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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聋子受决定摆烂任宠 第102节

顾俢礼只好硬着头皮起身介绍:“这位是林清,非常有才华的汉绣师,这幅作品就是他耗费三个月凝结而成的心血。”

白粤震惊地掩了掩唇:“三个月这么久?”

他惭愧地摇摇头:“那看来我是比不过了,我请纪阮帮忙做的作品,还不到一个月呢,这怎么比呀,完全都不在一个起跑线。”

纪阮垂眸,忍下一个白眼。

林清适时上前,朝顾昌云和台下宾客礼貌一笑:“艺术创作本就没有高低之分,每一个都是创作者的心血,白先生不用太介意。”

白粤莞尔:“林先生真是善解人意。”

林清谦虚摇头:“纪阮和我都师从过程老师,他也算是我师弟,就是这层关系在,我都不会跟他比呀。”

“是是是,我唐突了。”白粤以一种玷污了艺术家清高的歉意,略一鞠躬,林清连忙装模作样制止。

顾俢礼别的没学到,就是隔代将老爷子好面子的性格遗传了大半,在边上看着,觉有点想呕,想到自己刚才也一样做作,顿时更拉不下脸,悄么声退到后面。

白粤虚虚扫了眼周围的目光,确认大家都认真地注视台上,才对林清说:“那林先生快让见我们识见识吧。”

林清点点头,谦虚道:“献丑了。”

他扯下红绸,里面如顾俢礼所说的,是一幅大大的“夀”字,用暗红的丝线绣成,四周盘旋着一条巨大的金龙,底部是金丝银丝和彩线勾勒的艳丽花团,色调明艳华贵无比。

台下响起一小阵赞叹。

“……看着好像是挺贵的哈?”

“毕竟是那什么艺术家,还绣了三个月,能差到哪去?”

“但这人谁啊?听都没听过,那位大师经常带着抛头露面的徒弟不就只有纪阮和她亲闺女吗?什么时候冒出个姓林的?”

“管他呢,人家技术摆在那儿就是了。”

林清听着台下的议论,仿佛几个月来的屈辱都被洗雪了,不自觉地扬起嘴角抬高下颌。

白粤惊叹地捂住嘴:“这也太精致了,早知道有林先生这样大师到场,我说什么也不会送一样的了,哎呀……我真是太不好意思。”

他这番话表面上在埋怨自己,实际上却在暗指纪阮技不如人会让他丢脸,台下宾客也不是傻的,自然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不敢随意附和。

悄悄往边上看去,顾总依旧搂着纪阮,果然面色有些不虞。

白粤略含歉意地对纪阮说:“实在抱歉啊小阮,我不该请你为我设计作品的。”

林清上前几步,笑道:“没关系的,纪阮也算我师弟,就当做是师门内的技术交流吧,我也想看看他最近针法有没有进步。”

白粤释然:“也好,说来我也还没看过这幅作品呢——小阮,没事的,还是展示一下吧,大家都不会说什么的。”

纪阮端坐如常,神情淡淡,似乎刚才两人的一唱一和并没给他带来任何内心波动。

但他不说话,也没有做出任何表示,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四周渐渐也传出些异样的声音。

“该不会确实比不过吧……”

“估计是的,别人都逼到头上来了,要真拿得出手,还不早露出来,干啥受这冤枉气?”

“可那两人脑子不太好使吧,人家再怎么也是顾修义的爱人,让他没脸不就等于让顾总没脸吗,又不是什么好事儿……”

“对啊,我听说姓白的和顾总关系也没那么好,上次有人想借他攀上顾总的关系,顾总半点面子都没给。”

“道听途说的能当真吗?你看刚才老爷子的态度,就知道他们两家关系不一般!”

“现在老爷子的话哪还能作数,来来往往不都是顾修义说了算吗,顾总和他关系不好人尽皆知了吧……”

宾客们叽叽喳喳的愈演愈烈,谁不能真的说服谁。

林清盈盈一笑:“纪阮没关系的,都是一个师门出来的,我们只是互相交流下技艺,不用不好意思。”

“是啊,”白粤附和:“林先生是你师兄,正好也可以给你提些意见啊?”

黎媛忍不住了:“你都没见过怎么就知道人绣得不如他了?我就问待会儿要是纪阮拿出来了,绣得比你们好,脸疼不?”

林清笑笑:“纪阮是我师弟,他绣工有长进我当然为他高兴。”

“嘚瑟什么啊?”黎媛翻了个精致的白眼:“人家就做了一个月,你吭哧吭哧搞了整整三个月,哪来的脸耀武扬威啊?一口一个不在乎技术,都还没看呢就安慰上了?”

“而且我不明白了,不都是生日礼物吗,送出去主人家高兴就行了,怎么突然就比上了?你真是程老师的徒弟?哪位啊,我怎么都没听过?”

黎媛语速快,噼里啪啦一通输出,压根没给林清插嘴的机会,将他怼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偏偏还哑口无言不能反驳。

他硬撑着面子说和纪阮师出一门,其实就是在玩文字游戏,隐瞒已经被逐出师门的事实,还大言不惭地和纪阮师兄弟相称,借着名门的身份给自己长脸。

是以黎媛这番话他才不敢正面回答,怕说多了露馅,悄悄朝白粤使了个眼色。

白粤偏过视线,唇角抿着,似乎也在思索要怎么回应。

场上的主角们都安静了,台下却聊得热火朝天,都觉得黎媛说得有理,且不愿意因为那个连名字都没听过的林清去驳顾修义的面子,纷纷奉承。

其实哪怕最后展出来纪阮绣的真不如姓林的,他们也能闭眼夸,谁让这是他们顾家的地盘呢,只有脑子不清醒的人才会选在这里闹事。

顾修义听够了奉承的话,抬抬手:“大家稍安勿躁。”

纪阮的作品是他每天把纪阮抱在怀里,看着人一点一点绣出来的,有什么水平他再清楚不过,林清那点花里胡哨的功夫,放到纪阮面前连一根手指头都赶不上。

他们倒真不是不好意思拿出手,也不是刻意卖关子给宾客们看。

只是因为——宋岭脚程有点慢。

一幅将近半米宽的画框他们当然不可能随时拿在手里,就等宴会开始后让宋岭拿过来,谁知道宋岭慢了几分钟,又正赶上有人上蹿下跳搞事情,才拖成了这个局面。

以至于两分钟后宋岭提着画框赶来时,受到了全场的注目礼。

老板办宴会,最忙的就是打工人,他得帮顾修义盯着手里这宝贝,又要调查林清怎么进来的,全程没腾出空看直播,自然也不知道华丽的宴会厅里正唱着好大一出戏。

于是乎,被追光灯照耀的宋特助,瞬间有些受宠若惊,不太自在地理理领结,在一众目光中找准摄像机,抬手灿烂一笑,露出八颗洁白的大牙。

纪阮:“……”

顾修义:“…………”

全体嘉宾:这人在干嘛?

这也能当上第一特助?那我他妈也可以。

李绥安扶额:“太傻逼了,我怎么会认识怎么傻的人,怪不得他天天在我这儿上课也找不到女朋友。”

黎媛哭笑不得,捅了捅男朋友的手肘:“行了,有你这么说自己人的吗?”

幸好宋岭还算有些专业素养,没被突然的关注太过于冲昏头脑,一感受到氛围不太对就立刻收起了笑,上前将画框递给纪阮,又俯身到顾修义耳边:

“林清是跟顾俢礼进来的,只不过当时用的化名,所以没被注意到。”

顾修义点了点头,掩唇交代了几句,而后挥手让他去忙。

心心念念的画框终于到场,众人纷纷伸长脖子去看,宴会导播很有眼力见地将镜头对准纪阮的手。

那幅近半米宽的画框笼罩在一层半透明的防尘布下,若隐若现,更勾得众人想窥见其中风光。

纪阮神情始终平静,朝白粤扬了扬手:“白先生,你定的礼物到了,要现在验货吗?”

台下的质疑越来越大,白粤早就迫不及待想让纪阮丢脸,让他也尝尝被人七嘴八舌取笑的滋味。

“好啊,”他二话不说从纪阮手里抢过画框,掀开防尘布:“我也很想看看我定的作——”

话音戛然而止。

宾客们争先恐后望向屏幕,想看看那到底一幅更加精致华美的艺术品,亦或只是普通平平无奇的刺绣。

但同时,大家都顿住了,现场一时寂静无声。

屏幕里的作品和所有人想象中的都不一样,既不华美也不普通。

非常简洁,映着龙底暗纹的玄色绸缎上,只用金线绣了一个大大的“夀”字,除此之外再无别的装饰,没有花团锦簇也没有飞龙盘旋,却在灯光下闪着细腻华贵的光。

针脚细密到几乎要被肉眼忽视,远远望去,像用鎏金的墨水书写上的大字,甚至像还未干透,流光溢彩盈盈欲滴。

人们只见过书法力透纸背,被不知道原来最顶尖的刺绣也入木三分,好像那些金线不是被绣上去的,而是扎根在绸缎里,积蓄百年的力量生根发芽,最后长出世所罕见的参天松柏。

熟悉刺绣的林清第一个变了脸色。

宾客们不懂汉绣,却不约而同地从心底里溢出惊叹。

“……卧槽?”

“原来这才是汉绣……我们的文化遗产啊……”

“当礼物太亏了,拿出去拍卖得天价吧……”

“这字儿可太好了,是自己写的吧?这年头做刺绣也得懂书法了吗?”

“岂止是懂啊,这功力没个十几年练不出来,有几个人拿笔能写到这种水平?更别提人家是用针刺的!”

“……沃日……”

“那谁还用绣了三个月来瞧不起人家一个月的呢,尴不尴尬啊……”

顾俢礼缩在人群里听到这句话,脸又辣又疼,庆幸自己早点溜了,不然现在尴尬的就是他。

为了看清楚,林清也来到白粤身边,此刻和白粤面面相觑。

他脸色很难看,即便极力控制,也难以制止面部肌肉的轻微颤抖。

两幅作品被放在一起,齐刷刷出现在大屏幕上,相比之下,林清的龙飞凤舞花团锦簇就显得过于俗不可耐。

他拳头紧紧握着,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确实进步很多。”

纪阮微笑:“谢谢。”

白粤脸上风云变幻,最终屈服在周围快要将人淹没的称赞里,挤出抹笑:“小阮你真厉害,一个月不到竟然能交出这么精致的作品。”

林清在后面垂着头晦暗不明地沉默半晌,而后挺着脊背上前:“就是说啊,针脚这么密的作品一般两个绣工绣三个月都不一定能完成,你竟然一个月就做好了,确实很厉害。”

他似乎变换了套路,开始顺应大流夸了起来:“跟上次见你的时候比起来,简直像换了个人,进步大到我都认不出来了,不愧是被程老师指点过的学生。”

他这段话好像在夸奖,却莫名让人听了不太舒服,纪阮虚虚托着腮,似笑非笑:“没那么夸张,原本也不是什么复杂的工艺,一个人当然可以完成。”

黎媛听得捂嘴笑起来:“太搞笑了,有的觉得俩人三个月都做不完,有的却觉得一人一个月绰绰有余,降维式的天赋打击啊,哈哈哈哈——”

她笑了一会儿,后知后觉感到不对:“等等,他是不是在内涵纪阮不是自己做的啊?”

李绥安白她一眼:“你才反应过来?”

宾客里也有人因为那句内涵开始乱猜,都觉得精致到那种程度的刺绣,一个月的工期似乎确实有点短,但大家毕竟不是行家,也不敢随意下定论,只好小声交头接耳。

黎媛一听又来气了:“真是脑子有病吧,别人说什么你们都信?睁大眼睛看看,那是字!不是随便什么花花草草,看书都得认笔迹了,人家还是绣出来的,那种水平的书法是谁都写得出来的吗?”

“就算有,两个人怎么可能绣出一样的字?”

吃瓜看热闹的观众们不懂刺绣,但到底都是有身家有底气的人物,提到书法人人都能说上两句,不乏还有行家出来发表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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