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妒烈成性 第84节

这两年辛正处在权位更迭的动荡时期,跟嘉佑帝一脉膝下无人不同,辛皇室生得皇子皇孙无数,如今皇帝垂垂老矣,下头各怀鬼胎。

若没有上辈子的记忆,其实这次出使算不得意外。

只是按着卫瓒的记忆,其实上辈子辛国的使臣团,是在三年之后才来的,毕竟那位辛的老皇帝,像是所有多子多福的皇帝一样,坐在龙位上一时病,一时活,将所有心眼都用在与儿孙斗的上头,折腾了数年才一命归西。

辛如今本没有到真正混乱的时候。

兴许着急的人不是辛,是安王。

再有,这消息偏偏是梁侍卫提前告诉他,卫瓒心里头越发有了数,兴许梁侍卫一路这般办案下来也已经疑心到安王身上了。只是碍于金雀卫的身份,只要嘉佑帝不开口,梁侍卫便不能说什么。

又听梁侍卫道:“对了,你让我打听的林大夫,我已打听着了。”

“他隐姓埋名许多年,又颇有些常人没有的本事,这回是与他兄弟接触,露了行迹,才让我们给抓着了尾巴。”

卫瓒先是一喜,又忽得问:“他一个大夫隐姓埋名做什么。”

梁侍卫道:“这便不晓得了,我们金雀卫可不管帮你往下查。”

“他滑得跟个泥鳅似的,想找出来也不容易——只是我跟你说,不止我们盯着他。”

金雀卫到底是天子耳目,顺手帮一帮忙也就罢了,他若是用的深了,倒不是好事。

卫瓒也懂得见好就收,只说:“你告诉我他在哪儿就是了。”

梁侍卫道:“你要去寻?”

卫瓒道:“自然是要去的,现在就得去。”

他听闻辛国使臣要来的消息,总觉着不踏实,若不趁着这之前,将这大夫找着了,他怕迟则生变。

等往后这大夫再没了影儿,还去哪找人去。

再者,沈鸢这回秋闱实在是叫他不踏实。

更别提春闱又得去熬三天。

这大夫管他有没有真本事,还是越早找着人越好。

他一想着那小病秧子忍无可忍的一亲,就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唇,又透出丝丝缕缕的浪荡笑意来。

半晌跟梁侍卫叮嘱说:“你别跟沈鸢说这事儿,他若问你,你就跟他说,我等他放榜一准儿回来。”

这小病秧子若知道他是为了他去寻大夫去了,还不知道心里头怎么别扭不好受,没准儿非要跟着他一起去也是有的。

好容易养好了些身体,哪禁得起四处奔波。

……

沈鸢在松风院读书读的心不在焉。

他读了十几年的书,向来是先生眼中最心无旁骛的那个好学生,谁知今日却读得如坐针毡,每看一小段便要停一停,连兵书都看不进去了。

这事儿追溯起来,源头是他昨晚没睡好。

他心思絮乱繁杂,入秋了又有些冷意,越发难以入眠。

原本他随着季节适应几日,也就忍了,偏偏前些天,都是卫瓒搂着他睡的。

卫瓒这人就算哪儿都招人恨,可习武之人身上的热度却是真的,睡在一起,浑身上下都是暖融融的一团,到了第二天早上,手脚都透着些许的暖气儿。

这会儿倒好,知雪昨晚儿塞了三两个手炉进被窝,也没让他觉得暖和过来。

总是暖得手暖不得脚,暖得了怀暖不得背,教人心里头烦闷。

以至于这一整日都是几分别扭,尤其是想起自己在车上扯着卫瓒的衣襟那一吻,越发不知卫瓒是什么反应。

他到底是让人挑起了少年的情思。

却又因着种种心思,竟是不知所措、魂不守舍起来。

攥着衣袖忐忐忑忑,叫知雪添了好几遍的茶。

第四回 时,知雪抱着茶壶进来,便撇了撇嘴:“你这才沾了沾嘴呢,连凉都没凉。”

沈鸢拿起杯看了看,果然没喝几口,连杯壁都是微烫的。

这才讷讷“嗯”了一声。

复又低着头看书。

知雪见他在枕戈院住了这许久,心里头便已猜得透亮明白了,只眨了眨眼睛,咳嗽了一声:“公子,今晚咱们做青虾卷,要不叫小侯爷过来吧。”

沈鸢犹是嘴硬:“叫他做什么。”

知雪就在那忍笑,鬼鬼祟祟说:“他不是爱吃么。”

沈鸢轻轻在脑门上拍了一下,说:“做那怪模样做什么。”

却不说叫她去,又不说叫她不去。

隔了好一阵子,还是那少年人的懵懂心思占了上风,才耳根透出一点红来,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知雪鬼灵精似的一笑,就高高兴兴去了。

临到门口,跟照霜对了对眼神。

照霜叹了口气,却还是用眼神示意她去。

小姑娘就一溜烟跑出去,隔了阵子,又蔫头巴脑地跑了回来。

沈鸢见知雪小心翼翼回来了,却是只敢探了个头在门口,便知道不好,隔了老远喊她一声,说:“进来。”

便见知雪拢着袖子,气馁道:“枕戈院那边说,小侯爷临时出去办差了,走得有些急,说是一两天就回来。”

说着,把袖子里拢着小兔子球放在桌上,眼巴巴说:“特意把这个留给您了。”

沈鸢拎起来一看,那小兔子球一脸认真乖巧的神色,手上还抱着个红玛瑙的小螃蟹,拿线缝在上头,做得活灵活现,连知雪这样的小姑娘瞧了都觉着憨态可掬。

手艺又是精进了好几分。

不知道还以为小侯爷改行做了绣娘,从今往后就打算卖兔子为生了。

沈鸢将那兔子球摆弄过来,又摆弄过去。

说不出心里头的滋味儿,半晌没说话,只垂着眸说:“随他去。”

“小侯爷日理万机,一两天的办差,难不成还指着他过来给我请安么,给个玩意打发着,都算对得起我了。”

说着将那兔子球一扔,本是往床上扔,这下不知怎么没扔准,就滚到床底下去了。

沈鸢也不在意似的说:“你出去罢。”

知雪便出去了。

隔了一会儿,知雪还是放心不下,从窗往里头望。

瞧见她们家公子正撅着,在床底下找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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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一拜天,二拜地,三拜家堂和合神,四拜夫妻同到老,红绿牵巾进房门……

——《吴歌甲集》顾颉刚

第67章

谁知卫瓒说是去一两天的差事,不知怎的,就一直没回来。

卫瓒自打奉了皇命之后,时不时会去随金雀卫去办事,一个差事好些天不回来也是有的,只是总有个由头。这次倒不大一样,只有头两天来了信,说是差事难办,要多耽搁一阵子,后头便再没动静了。

沈鸢转弯抹角去问梁侍卫,梁侍卫也是含糊其词。到底是金雀卫机要,沈鸢不能一个劲儿去追问下去,也不想显得他多盼着卫瓒回来似的,便没有再问下去。

就这么又等了三五天,倒是到了秋闱放榜那日。

正是丹桂飘香的时候,街上簌簌瑟瑟飘了一路的金黄,马蹄踏过都染了几分的香。

报录人一路锣声震天,拿着报帖,快马加鞭奔到靖安侯府来,吵得周围几家皆探头来听。

听得沈鸢中了解元,便是一片沸声,这一条街上住的文臣武将,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纷纷遣人来道贺时,倒让早年为了卫瓒四处道歉的靖安侯扬眉吐气了一把。

拍着沈鸢的肩膀,连说了三个“好”字。

一张冷肃的面孔笑得跟朵花一样,不大会说好话,好半晌蹦出来一句:“鸢鸢出息了。”

又说了几声“好”,拍了他肩膀一下:“快跟你姨母说去。”

沈鸢许久没听人喊自己一声“鸢鸢”,猛然一听,便是心里头发热,点头应了一声好。

待急匆匆到了后院,见侍女们见了他也跟着笑,显然已是得了信儿,见了他就喊“解元郎来了”。侯夫人拉着他看了又看,没笑,而是将他抱着,眼泪跟珍珠似的一连串往下掉,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沈鸢平日里最怕侯夫人掉眼泪,更是怕这一刻的眼泪。

小声喊着“姨母”,哄了又哄,说了几番的笑话。这才将侯夫人哄出了笑模样。

紧接着便是师友故交,遣人来道喜赠礼的,熟悉的不熟悉的,这一刻赶着来了,一时之间门庭若市,沈鸢陀螺似的忙了半日,竟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上次靖安侯府这般热闹,还是卫小侯爷立了军功回来那次。

他那时不过是局外人,远远瞧着,见卫瓒疏懒应对,说不出的妒恨。

如今换作他立在这儿,却没瞧见卫瓒在何处。

沈鸢的眼神儿总忍不住向门口看,好像小侯爷马上就会一撩衣摆进门儿来,懒洋洋对他喊一声“沈解元”。

并没等来。

好像有意成全了他这一日独占的风光。

待到天已擦黑,来的每一个人,都不是卫瓒。

沈鸢这般疲累困倦了大半日,竟然觉着空落落的。

蓦地听得一声笑喊:“沈解元。”

便几分惊喜抬头,瞧着对面儿的是唐南星,便面色骤然黑了几分,半晌道:“书抄完了么?就四处乱逛来了。”

惹得唐南星摸着鼻子问晋桉:“我又招他了?”

晋桉踢他一脚:“你少说话。”

唐南星小心把礼品交予仆人,小声骂骂咧咧:“当谁稀罕来呢,若不是我家里人叫我来走动,我也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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