打架改成了吵架,仍然不安生。
张毅隔着院墙,看不清孙大花两人打得厉不厉害,反正听声音挺夸张的。
“大哥等等,我跟你们一起过去。”家里挂在外面的斗笠被陈前进戴着了,陈晚冒头冲进雨里,周梅追出来递了把伞给他。
张毅来得急,草帽歪在头顶,身上都湿了,陈晚举伞将他遮住。张毅有意放慢脚步迁就他,没曾想陈晚步子迈得比他还快。
在平日的相处中,陈晚给张毅的印象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张毅觉得陈晚今天有点奇怪,他怎么会对孙大花跟许有财打架感兴趣?
压下心头的疑惑,张毅顺着小路回到老宅,王翠跟刘强妈等人正围在许家门口看屋里的动静。
张毅动作快,屋里两人还打着,许有财体型憨胖,长年沉迷烟酒,身子骨早被掏空了,孙大花因此和他打了个势均力敌。
两人打架毫无章法,使得全是蛮力,孙大花连抓带挠、连咬带踹,许有财的拳头则不要命一般砸到孙大花后背。
刘强妈嘴里喊着“别打了别打了,有什么事情好好说”,手上却一点没有帮忙拉架的意思。
陈前进请他们让让,刘强妈回头见是他,招呼了声,和王翠几个往两边退开。
陈晚紧跟着陈前进,视线搜寻着许空山的身影。
许来钱在两人打起来的时候就溜之大吉了,似乎打架的是两个陌生人。
不对,如果真是陌生人,他绝对会在旁边围观。
吃饭的桌子立在堂屋靠内墙的地方,上面的碗筷被孙大花两人摔在地上,饭菜撒得到处都是。许有财试图掀桌,然而八仙桌是实木做的,平时搬运都需要两个人抬,除非他有许空山的力气,否则想都别想。
许空山站在堂屋门口,满脸焦急地看着扭打在地上的两人。
“陈叔你们小心点,他们打红了眼,刚才我和大山想拉架的,结果孙大花把大山脸都抓花了。”刘强对孙大花没有半点好感,自然也不会委屈自己称呼她孙大娘,她不配!
许空山侧脸对着他们,此刻转过头来,下巴处的三道抓痕赫然在目。以许空山的身手孙大花本伤不到他,他这伤是替刘强挡的。
看着儿子险些被误伤,刘强妈说什么都不愿意他再去拉架了,刘强爸身体不比刘强,更不可能进屋帮忙,许空山双拳难敌四手,因此只能干着急。
“我来,大山我去后面拉着你爸,你等会把你妈抱起来。”陈前进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继续打下去,“六儿你就在外面吧。”
“麻烦陈叔了,你小心点。”许空山谢过陈前进,看准时机一把分开了两人。
孙大花被束缚了手脚,尖利着嗓子骂出大串难以入耳的脏话,她披头散发的,嘴角有块乌青,棉袄被扯得变形,黑色的棉花从破洞里钻出来。
再看许有财,嚯,那脸上简直精彩,五颜六色的,如同开了个大染缸。
“呸!”许有财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红色的,打架的时候没注意,这会疼得龇牙咧嘴。
“够了!”陈前进一声怒吼,日爹骂娘的两人终于消停了下来,“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两口子打架像什么样子!”
在没有便捷通讯的时代,孙大花跟许有财打起来了的消息依旧迅速传遍了平安村二组。
啥,吃饭?外面下雨?
谁在乎,小雨不挡人,饭可以等会吃,热闹错过了可就没了!
甭管吃没吃饭,那爱看戏的立马颠颠儿地往许家赶,乡里乡亲的,他们可不得去劝个架么。
许家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多,陈四叔也来了,众人给他让出一条直通堂屋的道。
“他们为啥打起来了?”来得晚的忍不住向刘强妈打听,刘强妈摇摇头,她做着饭呢,哪知道原因。
屋里陈四叔问了孙大花二人同样的问题,许有财没吭声,孙大花嘴一张,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我不活了啊!我孙大花自从嫁给他许有财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做牛做马伺候了他二十几年,给他生儿子,他现在要打死我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面对孙大花的撒泼打诨,陈四叔面沉如水:“大山你来说。”
许空山便把饭桌上的事说了,得知造成这一切的起因竟然是一块肉,众人顿时无语。至于吗,六一二年大饥荒都过去多久了,两个加起来九十多岁的人还会一块肉打起来。
肉是起因,但若不是孙大花处处戳许有财的痛脚,骂他窝囊废、软脚鸡、不中用,许有财也不会气得打出那一巴掌。
清官难断家务事,双方都是混不吝的,陈四叔只能两头劝:“有财,大花是你老婆,结婚这么多年给你生了两个儿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千不该万不该你也不能打他,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做出打女人的事呢?”
说完许有财陈四叔接着说孙大花,不过孙大花毕竟是个女人,又是外村嫁进来的,他不好说什么重话,含糊着叫她孩子都这么大了,多多少少给许有财留点面子,日子还是要继续过的。
陈前进挥手让大家伙散了,看够了热闹,众人想起吃到一半的中午饭,心满意足地离开。至于路上会怎么编排许家的事,那是他们的事,与陈前进无关。
许空山拿了扫把和簸箕收拾完堂屋的狼藉,地面是夯实的泥土,粗瓷碗摔在上面没碎,有缺口,但不影响使用。
该说的都说了,孙大花和许有财没一个谢字,倒是许空山感激着把人送到院门口。
陈晚的目光扫过许空山红肿渗血的下巴:“山哥,你家里有药吗?”
“没事,小伤,过两天就好了。”许空山忍痛能力极强,下巴的伤对他而言不值一提。
小伤?陈晚脸上写满了不赞同,孙大花手那么脏,谁知道指甲里带没带细菌,万一感染怎么办?
“辛苦你了。”陈四叔叹了口气,摊上这么个爹妈,许空山可真不容易。
许家的情况陈前进心里门清,药肯定是没有的,若是处理不好许空山破了相以后怕是更不好说媳妇,想到此他停下来:“大山你先跟我回去把药上了,让你妈他们自己冷静一下。”
“对,山哥,你跟我们回去上药吧。”陈晚眼里的心疼几乎要化为实质,单看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被孙大花挠了那个。
许空山盛情难却,再加上他的确不想留下来面对孙大花夫妻俩,于是拉上院门跟着陈晚他们走了。
黑伞下许空山顶替了张毅的位置,原本绰绰有余的空间显得拥挤起来。陈晚抬高胳膊,伞沿朝许空山倾斜,左手暴露在细雨之中。
“我来。”许空山低头握住伞把,陈晚手上一轻,倾斜的伞沿换了方向。
黑伞犹如屏障一般将世界割裂成两半,一半是陈晚与许空山,一半是其他。
周梅已听完了王翠的转述,对孙大花愈发不忿,转身去厨房把饭菜重新回了锅。
踏上屋檐,许空山放下黑伞,陈晚直奔堂屋取了碘酒。
“要是痛的话你跟我说一声。”没有医用棉签,陈晚用开水烫了块棉布,捏着蘸了碘酒轻轻擦拭在许空山的伤口处。
许空山坐在椅子上,陈晚弯着腰凑近,他动作极柔,许空山突然想到了夏日晴空的云。
湿热的呼吸喷洒在许空山的嘴角,酥酥麻麻,像是羽毛扫过,伤口仿佛瞬间失去知觉。
许空山眼前是陈晚的侧脸,两人从未有过这么近的距离。
六儿的脸好白、好嫩……许空山喉结滚动。
“疼吗?”陈晚收了动作,他以为自己把许空山弄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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