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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在三本书当炮灰男配后 第197节

“咳咳咳咳——!”

江宴秋疯狂咳嗽起来,道袍被海水湿透,沉重又黏腻地贴在身上。

好不容易将肺里带着腥味的海水全都咳出去,他才缓过来些。

甩甩头,掐了个燃火诀将衣服烤干,江宴秋这才缓过来些,抬起头四下注视周围的景色。

岸边是漆黑的礁石,一直延伸到罗刹海的深处,再往里,是遮天蔽日般的丛林。那些树木有别于他曾经见过的任何物种,树干扭曲虬结,奇形怪状,泛着森森的阴气;土地似是曾被一场连绵不绝的滔天大火灼烧过一般,龟裂成焦褐色,还覆着一层灰烬。

江宴秋醒来时,就躺在礁石与丛林相接的中间地带,除他以外,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他想起来了……失去意识前,他们正在同一头巨蛟作战,当时他本想用判官笔将众人转移到岸上,却被郁含朝拦下,寒霜出鞘,再后来的记忆便模糊不清了……

江宴秋微皱起眉,看样子,其他人都被海浪冲散了。

那个供他们几人通讯用的传音入密的法阵似乎也失效了,除了海浪拍击礁石和树叶微微摩挲的声音,再无任何动静传来。

但剑尊呢?从他出手前淡定从容的样子来看,那巨蛟显然不是他的对手,怎么他也不见了?

但现在,干等也不是办法。

他在方才醒来的地方留下记号,若是相识之人,一定能认出他先前来过此地,就准备穿过那密林看看。

密林之后,应该就是古鹿鸣所在之地。

他抬头,向远处望去。

透过遮天蔽日、鬼气森森的枝叶,能看到极远之处,有一座巨大的黑色山体,仿佛火山遗址一般,但喷涌出的却不是炽热的岩浆……而是浓郁到宛若实质的魔气。

那魔气中勾杂着无数嘶吼的怨魂,似有无数张扭曲的面孔在嘶吼。喷涌上升的黑色洪流是在太过巨大了,乃至于像是一座连接着天与地的立柱。在天空的尽头,不见日光,不见星月,唯有稀释了无数倍的,如同黑雾一般源源不断、翻滚而来的魔气。

江宴秋满是震撼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终于明白,南澜秘境之中,那些嗜血的灰雾从何而来了。

——原来是镜湖真人从这里带出去的。

原来他当年,也来过这个地方。

他收回视线,向着密林迈出脚步。

有残存不全、语焉不详的古籍记载过,鹿鸣在很久很久以前,其实是个繁荣又富足的国度。

那时候踏入仙途的心法还未被世家和宗门垄断,这里的灵力无比充沛,所有人都能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地踏上修仙之路。

这里没有凡人和修真者的区别,因为所有人都能修仙,所有修士都是这座人间仙国的居民;也没有修为和门第的偏见,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没有罪孽,没有灾祸,那是真正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天下大同。大陆之上,无数人将这里视为心中的理想乡,不远万里前来朝拜。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几千年,不夜天的灯火仿佛永远也不会熄灭。

但没有任何人能料到,灾祸会在什么时候发生。

——天魔,竟然在鹿鸣的地底觉醒了。

对于修士而言,“天魔”好像只是个意象化的概念,那是恐怖、灾祸、劫难的化身,代表末日的降临和压倒一切的邪异,但事实上,几乎没有几个人真正亲眼目睹过天魔降临。

天魔其实不是一个“人”或“魔”,它是天下最纯粹、最污秽、最极致的魔气的集合体,是一座顶天立地的黑色巨人,它所到之处,炽热的岩浆、狂乱的瘟疫和地狱的阎火会席卷一切,吞噬一切生命,大陆将陷入永眠的寂静,等待下一个重启的轮回。

当它从地底苏醒时,鹿鸣陷入了被黑暗笼罩的永夜。

御剑飞行的修真者像被折断双翼的鸟儿一样坠落,以粉身碎骨的血肉之躯回归大地;浓郁如黑雾的魔气所到之处寸草不生,血肉转瞬间被吞噬,只剩空荡荡的骨架;喷发的岩浆淹没了一切华美的宫殿,白玉化为灰碳。

他们怨恨、恐惧、措手不及,不明白上苍为何要降下这样的天罚,轻而易举地收回曾经赋予的一切。于是他们死后,也生生世世被困在初生的冥河之中,化为最初的怨魂。

在这生死存亡之际,无数乘虚境、化神境的大能和强者,耗尽毕生修为,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将天魔封印在冥河底,至此,才避免灾祸进一步蔓延扩大。

但曾经无比繁荣昌盛的鹿鸣古国,却是彻底沦为魔气和怨气丛生的焦土,再无生灵踏足。

而且,封印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逐年变得虚弱,唯有一代代人以身为阵,不断加固,才能护佑一方太平。

——就像曾经,江润、宣荣、王常莹……他们做得那样。

密林掩映间,黑绿色的树枝仿若无骨一般深深垂下。

江宴秋瞥了一眼,便移开视线。

这些植物,也给人很不舒服的错觉。

好像它们也拥有神智,躯干上长满眼睛,一直在暗中悄无声息地观察着他一样。

眼下还是找到伍柳齐和其他人为最优先,哪怕这些诡异的植物很大可能不怀好意,江宴秋也没空理会。

哗啦——是什么东西轻巧地落在植物上,带起一阵树叶摩挲的林涛声。

江宴秋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走,拇指却已暗中搭在凤鸣的剑柄上,虽是能拔剑出鞘。

那东西似乎跳跃了一下。

声音更近了。

就在默默听音辨位,凤鸣即将出鞘的下一秒。

江宴秋终于看清了拿东西的样貌。

——似猫似虎似兔似猴,硬毛间阴有黑气,猩红的瞳孔,尖利的牙齿,奇丑不已的长相。只是这一次,没有咆哮挣扎,而是用一种无比冰冷的眼神凝视着来人。

竟然是烛阴狲!

怪不得他们的血肉能吸引魔物,江宴秋心道。

这天生地长,每丝血肉都由冥河孕育出的玩意儿,对魔物的吸引是致命性的。

那是它们对回归本源的渴望。

那烛阴狲的利爪泛着锐利的森森白光,似乎能轻而易举地划破皮肤和肌骨,下一秒,如同离开弓弦的箭刃一般飞速向他袭来!

江宴秋正要迎战——突然,令他瞠目结舌、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那烛阴狲蹬腿在半空飞到一半,一刹那,无数藤条树枝从四面八方涌来!

噗呲——是锐器穿透血肉的声音。

层层叠叠的藤条树枝围成一张遮天蔽日的巨网,像一团黑绿色的巨球一般,将那只烛阴狲严严实实地围住。

——原来,它们早就盯上这只浑然不觉的猎物了。

只是在静静地等待时机而已。

没有来得及发出任何一丝惨叫,那烛阴狲转瞬间被刮风殆尽,血肉顺着枝叶的管道向本体和根部运输,绿色的藤条都呈现出半透明的猩红。

几秒过去,枝叶藤条瞬间收回,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只有一张薄薄的皮毛,轻巧又缓慢地飘落在地上。

一切都只在眨眼间发生。

一场凶悍残忍,又无比美丽邪异的狩猎。

分食了这只烛阴狲,那些植物像是吃饱喝足一般,餍足地一动不动了。

那些令江宴秋十分不适的视线,似乎也悄无声息地收敛了许多。

江宴秋的额角不禁滴落一丝冷汗。

所以……他这算是撞了大运,有闻起来更香的倒霉蛋被下锅?

.密林仿佛走不到尽头,眼前重复着无比单调的景色。这沉闷灰暗的色调,着实令人心中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

江宴秋早就试过,这鬼地方邪门得很,御剑压根飞不起来。

要是能飞到上空看看前面还有多远的路能出去,心里也好有个盼头。

——但就算能飞,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刚刚那只烛阴狲,就是最好的示例。

在这些邪门的植物眼里,要是冒失地飞起来,恐怕就跟壁虎眼中的飞蚊一般。

脑中浮现出那个画面,江宴秋刚要打个哆嗦,就听到前方传来一声惨叫!

这声音……还是熟人!

他神色一凛,立即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第一声惨叫过后,便是刀剑跟宛如金属的锐器相击之音,打斗听起来相当激烈。

当江宴秋赶到时,看到的就是那一幕——肤色黝黑的修士被树枝藤条五花大绑围成一个圆球,被围困在中间身形魁梧之人咬牙奋力抵抗,削铁如泥的利剑砍断无数跃跃欲试的藤条落了一地。

万幸,应该是郝仁功法特殊、专修锻体之故,血肉修炼得如同钢铁般坚硬,才没被顶端长着毒刺的藤条直接捅个对穿。

但即便如此,情况也相当焦灼,藤条虽然短时间不能奈他何,却以数量取胜,源源不断、无穷无尽地把人困在其中,牢笼越老越结实。拖到最后,里头的人还是只有死路一条。

“郝师兄,你小心些别被烧到!”

江宴秋立即出剑,剑气席卷着至精至纯的火焰而去,那些藤条仿佛遭遇世间最可怕的天敌一般,无声尖叫退避,然而一挨到火焰,它们就立即自燃起来,火势不断向后绵延。

不得已,它们只能不甘地放弃了猎物,阴暗地退走。失去禁锢的郝仁“咚”地一声落在地上,看起来好不狼狈。

江宴秋连忙上前把人扶起:“没事吧郝师兄?”

郝仁强撑着站起来,黝黑的面容满是坚毅和感激:“多谢你,江师弟,今日要不是有你相助,恐怕我就危险了。这些植物邪异得很,我迟迟没找到你们,心急如焚之下想御剑飞高一点看看,谁料到……”

果然,说倒霉蛋倒霉蛋到。

江宴秋宽慰了两句,然后立即问道:“郝师兄,你醒来后也是自己一个人吗?有看到其他人吗?”

郝仁摇摇头,似乎有些消沉:“尚未,我醒来后一直在这林子里打转,想先找到你们再说,传音入密的法阵似乎也失效了。”

江宴秋有些失望,但还是打起精神劝慰道:“没关系,边走边找,总能汇合的。”

两个人互相鼓气打劲,总比一个人独自承受巨大的压力和孤寂要好。郝仁虽然沉默寡言,却很有师兄的风范,借助罗盘和推演,不断掐诀计算,调整方位。

不见日月,便难以估算时间的流逝。

他们随身携带的钟表似乎也失效了,这片空间被某种巨大的磁场影响,很多法则都完全不适用。

终于。

两条腿似乎已经不属于自己,他们终于看到前方的尽头,不再是掩映天地的密林,而是透出一丝未知的微光。

江宴秋和郝仁对视一眼,均是难掩激动。

终于找到出口了!

他们加快脚步,迅速向前奔去。

稍显明亮的天光终于涌现。

江宴秋下意识眯起眼睛,待适应这微弱的光亮过后,瞳孔又微微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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