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徒张三:他把对方律师送进监狱 第271节
薛深眯了眯眼,那关他什么事?难不成犯罪嫌疑人想见谁,还得八抬大轿请到警局吗?警方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我们用尽了所有的方法,整个重案三组、四组和五组手段尽出,可是杨国汉一个字都不肯多说,也不肯配合调查。他只说了一句话——让薛深过来,否则,免谈。”
薛深想了想,回头看了一眼他妈妈。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薛妈妈很善解人意地说道。
“我马上到。”薛深对着电话说了一句。
薛深很快到了警局,走进审讯室。
杨国汉戴了手铐,坐在被审讯犯人坐的椅子里,一直在闭目养神。薛深走进来的瞬间,他很突兀地睁开了眼睛,看着薛深,突然开口了:
第324章 裸贷
“来了?”不像仇人,倒像老朋友见面。
薛深拉过一把椅子,姿态优雅地坐下来。他也不主动开口,等着杨国汉的下文。
“我想问问你……”杨国汉斟酌了一下措辞,他身体朝薛深的方向前倾,手铐发出细碎的金属声,他却并不显得狼狈,反而有种别样的阴沉气质。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想问钥匙的事。”
“是。”杨国汉说:“我是利用你弟弟薛习拿到了你的钥匙,你是怎么会那么快知道,并做出反应的?”他调查过薛习,薛习这个人性格淡漠,和谁都是淡淡的,哪怕是和父母,甚至是和薛深还有其他几个兄弟,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热情。甚至可以说,薛深在薛习眼里,都未必有一个最新研究出来的数学公式有价值。所以,杨国汉高价从国外一个顶尖高校的数学学院买来了一份资料,作为交易,从薛习手里换来了薛深的钥匙。
薛深没说话。
“你是不是……”杨国汉试探着问。
不用杨国汉说完,薛深就能猜出他想问什么,果断地回答道:“是,从你第一次联系薛习,薛习就告诉过我,有个杨国汉的人,似乎对我的事很感兴趣。”他对杨国汉早有戒心。
“为什么……”薛习那个性格,连陪领导吃早饭买单这种事都懒得做,或者说不屑于做。薛习为什么会对薛深推心置腹?只因为薛深是他的哥哥?这未免也太牵强了。
“因为他从小身体不好,得过一场大病,我给他捐赠过造血干细胞。”这个他指的是薛习。那时候其他几个兄弟年纪还小,只有薛深和薛润年纪大一些,薛润的配型又不符合,最后这事儿就落到了薛深的身上。
坦白来说,薛习对薛深这个大哥并不亲近,但却是十分敬重的。
“造血干细胞,造血干细胞……呵呵,你以为我为什么恨钱玮?”造血干细胞这五个字,像是刺激到了杨国汉的神经,他眼底的笑意渐渐疯狂。
他这个问题,让薛深皱了皱眉头。
杨国汉为什么恨钱玮?
薛深也想不明白。
但是,薛深来警局时却是听重案三组的同事说了,杨国汉挟持了薛深家楼下唱京剧的老爷子后,从那么多人里一眼认出来了钱玮,非得逼着钱玮过来交换人质,换了别的谁都不好使,如果钱玮不答应,他就要和人质同归于尽。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意。
那么,杨国汉为什么会那么恨钱玮??
“连春云是我的第二任妻子。”杨国汉的声音,不高不低地响起在审讯室里,“我的第一任妻子,患上了血液病,和你弟弟薛习一样,需要捐赠造血干细胞。”只不过她没有个像薛深这样的大哥,杨国汉眉眼间压抑着的情绪,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汁,“那时候,我骑自行车载着她走遍了全省大大小小的医院,砸了不少的钱。医生告诉我,褚娜是唯一匹配的供体,但是……钱玮竭力阻止褚娜,不仅瞒着褚娜不告诉她,甚至不让我见褚娜一面。”
“薛深,你们所有人,所有人,都觉得我是十恶不赦的坏人,那钱玮呢?当年,我做公益,做慈善,从未做过一件坏事,为了救我第一任妻子的命,我在钱玮家门口跪了几天几夜,想求他和褚娜,最后我换来的是什么?”杨国汉呼吸急促,脸色气得涨红,他微微喘了口气,顿了顿,“我跪到膝盖淤血,跪到风湿发作,最后换来的是他的一句滚远点!!”
“钱玮……他自私!他自负!他自以为是!他冷血!!!!”
杨国汉情绪极度激动,红着眼睛,一把掀翻了桌子。声音太大,惊得外面的警察匆忙跑了进来,“薛律师,怎么了?”杨国汉刚刚提出要单独见薛深,警察暂时都出去了。反正审讯室里是有全程监控的,单独见面并不会影响案件侦查。
“没什么,他有些激动。”薛深的语气很平静。
警察微微颔首,退了出去。
审讯室的门重新关上。
薛深手一捞,脚尖勾了下桌腿,把桌子扶起来,“你的第一任妻子,她人呢?”
“死了。”
“……”
“褚娜不知情,钱玮一直瞒着褚娜,拒绝让褚娜给她捐赠造血干细胞,以至于她病情恶化。我卖了我家的三间房子和十亩地,砸锅卖铁、遍寻名医帮她续命,就这么苟延残喘地又活了十一年。后来,霜降的前一天,医院打电话给我,说是遇到了合适的供体,可以捐赠造血干细胞给她。”
霜降的前一天?薛深瞳孔一缩,巧合?这会是巧合吗?
好在杨国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察觉到薛深眼底的惊涛骇浪。薛深沉默了一会儿,插在口袋里的手已经把裤兜里的烟盒捏到变形了,“哪家医院?哪一年?”
杨国汉说了一家医院的名字,又说了个年份。
薛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家医院,那一年霜降的前一天,只做过一场造血干细胞捐赠的手术,不会有人比薛深更清楚了。
薛深没有问杨国汉的第一任妻子叫什么。
捐赠造血干细胞的捐赠者和被捐赠者之间,信息是严格保密的。目的就是防止手术失败,被捐赠者会跑去骚扰捐赠者和捐赠者的家人,打扰捐赠者正常的工作和生活。
既然是保密的消息,薛深没必要多问,他也没那个兴致去揭杨国汉的伤疤。
“等等,”薛深想不通,“既然已经有人给她捐赠了造血干细胞,那她为什么还会死?”
“她身上的排异反应很严重,必须花着高昂的费用购买大量的抗排异药物,医生的意思是,她有可能要终身服药。她父母,也就是我的岳父岳母为了给她买续命的药,去借了高利贷。她姐姐,为了帮她,走投无路去借了裸贷。”裸贷裸贷,顾名思义就是要女孩子脱光衣服,一丝不挂,一手举着欠条,一手举着身份证,赤身裸体地拍下视频,用来借钱。如果钱还不上,后果不堪设想。
“后来,她知道了家人为她做的一切,顶不住压力,就离家出走了,再也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了。我心灰意冷,又二婚娶了连春云。过了很久后,久到我都快要忘了这个人了。可是半年前,我收到了她的骨灰。”还有一把染血的刀,据说是她割腕自杀用的刀。
第325章 清白
杨国汉平静得像个旁观者,仿佛在讲述别人家的故事。不时唏嘘一声,感慨两句。
薛深没说话。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杨国汉是可怜还是可恨,他不想评判。钱玮拒绝让褚娜去捐造血干细胞的行为,确实违反道德,但是从法律上讲,并没有任何违法或是犯罪的地方。而杨国汉对褚娜做的事情,对那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做的事情,却是真真切切的犯罪,并且是可能要被判死刑的严重犯罪行为。
见薛深没开口,杨国汉先说话了。
“所以薛律师,别把自己说的多么高尚,这世间的善与恶,黑与白,本来就没有定法。就像钱玮,他道貌岸然,衣冠楚楚,做的事情又能比我高尚几分?手上沾染的血又真的比我少吗?呵呵……呵呵呵……”杨国汉阴森森地笑了。
“说完了?”薛深言简意赅,语气没有半点温度地丢了三个字过去。
杨国汉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很诧异薛深的情绪居然没有受他的引导,他平时最擅长的就是攻心,在仕途中,在生活中,都是攻心为上,也没几个人能逃得过他言语之间的蛊惑,杨国汉不甘心,又对薛深说了一句:“你别忘了,今天我开枪的时候,把你推向枪口的人,是谁。薛深,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那又怎么样?”薛深反问。把他推向枪口的人,是钱玮。要说薛深心里毫无芥蒂,那是假的。如果他今年五岁,他可能会拎着菜刀就去跟钱玮拼命。如果他十五岁,也可能会怒气冲冲地去向钱玮讨一个说法。可是,他已经二十五岁了,不是五岁,不是十五岁,是做任何决定,做任何事情都要考虑影响和后果的年纪。
当时状况紧急,亲眼目睹钱玮把薛深推向枪口的,就只有重案三组的几个警察,都是钱玮手底下的人。
因此,就算是看到了又能怎么样,他们会说对自己上司不利的话吗?
亦或是,就算说出真相又能怎么样,钱玮大可以推说情况紧急,他只是一时失手,这属于刑法和民法都有规定过的紧急避险行为,法律根本制裁不了钱玮。
此时此刻,薛深可以去找钱玮大吵大闹,甚至可以是动怒扇钱玮两巴掌,钱玮理亏在先未必会还手,但是薛深要是真的动了手,从动手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占理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薛深一直相信,最高明的猎手,往往首先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钱玮以为薛深是个小卒子的时候,殊不知,薛深针对他的一张大网,已经撒开了。
“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事,告辞了。”哪怕心底已经是惊涛骇浪,薛深脸上一派平静,好像就是来和杨国汉喝了一杯茶,慢条斯理地走了。
“等一下。”杨国汉沉不住气了,“薛深,我家承重墙里埋的那把刀,刀上你的指纹和血液样本,你还没跟警察解释清楚吧?呵呵……告辞?这杀人嫌疑洗不清,你想往哪里告辞?警方会让你走吗?依我看,你不妨求求我,如果我心情够好,被你讨好到了,说不定我就大发慈悲,帮你洗清嫌疑了。”
杨国汉嘴上说的轻松。
可实际上,他心里也在打鼓,七上八下的。
刀柄上薛深的指纹,是他在薛深和钱玮来他家吃饭时,从薛深碰过的水杯和饭碗上提取的指纹,又重金聘请了技术人员复刻出来的指纹。指纹,是他伪造出来的。
但是,血液样本呢?
他听说警方从刀上提取到的干涸血渍,是薛深的血液样本。
这怎么可能?
怎么会这样?
到底是老天爷都站在他这边,想帮他一把?还是说,这是薛深的什么阴谋??
杨国汉想不通,看不透,心里乱七八糟,跟一团乱糟糟的毛线球一样。他强撑着挺起了胸膛,故作淡定地看着薛深。
薛深嘴角勾着一抹玩味的笑,微微歪了歪头看向了杨国汉头顶的监控,“你们可以进来了。”
门被推开,穿着警服的好几个警察鱼贯而入。薛深认出来,这几个人都是重案三组的刑警,几人进来后自动让出了一条通道,走在最后的钱玮背着手走进来,没有戴警帽,袖口随便地挽起一截,那张脸阴沉得能滴出墨来。
他和重案三组的几个同事坐在审讯室的监控器前,听到了薛深和杨国汉对话的所有内容。重案三组那些平时对他毕恭毕敬的同事,在听到钱玮隐瞒并且阻止褚娜去捐献造血干细胞的事以后,看钱玮的眼神都变了。一群人像躲瘟疫似的,不动声色地离钱玮远一点,再远一点。
人的本性都是自私的,这也没错。但是,没有人想和一个自私自利到甚至不顾别人死活的人待在同一个房间里,呼吸同样的空气。
钱玮憋了一整天的火压制不住了,对着薛深就发泄情绪道:“薛深,刀柄上有你的指纹和你的血液样本,这件事情你还没有解释清楚,嫌疑没有洗清之前,你必须留在警局,协助警方调查!”就算是没有羁押或拘留,按照法律程序,把薛深困在这不眠不休地关上二十四个小时,杀杀他的锐气再把人放了,旁人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杨国汉阴阳怪气地笑笑:“是啊警官,把薛深安排在我隔壁吧,他是杀人凶手,我也是杀人凶手,我们俩肯定能有共同语言,还能聊聊杀人抛尸的经验,你们说是不是?薛深,你看我说的对吗?”他这辈子是要待在铁窗之内了,那么,能拉一个垫背的,让薛深用这辈子的前途和事业给他陪葬,听起来也不错。
薛深笑瞥他,“抱歉啊,我有证据,可以自证清白的那种。”
薛深从手机里翻出一份电子文件,把手机递给了警察。这一次,他没递给身为重案三组组长的钱玮,而是把手机递给了重案三组的副组长,这人和钱玮一向不睦。
第326章 讨好
重案三组的副组长接过薛深的手机,只看了一眼,沉吟片刻:“薛律师,我送您出去。”
“麻烦了。”
“等等!”钱玮以身相挡,站在门口薛深离开的必经之路上,眉心拧得能夹死苍蝇,“案子还没有调查清楚。”他还没有开口,他这个副手就已经开始越俎代庖了,明晃晃地不把他放在眼里,“你这种窝藏包庇的行为,对得起身上的这身警服吗?”
这话说得很重。
赤裸裸地透露出一种敲打和压制的意味。
副组长抬抬眼皮,瞥了薛深一眼,示意他说话。
薛深一摊手,大大方方地说道:“把证据也给钱组长看看。”也让好好看清楚,到底是谁的行为,更对不起身上的警服。
不等副组长递过去,钱玮心急地伸出手,一把夺过薛深的手机,一目十行地从头看到尾,不到十秒钟的时间,就把薛深手机上的那份电子文档给看完了。
“这怎么可能?”钱玮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敢置信的神色,盯着薛深的眼神复杂,满目震惊。
副组长盯着薛深的眼神,也带了淡淡的诧异与惊讶。
审讯室里的几个重要人物里,唯独杨国汉没有看到薛深到底拿出来了什么证据,急得恨不得踮着脚尖去看,只是他作为犯罪嫌疑人,手脚被铐着,不太方便,动弹不得,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薛深微微一笑,解释道:“那一年,霜降的前一天,我给人捐赠过一次造血干细胞。很巧,当时接受捐赠的人就是杨国汉的第一任妻子。而杨国汉的第一任妻子自杀,是死于刀刃割腕。我大胆猜测,那位女士割腕用的刀,就是警方今天在杨国汉家的承重墙里挖出来的那一把。”捐赠过造血干细胞,确实有可能导致捐赠者和受捐赠者的血液样本相同。
在场的人都是老刑警、老侦查员了,谁都不是傻子。算算时间线,很容易就能推断出来,刀上的血渍是杨国汉第一任妻子割腕时留下的,而不是薛深留在刀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