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妒烈成性 第96节

“沈折春,你今天怎么这么紧张?”

沈鸢抿着唇,眼神飘忽不定,只说:“大白天发梦话,哪儿紧张。”

卫瓒总觉着,他比平日里要好看上许多。

这种好看并不具体,像是苍白的美人画忽得匀开了色,眉梢眼角染着淡淡的春意,目光一转,好像连这冬日的房子都染上了半堂春光,教人心里头酥了半边。

卫瓒光明正大看了好一阵子,问他:“你没紧张,你怎么不敢看我。”

沈鸢一听,便抬起头来瞪他道:“小侯爷这话说得可笑,你有什么好看的。”

可跟他眼神儿一碰上。

沈鸢又理亏了似的,不自觉低下了。

卫瓒便笑:“老实说,做什么坏事儿了?”

沈鸢死鸭子嘴硬说:“没有,你少胡说八道。”

说着,从他臂弯夺了衣裳,匆忙忙从手臂和胸膛之间钻出去了。

沈鸢也不看他,也不多说,衣裳套得急急忙忙,连早上那一口热茶也不喝了,只急忙忙钻出去看雪了。

卫瓒挑了挑眉,不说话。倒是开了窗,抱胸倚在窗边儿,看沈鸢在外头,学着知雪的样子,拢了一团雪来捏雪球。

只是这小病秧子手慢,等一个雪球拢得差不多了,已在他手中化成了小冰坨,倒是手冻得通红,不死心又拢第二个第三个,还没成型,就叫他的侍女一顿说教。

那小病秧子便不复平日里的精明,只耷拉着脑袋“哦哦”地应着。

卫瓒不自觉便扬起唇角来。

看了一阵子,眼底倏忽闪过一抹精光,想着刚刚回屋的时候,沈鸢站着的位置:这小病秧子刚起床,不去洗漱,站在那柜边儿发什么呆呢。

他慢腾腾挪过去。

抬头弯腰瞧了瞧,都没瞧着什么。

便又往柜后头一瞧。

那缝隙里果真夹着一团白色的绢布。

他愣了半晌,却是轻笑了一声。

……

沈鸢玩雪是玩不痛快的。

他雪球还没捏上两个,几炷香的工夫,便有人排着队来拦他,知雪照霜都不许他碰,林大夫也叫他小心受寒。

是个人都玩得,连大毛二毛两条狗都玩得,就他玩不得。

最后只能悻悻地回去读书。

他的日子惯常就是这样过,除了近来多了交际应酬之事,就是每天每夜的读书。秋闱过了还有春闱,他心气高,既然得了这么一个解元,就难免要贪那状元的位置。

便不肯放纵自己歇一歇。

只是这日读书,他开着窗子,时不时便瞧一瞧窗外的兔子。

卫瓒实是个手巧的人,心思也很灵。

一整排的雪兔子在窗边,还拿颜料调了淡淡的粉色,染在红眼睛下、兔耳朵上,远远瞧着,像是这一排小兔子也冻红了脸似的,瞧着煞是喜人。

枕戈院的小侍女们轮着番儿来看。

沈鸢不知怎的,竟让人看得有几分得意,待人都走了,自己就一只一只数过去,那得意便又盛几分。

心情大好。

哪知天有不测风云,一个没留神,大毛二毛打滚胡闹,往窗口一扑,便扑坏了两只,雪兔子登时碎成了粉,只剩下四颗小红豆落在地上。

沈鸢自己都不大敢碰这些兔子,生怕给碰坏了,这会儿立马将书放下出去了,已是老大不乐意,半晌将那红豆捡起来。

见大毛二毛一个劲儿吐着舌头“汪呜呜”往他身上扑,也没像往常一样揉揉抱抱喂肉干。

沈鸢也不好跟它俩发怒,只沉着脸淡淡道:“怜儿,你这两天将它俩领得远一点儿玩。”

怜儿见他的脸色就知道是生气了,小心翼翼应了一声,拉着两只大狗的项圈努力开溜。

大毛二毛呜呜咽咽,不知怎么突然就失宠了,临走还眼巴巴瞧着沈鸢。

沈鸢没抬头,只盯着手心儿里的小红豆看了半天,想来想去,塞进了自己的荷包里头。

读书时捏了捏,隔着锦绣的荷包,还能摸出四颗硬硬的轮廓来。

午时卫瓒来了,也是奔着窗口先看自己的大作,瞧见兔子少了两只,沈鸢以为他要问兔子怎么没了,竟有几分紧张。

谁知卫瓒懒洋洋笑着问:“怎么一会儿工夫,就跑了两只。”

沈鸢一顿,轻声说:“让大毛二毛给扑坏了。”

卫瓒笑着说:“我说呢,就这一上午,也来不及成精。”

又随口说:“你等我一会儿再捏两只,一排整齐才好看。”

沈鸢瞧了他好一阵子,不知怎的,低着头读书时,抿着唇笑了笑。

卫瓒看过了兔子,将窗子关上了,坐他边儿上说:“你歇一歇,看了一上午了,要伤神的。”

放在平时,沈鸢是不应的,这会儿倒心情好了些,只道:“再看一会儿就歇。”

说着,下意识从书卷里抬起头来,瞧了卫瓒一眼。

这一瞧不得了。

正瞧见卫瓒袖口里冒出白色的一角来,怎么看怎么像是他昨晚用过的帕子,便蓦地瞪大了眼睛。

卫瓒撑着下巴,眼底的坏水儿都要冒出来了,居高临下地瞧着他,明知故问说:“你看我做什么。”

沈鸢书也放下了,张口“你……”了半晌,只说:“还我。”

卫瓒说:“还什么?”

沈鸢知道他说不通,便劈手去夺。

卫瓒向后一个闪身,只说:“我院里捡了的东西,怎么就是你的了。”

“是不是我的,你心里清楚。”

沈鸢已是急了,连面皮都染红了,直接越过桌子去抢。

卫瓒逗猫似的,三藏两藏的,到底是身上有伤动作受限,没藏住。

让沈鸢从衣袖里硬给扯了出来。

沈鸢夺过来一瞧,才发现这帕子不是自己的,是卫瓒随便找了个相似的白帕子来,竟是他做贼心虚了。拿着帕子看了半晌,渐渐红了面皮,咬牙切齿:“卫瓒,你诈我?”

卫瓒说:“兵不厌诈。”

见这小病秧子气得说不出话来。不知怎的,越发透出一股子勾人的劲儿来了。

卫瓒便将沈鸢的手,并那帕子一起按在桌上了。

沈鸢抽了几次抽不出来,只看他道:“你还要做什么?”

卫瓒只按着他的手,泰然自作坐在椅子上,声音含着几分哑,慢慢说:“你跟我说说,都拿帕子做什么坏事了,这么怕我找着。”

午时阳光隔着窗透进来,叫人心慵意懒,沈鸢让他这一问,却是面色染上了几分薄红,半晌说不出话来,开口干巴巴说:“关你屁事。”

卫瓒慢悠悠盯着他说:“都是男人,有什么说不得的。”

“还是……你想我了。”

问得这小病秧子一颤,只低着眼皮不看他。

卫瓒便知道答案了。不知怎的,他也叫这太阳晒得耳根发热,可那股子笑意却又掩不住,捉着手腕,将人捉到近前来,哄着将人拉到怀里,又低声问:“你想的时候,我亲你了没有。”

沈鸢下意识就要说没有,要说压根儿就没想他。

可指尖轻轻捏了捏荷包里的几颗红豆,一开口倒变了一句话。

他说:“亲了。”

他说这话时难堪极了,像是承认了在隔扇边那个渴望卫瓒的人是自己一样。

刚一说完,猝不及防被噙着了嘴唇。

卫瓒黑黝黝的眸子染着笑意。

在日光下,舌与舌勾连着银丝,沈鸢来不及吞咽唾液,逃脱间,忍不住身子向后仰。

半个人倚在了桌案上,书本落了一地,也没能逃离这个吻。

最终他无力躺在案上,狼狈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被手指摆弄着舌尖。

卫瓒在他耳边引诱似的喃喃,引着他往堕落和软弱的深处走。

指尖卷起他的衣带,眸中几分诱哄说:“之后呢?”

“只亲了嘴么?”

……

下午知雪进门儿时。

只见她家公子难得没在书桌前坐着,而是独自卧在书房的软榻上,拿一册书盖着脸,只露出一只红彤彤的耳朵。

她轻声喊:“公子睡了?”

沈鸢声音闷闷说:“没有。”

这回书往下滑了滑。

除去耳朵,还露出一双跟自己生气的眼睛来。

知雪好笑问:“公子怎的了?”

沈鸢几分恼意说:“没怎么,你跟照霜说一声,以后我读书的时候,不许卫瓒进来。”

知雪嘀咕说:“那咱们哪儿管得着啊,咱们在人家院子里呢。”

沈鸢轻哼了一声。

翻了个身去,背対着人,心里骂骂咧咧,道卫瓒这人就不能哄惯,稍有懈怠就要得寸进尺,过几天还不知道要怎么蹬鼻子上脸呢。

更想骂的是自己,不知轻重,一副没见过好东西的模样,就这么让几只雪兔子给迷了眼了,拿卫瓒当什么好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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