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院长的小夫郎 第31节
登时马儿受痛一声嘶鸣,忽然两脚凌空而起,宁正裕连忙扯住缰绳想要控住马,马匹受惊蛮劲儿极大,宁正裕到底是骑术不是十分纯熟,一时间也慌了神,马在场上甩着马头要把人颠到地上去。
看台上的人也是被突然的变故给吓到,不少人惊慌站起。
白蔹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上,马匹横冲直撞乱跑,宁正裕已经在马上被甩的半个身子都倾斜出了马背,若是甩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正当众人哗然之时,千钧一发之间一道身影闪了过去,奋力扯住缰绳,翻身上马扣稳了险些摔下去的宁正裕。
马跑驮着两个人跑出去了一段,不断在被控制缰绳中放慢下了步子,最后才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停下来,众人悬起的心才停了下来。
白蔹见状赶忙冲着那头跑了过去。
待他跑到时,下马的宁正裕心有余悸腿有些不稳,脸色也发了白,幸而是一只手被宁慕衍抓着,否则只怕是已经坐倒在了地上。
他望向宁慕衍,颤抖的叫了一声:“哥……”
宁慕衍拧着眉,宽慰道:“已经没事了。”
“慕衍,没事吧!”齐酌匆匆跑过来:“正裕,有没有受伤?”
宁正裕摇了摇头:“我没事,让齐少爷担忧了。”
“往日马场的马都是训练纯熟的,此次前来马球会的人多,怕是训练过的马匹不够用便把新买的马带了过来,这才让正裕差点出事。”
宁正裕微微低下头:“是我骑术不佳,若是骑术好也不会控制不住马。”
“好了。”宁慕衍看着宁正裕脸色不好却还要维持着颜面,打断话同齐酌道:“正裕受了惊吓,我带他下去歇息会儿。马球会上坠马摔倒也是寻常事,无妨,今日来的人多,你去忙吧。”
齐酌看了一眼宁正裕:“当真没事吗。”
宁正裕摇了摇头,齐酌这才放下些心来。
白蔹赶忙跟着一起下了场,几个一同上了场的少年见着宁正裕被宁慕衍扶着下去,周遭的人都在说兄弟情深云云,气的孙姓少爷脸色发青。
几人并没有回看台,而是去了自家停马车的地方。
出了马球场宁正裕就开始吸鼻子,眼眶也红了一圈:“是我又给家里丢脸了。”
原本是高高兴兴的出门,好不易争取到和宁慕衍一起出来的机会,却是横生枝节闹得那么多人看笑话,宁正裕心中难受,刚才又受了吓,出来以后没有了外人便绷不住了。
“丢什么脸,谁学骑马的时候还没摔过两个跟头,这么大个人了还哭哭啼啼才惹人笑话。”
宁慕衍素来也没有和自己弟弟这么亲厚过,一时间看见小孩子哭还有点招架不住,还是白蔹递了一块手帕上来,他才赶紧给宁正裕擦了擦一张哭花的脸。
得亏是个男孩儿出门不上妆,否则还真是更不好办了。
“青墨,你去同齐酌说一声,我们先回去了,改日一聚。”
“是,少爷。”
宁慕衍牵着低着头在哭的宁正裕上了马车,又回头看看白蔹有没有跟上,他眉心微动,实在是操碎了心。
回到马车上,宁正裕也还垂掉着个脑袋,白蔹替他说话:“一早便看那个孙家少爷不是个正直的,就是他球杖打在了马身上这才惊了马匹。”
宁慕衍道:“孙家?”
白蔹点点头。
宁慕衍伸手轻轻拍了拍宁正裕的肩膀:“此事跟你没关系,那孙家独子,历来宠的是无法无天,品性败坏终毁自己。”
“是。”宁正裕看向宁慕衍忽而惊道:“长兄你受伤了!”
白蔹闻声看过去,这才发现宁慕衍曲手露出的一截手臂上起了一片破皮淤伤。
许是先时光顾着宁正裕了,连他自己都没留意到控马的时候受了伤。
白蔹抱过医药箱,正想说擦破了皮不碍事,宁慕衍却道:“你不过来给我看看?”
“……”
方才还英姿飒爽,这一下子又还给娇气起来了。
白蔹坐过去挽起宁慕衍的袖子,检查了还有没有别处有伤痕,所幸是只有一处伤。
他曲起宁慕衍的手臂,顺着经络往下捏过他的手臂:“疼不疼?”
宁慕衍看着他摇了摇头。
“那便只是擦伤,没有伤到筋骨,无妨。”说着白蔹要去翻医药箱:“拿点膏药擦擦很快就好了。”
他还没摸到药箱子却被宁正裕一把抱了过去,他愧疚又殷勤道:“长兄因为受伤,我来给长兄上药。”
白蔹瞧人家兄弟情深的样子,轻吐了口气,便给宁正裕个亲近他哥哥的机会。
“好吧,那你给大少爷上药吧。”白蔹站起来:“我去外头吹吹风,街上都有桂花的味道。”
宁慕衍正想开口说宁正裕毛手毛脚的不会擦药,却见着白蔹已经出去了。他看向一旁在箱子里认真翻找膏药的宁正裕,微微叹了口气。
也罢。
“白蔹,药膏是蓝色瓶子的吗?”
白蔹隔着帘子应了一声:“是。”
“怎的连标注也不贴一个。”
宁正裕牢骚了一句取出药膏来,揭开盖子闻了闻,觉得这药膏的味道不太像是寻常的膏药味,那些擦淤伤的膏药都有一股刺鼻的气味,而这个非但没有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白蔹的药也与旁人的不同,怪不得能治住祖母的头疼病。”宁正裕破天荒的夸奖了白蔹一句:“涂了他的药膏肯定伤好的快。”
宁慕衍看着他,点点头。
药膏经宁正裕的手涂抹到了宁慕衍的伤处,宁慕衍觉得这药膏有些奇怪,虽是碰到伤口也不觉得刺痛,但却格外的黏腻,抹开跟油脂一般,半天都不变干。
白蔹坐在马车外头,双脚悬了些出去,他自由晃荡着双腿,望着繁华街景,总觉得今天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没办。
第31章
“长兄今日受了伤,就别在忙碌别的事情了,早些歇着。”
回到宁府,宁正裕巴巴儿跟在宁慕衍身后把人送到了园子里,白蔹没去凑热闹,自行回了天门冬。
宁正裕厚着脸皮送宁慕衍进屋去,说话也不似往时瑟缩。
他其实从小就十分仰慕宁慕衍。
宁慕衍才学斐然,是读书人提起都会赞扬一句的标杆,有这样一个哥哥,他怎能不高兴。
幼时他亲娘病逝,养在先夫人手下时还和宁慕衍一起在书房里读过书,曾是一段十分融洽和睦的时光。
后来先夫人和父亲相继离世,继母进府,哥哥既要忙碌家事又要管着学业,再不似少时一般擅谈擅笑,愈发的沉默寡言起来。
他几次想要去找宁慕衍也未曾能见到人,后头自己被养到了继母园子里,整日被圈在书房里读书,他更是没机会见宁慕衍了。
母亲这些年一直在他耳旁吹风,虽是他心底里始终向着自己哥哥,可是常年累月的不曾相聚相谈,心中也时时猜测起继母所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以至于这几年他都没有再能亲近过宁慕衍。
而今时今日看来,长兄心里是关切他的,他们依旧是小时候一样的好兄弟。
既是知此,他就变得絮叨又黏人:“我知长兄肩负着宁家重担,往后我定然更专心于科考,也勤学管理家业。以后……以后也为长兄分担一二担子,共同担负着宁家的重担。”
宁慕衍听到这话不由得深看了一眼宁正裕,他眸光微动,抬手轻轻摸了摸宁正裕的头:“阿裕,你能这样想,那便是真的长大了,哥哥也就可以放些心了。”
宁正裕闻言眼眶微红,用力点了点头。
“今日哥哥劳累,我就不继续打扰了,明日一早再前来同哥哥请安。”
“好。”
宁慕衍看着出去的少年,心中不免微吐了口气。昔年他和正裕隔阂,他为了与自己斗气,受人利用走了弯路,宁家破败,也是有很大一分他的责任。
再见着他心里怎能不气,为此虽是不曾借着今生的机会前去责处,却也没有如何理会他,而今看来,他大有改正的态度,且此番年纪也还小,若是他好好教导,往后也不必再遭兄弟阋墙之祸。
今天他的一番话,着实也是让他欣慰,宁家昔年指着他一个人,为着家族的兴盛舍弃自身,而今正裕自己坦言愿意与他一起撑着宁府,不管他有没有这个能力,光是有此心就老怀安慰了。
晚些时候,宁慕衍沐浴后换了身衣服,他在屋里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伤痕。
白日里只是红了一片微有些擦伤,这过了几个时辰的时间擦伤也从红变成了淤青发紫的颜色,摸着也有点痛,竟是比先前触目惊心了许多。
他想着还是再抹点药,到底伤的是右手多有不便,早些结痂了也好。
这便又取出了先前在白蔹医药箱里拿来的膏药,虽是并不想质疑白蔹的医术,但他还是觉着这膏药好似并没有什么用处,既是不止痛,也不活淤血。
宁慕衍迟疑了一瞬,到底还是不想去叫白蔹打击他的信心,见着端茶进来的仆役,他顺势把人叫了过来。
“我记得你也是懂点药理的。”
仆役恭敬道:“大少爷有何吩咐?”
宁慕衍把药膏递给仆役:“你瞧瞧这药膏治跌打损伤好使吗?”
仆役小心接过罐子,打开嗅了嗅,又轻沾了一点在手背上抹开,看着药膏顿时化油:“……”
“这、这不是用来治疗跌打损伤的。”
宁慕衍眉心蹙起:“那是什么?”
仆役是个实诚人:“是男子和哥儿欢好用的药膏。”
“……”
便是未曾用过,也是微有耳闻,宁慕衍见这东西先前还涂在了自己手臂上,一时间脸色异彩纷呈。
“你先下去吧。”
仆役不敢多过问主子的事情,但是不得不说那东西是真不错,比他买过的任何药膏成色质地都要好,不过再好却也不能腆着脸问主子是从哪里得来的门路不是。
宁慕衍坐在椅子上,重重把那罐子药膏放在了桌上。
这个正裕当真是什么东西都能往他身上呼。
不过转念又一想,这东西是从白蔹的医药箱里取出来的,他医药箱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他竟然有这种东西!是售于他人,还是说自己用的?
可他也用不上啊,除却休沐之时,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又不可能有了旁人。再者,他也不是那般随意的人。
既是如此,那他放这种东西在医药箱里作何,还放在随身携带的药箱里,若是要拿去售于旁人的,也不可能只带一个啊,且今日又不是出摊的日子。
那究竟是何用意?
宁慕衍眸色突然明朗:莫不是他在暗示!
今日问他之时他也说了是蓝色的罐子,说明他心里是有数的,这么说来就是有意让他看见这东西!
昔时他初入府邸还给他做补身的药膳……宁慕衍惊觉,他竟然那么早就有了那心思!
这哥儿,先时还言之凿凿说不让他与之亲近,转头便抛之脑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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