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院长的小夫郎 第18节
白蔹抿了抿唇:“可是少爷连天牢这般苦不堪言的日子都扛了过来,又何惧流放之苦呢?”
宁慕衍忽而伸手摸了摸白蔹的头发:“我流落至此,又还有什么能让我生畏。只是……”
“你是我的妾室,府中遭难,流放是可以不必跟着的,可自行散去。”
宁慕衍低声道:“你回去进我的书房,书案往左行三步路,地砖可撬开,深挖三尺有一个箱子。内里有些我的积蓄,足够你后半生衣食无忧。”
“带着东西离开京城永远不要再回来,回府城或是去个安稳的地方,找个能照顾你的人,安家置业,平淡一生。”
白蔹眼眶忽的便红了,身侧的手即便未曾触到他皮肤,他却也能感觉到他手冷而冒出的寒气。
“府里已经没有剩下几个人了,若是我……”
宁慕衍疏忽收回手,冷下眸子:“走。”
白蔹正欲再说什么,牢差昂着下巴过来:“时间到了,走了,走了。”
他拎起食盒,望着站在昏暗囚牢之中的男子,深深的凝视着他。
回到府里,白蔹按照宁慕衍所说去书房里找到了东西,那是个不过长三寸,宽两寸的盒子,他抹开沙土开箱,内里的东西不多,却是实打实的财物。
几张府城的私产地契,两根沉甸甸的金条,还有便是一枚流苏白玉佩……
白蔹忽而握紧了手中的玉佩,胸口闷的慌,不由让他张嘴吸气。
“公子乏啦?”
白蔹见着进来的三棱,顺手把玉佩放到了枕头底下,一骨碌爬了起来:“没有,就想在床上躺会儿。”
三棱把从厨司带来的点心放在桌上:“公子定是累了,只不过今日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今天也多亏三棱,白蔹便没有瞒着他,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你问,我正好心中也诧异,素日在园子里见到巧柔她十分温厚,不知我何时得罪了她,竟然这么做。”
三棱听闻今日的事情后背生了些冷汗,幸而是请了少爷过来,否则白蔹岂不是会被冤枉。
他道:“巧柔姐原本是夫人派过来给大少爷用的人,因在夫人那头便是个大丫鬟,来抵暮园少爷也顾及夫人的颜面,便就让巧柔姐接着做大丫鬟的事情。”
白蔹知道大府邸里若不是自己一直用着的人一般都是不得重用和信任的,三棱说这些是想告诉他巧柔本就在抵暮园里和大少爷并不算亲厚。
“可他到底是有头脸的大丫鬟,作何还做这些腌臜事。”
三棱小声道:“其实她被派过来,一头是做事儿,另一头要紧的是给少爷做通房使,待伺候了少爷,以后是能抬做姨娘的。”
“但是大少爷的性子府里的人都知道,并不喜莺莺燕燕的,这么些年来一直没让谁去伺候过。可许多人还是做着美梦,谁叫咱们大少爷不单富贵,还生得跟谪仙一般呢。”
白蔹干咳了一声:“所以巧柔也没被少爷叫去伺候过?”
三棱点点头:“许是她见着公子得少爷信重,又能日日进出书房伺候,心有怨怼。”
白蔹恍然:“怪不得,她拿了我的玉佩还不够,自行又添了些东西栽赃我偷盗,再去真正的主子面前告状,就是想我被发落了少根眼中钉。”
若是单独拿了玉佩去,只怕会让主子当即觉得他和宁慕衍有别的情谊,到时候弄巧成拙,心中含醋不愿如此,索性添了东西诬为偷盗,以他的出身让人以为是贪爱钱财倒是情理之中。
不过,谁会想到宁慕衍会前来横插一脚。
三棱道:“公子也别往心里去,既是有少爷做主,她以后定然不能再回园子里伺候了。”
何止是不能再回园子,次日白蔹便听下人议论,巧柔被直接打发去了城外的庄子上做事,再不准回府里。
第21章
宁慕衍前脚带着白蔹刚离开惜锦园,一个十二三同宁慕衍眉眼有些相似的男孩快步跑进了院子。
进了院子见着只有谭芸和一众仆役在,他怔怔在原地望着园子的大门立了好一会儿,待到下人提醒才上前行礼:“母亲。”
谭芸看着养在自己手上的宁府小子,眉头一蹙:“裕儿不在书房里仔细温习功课,怎的过来了。”
宁正裕道:“儿子听闻母亲请了大夫身子不适,心中担忧,想过来看看母亲。”
谭芸见兄弟俩如出一辙的话,心中不大痛快,不过晓得宁慕衍是有意讽刺,而宁正裕当是真的忧心。
她露出慈母柔和的笑:“不碍事,只是让大夫把了个脉,许是天气炎热所致。裕儿快回去吧。”
宁正裕又小声道:“听闻长兄也过来了?”
谭芸闻言眉头发紧:“他已经回园子了,慕衍事忙,你可别去打扰他,得好好读书早日考取功名,像你长兄一般,他也会高看你的。”
宁正裕有些失落,却还是懂事道:“是,裕儿知道。”
“青初,带小少爷回去。”
见着宁正裕离开,谭芸这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屋里还等被发落的巧柔。
“你历来做事妥帖警醒,今日作何闹出这些事端来!”
谭芸垮下脸:“你这番品性,连带把我的脸也给丢尽了!”
巧柔眼见宁慕衍那头是回不去了,当头便哭着跪爬到谭芸身前:“夫人,奴婢糊涂,还请夫人看在巧柔从小伺候的份上绕过巧柔这一回。”
谭芸身旁的老妈子厉声训斥道:“你好生糊涂啊,当初若不是夫人看重你,又知晓你倾慕大少爷,这才给的你这个机会。既是没有本事达成心愿也就罢了,竟然还连累夫人丢了脸面。”
巧柔既被训斥品行不端,更是不敢说字画其实是自己偷偷放到白蔹屋里的,宁慕衍都已经说了是自己给的,她若再说出别的话来,只怕责罚更重,只哭求道:
“巧柔也是不想辜负夫人的成全,一时间见那草医得少爷看重着急,这才轻信了湫儿的话办错了事。夫人,您便饶恕巧柔吧。”
谭芸摆了摆手:“够了!你当我糊涂不成?若是轻信你不知前去打听,会急忙就提着人前来,分明是自己有心安排,不过是想借我的手把那草医给处置了。”
“你实在让我失望,而今他已经丢下了话让我处置你,以后也不可能再能回抵暮园里,我这园子也没什么差事儿能安排你做的。既是如此,你就到庄子上去吧。”
庄子大抵都是在城郊外的村野上,即便是条件再好也比不得府里,她一个大丫头在府中不说一呼百应,那也是安排人做事的主儿,哪里愿意去那种地方吃苦,闻此发落,砰砰磕头求饶。
谭芸听着哭声反倒是更为烦躁了,径直便叫两个老妈子给拖了出去。
“夫人别见气,犯不着为个奴婢如此。”
谭芸喝了一口安神汤:“我犯不着为个丫头生气,更何况还是个不中用的。”
“我是气宁慕衍,你瞧着他今日是何态度,竟然为着个草医顶撞长辈,这宁府的日子真是叫人憋闷的慌。”
老妈子一边给谭芸打着扇子,一边道:“大少爷脾气历来冷硬,这么些年也是习惯了,只不过今儿竟然会为了点鸡毛蒜皮的事情给个大夫出头,实在是怪得很。”
“他哪里是想管那草医,只怕是有意想来气我,打我的脸。”
老妈子闻言温声道:“夫人说的是气话。”
谭芸稍稍冷静了些:“你的意思是宁慕衍对那小哥儿有些意思?”
话毕,谭芸又兀自摇了摇头:“瞧那哥儿也并无出众之处,宁慕衍心高,如何瞧得上。”
“万事说不准,寻常之人大少爷会赐玉佩?”
谭芸细眉一蹙,忽而笑起来:“若是如此,那我可得去宝安堂给老太太请个安去。”
宝安堂的宁老太太用了午膳,惯例的在后堂里礼佛,听说谭芸过来请安。
“好端端的这时辰怎的过来了。”
几十年伺候的老妈子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老太太这才放下佛珠。
“他们母子俩一直是面和心不和,八成是过来告状来了。”老太太微微叹了口气:“罢了,出去吧。”
“母亲安好,可用了午膳?”
宁老太太招呼谭芸坐下,又让上了茶:“天气炎热,也没多少胃口,简单吃了些米粥。慕衍又从上关斋带了些樱桃煎回来,我吃了些更是吃不下什么东西了。”
谭芸体贴了一句:“暑热,母亲可得多珍重身子。”
“不过说来这慕衍也是,既都过来了,也不陪母亲用午膳,巴巴儿赶到我那儿去接走了个草医。”
她笑了一声:“倒像是我还处理不来几个下人的事情一般。”
宁老太太道:“这事儿我也听说了,慕衍是读书人,跟他爹一样公正严明,过去同那医师澄清也是不想闹出误会,你别往心里去。”
“慕衍是我儿子,我这个做母亲的如何会跟儿子见气。只是儿媳心中疑惑,慕衍历来不在意府中小事,若要澄清,让青墨走一趟不就是了,何必自己还亲自跑一趟。”
“对那小医师好似很不一般,还赐了自己的配玉。”
宁老太太挑起一双精明的眸子:“你的意思是?”
“儿媳只怕慕衍误入歧途,那医师虽出自乡野,可牙尖嘴利的很,儿媳就怕他哄着慕衍,生出些事端来。”
宁老太太笑了一声:“慕衍那么大一个人了,若是连个乡野小哥儿都辨别不住,以后如何抗的起宁家偌大的家业。我知你忧心孩子,可也不能太过居安思危了,让孩子多去历练才好,而这历练也不光是家事科考。”
言罢,又宽慰道:“不过今日慕衍确实有些一反常态,我会留意着。”
谭芸干笑了一声,见老太太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点到为止即可,若是说多了像是她有意要挑事端一般。
“母亲说的对。”
“喝茶吧。”
谭芸在宝安堂喝了一盏茶便回去了,这头比起惜锦园简素的多,又是别人的地盘,她素日除却请安问好,并不多欢喜在这头待着。
伺候老太太的康妈妈见着谭芸走远了,这才道:“倒是辛苦夫人跑这么一趟。”
“慕衍这般在她手上提了人,她觉得面子挂不住,自然是不高兴,她嫁到宁家也是苦了她。不过事情也不是谁的对错,还是巧柔那丫头惹的事端,打发出去了也好,这样的奴婢放在园子里只会横生事端。”
康妈妈点点头,又道:“老太太可打算见见少爷园子的那个小大夫?”
宁老太太笑了一声:“今日人才在惜锦园受了一通委屈,我若再去把人叫来,慕衍心中作何想?用不着。”
“夫人虽有告状之意,可少爷对那医师却是不同。”
宁老太太道:“慕衍多大的年纪了?已过十八之年了!这般年纪的儿郎没成亲的早是通房姬妾一大园子,便是与他同年交好的齐酌都已成亲一年有余了。”
说着老太太有些头痛:“这些年美艳的、温婉可人的,什么样的没给安排过,你瞧瞧他喊谁去伺候了。”
康妈妈笑了一声:“少爷心思纯正,不是声色犬马之辈,心在读书管家上,如何匀的出别的来。”
老太太摇了摇头:“即便是再正,那也是男人,怎么能没有人伺候。如今他自己带了一个回来也好,去了我的一桩心头事。”
康妈妈点头应承:“那哥儿是清白人家,又会医术是能照顾人的,只要没有歪心思,放在少爷身边确也不错。”
宁老太太道:“若是慕衍看得重,以后正室进门了抬个妾室也无不可。你叫人去看着,待慕衍哪时叫去了伺候,你便把他带来,我见见。”
“也不可让那哥儿恃宠而骄,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
康妈妈应了一声:“老太太用心良苦。”
……
白蔹一日休沐松懈,再要早起去书房便有些起不来了,三棱在洗脸水里多放了往日一半的清凉油他才清醒些,却还是头昏脑涨的。
他耷头耷脑的踩点到了书房,宁慕衍还是像尊佛一样雷打不动的早已经在书案前,神采奕奕。
不必宁慕衍多说,他都知道先把之前学习的字先温习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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