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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酒家的小相公 第49节

“没、谁,”许怀谦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打马虎眼道,“随口乱说的!”

“是吗?”陈烈酒狐疑,那手机、电视、空调、飞机这些又都是些什么?

不过他没有问出来,他知道他这个抢来的小相公好像有很多不为为人的秘密,他现在不愿意告诉他没关系,他可以等,等到他愿意告诉他的那天为止。

许怀谦还不知道他的小秘密都在他老婆面前暴露很多次了,一个人就算再小心翼翼,在现代生活过二十几年的生活习惯是不会一下子就能隐藏住的。

他平时里很不起眼的小抱怨,跟人说话时不经意的透露,睡觉时没有意识地呢喃,这些可以在别人面前打马虎眼,可又怎么可能瞒得住日日睡在他身旁的枕边人?

许怀谦也不是不想说,而是他不知道怎么说,总不能直接告诉陈烈酒他是穿越过来的人吧?会不会吓到他?

古人对鬼神一说的态度向来都是敬而远之,他可不想他的老婆因为他是穿越的就对他敬而远之。

他还想跟他老婆黏黏糊糊到天长地久呢。

因为要修路还要烧砖,而且许怀谦的眼睛还没好,陈烈酒就把许怀谦的秀才宴给推迟了。

正好再过两个月就是许怀谦成年的生辰了,他打算那天秀才宴、生辰宴、婚宴一块办,日子有些赶,他一天忙得飞起。

许怀谦听到他这是又过生日又结婚的,整个人吓得不轻,陈烈酒这是要把他一生中最美好的日子,全都给他操办完么?

陈烈酒直接给他否认了:“是为了省钱!”因为修路,他们现在手头上已经没有多少钱了,“这些一块办,就不用让别人吃三次席了!”

乡下人家,都穷,就不要指望他们能送多少礼金了,收回成本都难,多办几次,钱都给别人吃掉了,不划算。

但人生难得几回高兴,热闹热闹也不无不可,索性一次办个大的,省钱又能高兴,多好!

“好吧。”许怀谦被陈烈酒说服了,也觉得把钱拿给别人白吃多心疼啊,办一次就差不多了。

不过,他也不是天天就闲待在家里,掰着手指头数着日子,等待生辰宴的来临。

再怎么说,这也是他两辈子第一次结婚,就算不隆重也要温馨浪漫。

他是看不见,可他又没有残废,做不了其他,做点力所能及的事还是可以的。

比如说打络子。

这次不打那些漂亮又好看的络子了,打的都是双喜络子。

红色的丝线,一个个串成漂亮又鲜艳的红双喜,看着就让人觉得喜庆,叫王婉婉和陈小妹好不羡慕。

尤其是她们还知道,许怀谦靠打络子还挣了二百两银子后,对他更为崇拜。

她们二哥怎么就这么厉害?好似天底下就没有难得住他的事!

“别愣神,继续读!”许怀谦打着络子听王婉婉和陈小妹给他读书,见她们没有动静了,敲了敲桌子提醒。

“哦——”两人从他的指尖回神,“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谓语助者,焉哉乎也!”

“读完了!”陈小妹把千字文最后一个字读完,放下书本,忙不迭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完大吐了一口气,表示轻松。

可憋死她了!

许怀谦听她这一系列的操作,笑了笑:“别忘了,待会儿你还得教陈五、陈墙两个人识字。”

“知道了!知道了!”陈小妹甩甩手,她没忘,她只是暂时性遗忘一下。

听她没有懈怠,许怀谦这才放心地把注意里集中到了他手上的红色络子中。任重而道远啊,他才打两三个大的红双喜,离他想要把陈家院子挂满还有好大一截。

“我先去看我的小鸡去了,天冷了,越来越不敢照顾了。”陈小妹看了一会儿许怀谦打络子,见他修长的手穿过去穿过来,一会儿就出来一个字,好看是好看,可也无聊得紧,打了哈欠,还是准备去照顾她的小鸡。

进入冬天,她的小鸡越来越不好孵了,坏鸡蛋越来越多。

许怀谦告诉她,是因为冬天受过精的鸡蛋没有春夏两季受过精的鸡蛋好,她可以选择将孵小鸡的作坊停工,等到春夏两季再继续孵。

陈小妹一脸的不认同:“可是很多人都已经给我定过小鸡苗了,而且做生意不都是有赔有赚么?我总不能就因为生意没那么挣钱了,就把生意停掉吧?”

从五月份到现在,最开始的那那批小鸡全部都长大了,开始下蛋了,村里人见这用炕敷出来的小鸡真能行,纷纷到陈小妹这里继续订购。

帮自家买还不算晚,还要帮外人买。

没办法,因为路程和脚程的原因,陈烈酒手下那些挑着小鸡出去卖的人也不可能只卖三文钱,他们通常都是十文钱卖三只,自己挣个路程和水钱,只有他们村里的人买才能便宜,好些人看到商机,都在陈小妹这里订鸡苗,挑到远一些的地方去卖。

陈小妹都已经答应了村里人,每个月都有小鸡苗,她要是现在停工,人家以为她不孵了,以后不来找她怎么办?

许怀谦一听她这话,见她有自己的成算,当即就不再说什么了。

他给人带过课,还没带过孩子,不知道这孩子怎么教,不过他觉得陈小妹这样就很好,活泼开朗还有成算,只要不往坏事上做,她说的是对的,他都不反驳。

陈小妹哒哒地跑去后院的火炕房看她的小鸡去了,王婉婉看了会儿书,温习了一下字,瞧着许怀谦那双被养得很好看的手,不住地在丝线上穿梭,愣了愣神,犹豫地开口叫了一声:“二、二哥?”

“嗯?怎么了?”许怀谦停下手,疑惑地向她看过去,通常王婉婉读完书后,温习一下,就会去帮陈小妹或者忙自己的事,这还是她第一次有所求地向自己开口。

“我、我、我、”王婉婉有些犹豫,“我可不可以也跟你学学打络子?”

家里每个人都有自己赚钱的进项。小妹可以孵小鸡,大哥整天在外忙,二哥现在眼瞎了都能打络子呢,就她每天只操持家务,东忙忙西忙忙,看似什么都做了,却又什么都没做。

她也好想像他们一样,可以拥有一项独属于自己的事业。

原本她想做她的老本行,做衣服,可她做来做去都没有裁缝铺子做得好,手艺至多就比乡下人强上一点,再多的就没有了。

可要是不做裁缝,她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最近天天看到许怀谦打络子,她就跟魔怔了一样,有天还进了绸缎庄……

“可以啊。”许怀谦一听她这么问,就明白这姑娘心里在想什么了,“正好,我还在愁这络子打不完了,你学会了还能帮帮我。”

“真的吗?”王婉婉语气一下就惊喜了起来。

“当然是真的了。”许怀谦见她高兴,自己也高兴,记得她做衣服的手艺不错,还夸了夸她,“你手这么巧,没准等你学会了,还能把这些络子卖去绸缎庄。”

裴望舒找人来他家向他学了二十种络子,也没说好卖不好卖,但这个世界上既然有这种手工艺,那就一定是有用的,就看手艺好坏了。

“我那天去绸缎铺子问了问……”王婉婉不太好意地说,“他们也收络子的,不过要打得好看,像二哥你手中这种超大双喜络子,工钱都要好几百文!”

许怀谦手上打的这个络子是他要挂在他和陈烈酒的窗户上的,足足有一个窗户那么大,中间一个大喜,周边还围了许多小喜,下面的流苏上坠了几对小鸳鸯,不知道有多好看。

“工价这么高?”许怀谦诧异了一下,像他手中这种超大型的络子,在他那个世界,某宝搜也就只有几十块钱?

没想到在这里光是手工费的价格都这么高。

“可能都是卖给大户人家的。”像络子这种东西,都是用丝线做的,丝线也不便宜,平头百姓也就只能卖点线头回来缝衣服,只有大户人家才会这么奢侈,能用得起丝线做的络子。

“有道理。”许怀谦颔首,有钱人,不在乎这点钱。

他拿了一团丝线给王婉婉:“你坐过来点,等你学会了,没准有天我们全家都要靠你的手艺养活呢。”

“怎会?”王婉婉摇摇头,大哥二哥都是极有本事的人,一家人里只有一个人有本事,就算是很厉害的人了,他们家有两个,只要二哥养好身体,往后他们的日子,还不知道有多好过呢。

王婉婉想到抛弃她的家人。

真不知道,如果有一天,她再见到抛弃她的家人,她们看到她现在过的日子,会不会后悔?

王婉婉出身于府城的小户人家家里,父亲是做布匹生意的,开着一间布匹铺子。

她家有六口人,阿爹、阿娘、大哥、她、小弟、小妹。

原本日子过得还算幸福快乐,阿爹严厉,阿娘温柔贤惠,大哥爽朗,小弟小妹也算是听话。

但到她十三岁及笄礼的那天,一切都变了。

那天她早早地收拾好了自己,阿娘说,女儿家及笄了,都要到庙里烧香拜佛,求一求姻缘。

她虽然不太想去,但看到弟弟妹妹想要出门游玩殷切的目光,还是跟着一块去了。

她在庙里烧了香,拜了佛,求了签,不好不坏,求了只中签。

当时她见她娘就有些不太开心了:“我家婉婉模样这么好,怎么能是中签呢?”

她爹也附和:“可不是,怎么说也得是上上签才是。”

她不明白,只是一支签而已,他们为什么要为这个鸣不平?

直到,他们下山的路上,遇到了一群作乱的山匪,大哥看铺子没有来,她爹娘抱着小妹和小弟转身就跑了,只有她被遗忘了。

她被山匪带回了山里,撕扯着衣服要、要……

就在她万念俱灰的时候,是一袭红衣的大哥一脚踹开了山匪的房门,将山匪砍伤在地,拿被子紧紧地裹住了她,救了她。

后来官兵来了,她吓得双腿发软,没办法走路,也是大哥将她抱进背篼里,一步一步地背下了山。

那时大哥才十七岁,背着她,一路温声细语地安慰她,还叫他身旁的弟弟给她喂吃的喝的,各种扮丑来逗她发笑。

当时她想的是,等她回了家她一定要让父母好好地报答他们。

但当她被大哥送回家,她拍着家里的门板让父母开门时,父母却拒不开门,他们说,他们的女儿早在山上被土匪给砍死了,他们没有王婉婉这个女儿了。

就因为她被山匪掳走过,失了清白,没了名声,以后找不到什么好人家,对他们没用了,他们就抛弃了她。

那天晚上,她的哥哥,她的妹妹,她的父母,甚至连邻居都没有给她开门的。

天亮了,她不知道该去哪儿。

只能默默跟着陪了她一夜的大哥、阿虎两人身后走。

她只认识他们,也只认识他们了。

但她不知道他们要不要她。

毕竟她父母都不要她了。

这个时候,大哥停下了脚步,看着她说:“我们家不养闲人,也养不起闲人。”

那时候的她真是比万念俱灰还要绝望。

可下一刻大哥又说了:“但我个弟弟,他跟你年岁相当,如果你愿意当我弟媳的话,就跟我走吧。”

那一刻她抬起脸,看到不远处长得跟大哥有三分相像,那跛着脚扮了一路丑,给她喂水喂吃的,会温柔替她擦拭嘴角的少年。

她觉得他身上有光。

照亮她的光。

王婉婉跟许怀谦学打络子,唇角一直带着浅浅的笑,不一会儿手上就打出了一个虎字的络子,她拿起来看了看,极为满意,也不知道阿虎什么时候才能归家?

她好想他。

许怀谦果然没有看错,王婉婉是个很有天分的人,没多大功夫就学会了打络子,还能举一反三自己打了一个字出来。

他让她自己琢磨着,自己摸索着出了门,看陈小妹教陈五和陈墙认字。

“错了,是这样写的,不是你那样写的。”陈小妹拿着树枝蹲在地上教陈五。

早学会的陈墙已经在一旁写得十分顺溜了,只有陈五,憨憨的老学不会,陈小妹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教他。

小老师带大学生,越教越烦躁。

许怀谦走过去问,打断了他们:“陈五,你们大哥的路和窑修得怎么样了?”

突然被打断的陈五,想也不想地回答了:“还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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