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演炮灰小白脸的那些年 第118节
他因为杀人未遂进了监狱。
本来可以当做意外事故来处理,“顾白衣”甚至可以不用坐牢。
但前提是沈家人站在他这一边,坚信他没有恶意。
结局恰恰相反。
沈玄默后来只见过他一次,说了一声:「可惜。」
后来沈玄默那个助理见到他,眼底同样充斥着怜悯,但好像在看一个作茧自缚的小丑。
他也是唯一一个跟“顾白衣”说“你不应该”的人。
沈玄默并没有多喜欢那个孩子,也丝毫不在意“顾白衣”顶着他的名号在外面作威作福。
比起外面那些无关紧要的陌生人,“顾白衣”这个身边人优先级别总是要更高一些的。
只要不踩线,他再怎么作天作地,沈玄默最后也会给他安排好去处,保他后半生无忧。
可惜。
沈玄默最讨厌别人要挟他。
尤其是利用他家人的感情来要挟他。
“顾白衣”的人生如果只到这里,只能说是失败。
但就在他入狱几年以后,突然有人找上门来,说是他血缘上的家人。
他们确实姓顾。
有钱有势,也受人尊敬。
他们有一切“顾白衣”曾经绞尽脑汁、费尽周折、最终把自己折腾进监狱也想要得到的东西。
仅仅是因为他小时候被拐走了。
于是他人生兜了一个大圈子,最终甚至都够不到人生的起点处。
悲剧在这一刻变成了一个讽刺又滑稽的笑话。
照理来说“顾白衣”应该感到高兴。
因为他的后半生又重新有了倚靠,他可以做一个真正的“少爷”,甚至有了报复沈玄默的底气。
但涌上心头的却只有尖锐的愤懑乃至怨恨,最终都变为指责——
「你们为什么把我弄丢了?」
「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找到我?」
「为什么让我吃这么多苦?」
「为什么不早一点出现?」
……
他本来可以有一个幸福又光鲜的人生的。
就因为所谓的家人,把他给弄丢了。
那一瞬间,“顾白衣”的灵魂好像都被撕成了两半。
一半受多年以来的成长环境影响,本能地想要伏低做小,殷殷切切地去讨好对方,以换取未来更好的生活。
另一半看着“家人”脸上的愧疚,心底那些积压多年的惶恐与不甘都有了发泄口,扭曲的憎恨与怒火冲昏了他的头脑。
旁边的人朝他投来惊讶又畏惧的神色,下意识往反方向远离。
“顾白衣”看到玻璃上的倒影,控制不住地手舞足蹈的人神色狰狞得好像一个疯子。
久违的羞耻心在那一瞬间回归了。
他毫无征兆地落泪,反反复复地想,要是能重来就好了。
——如果人生再有一次重来的机会就好了。
第74章 真相(下)
◎可以留下来吗◎
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他要早点找到自己的家人, 拿回自己该有的东西,然后等长大一点的时候,找到养母, 去找最好的医生替她治病。
如果她愿意, 他就认她做干妈,以后好好孝敬她,让她过上优渥的好日子,再给她养老送终。
没有经济压力, 方二姨不会那么辛苦,陶木桃也不会出事。
她们就不会恨他。
然后他要一一报复那些欺负过他的人。
包括送他进监狱, 让他留下案底的沈玄默。
但后来他想了想, 又把沈玄默的名字划掉。
因为他后来才想起来,当初要不是因为沈玄默, 他的下场可能会比进监狱还要不堪。
大不了重来之后就当陌路人,井水不犯河水。
想象到最后,他连过去的同学也安排妥当——
他要提醒林和初一句,大三那年春天的时候,不要让他姐姐落单。
不落单就不会遇到被奸|杀的惨案。
林姐姐不死,她妈妈就不会跳楼,林和初也不会过得那么辛苦。
“顾白衣”只是随意想了一想, 就想了很多。
但他唯独没想到,老天爷又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他真的回到了过去。
却是在母亲死后。
方二姨母女没有出事,林和初的姐姐没有出事, 他也没有遇到沈玄默, 也没有进过监狱。
唯独他的母亲已经死了。
刨开这一点, 他曾经那些设想依然可以成立。
只要他找到自己的家人, 他可以当有钱人, 当少爷,避免方二姨母女的悲剧重演,甚至可以反过来去接济她们。
他不用再处心积虑谋算别人的财产,不用再委曲求全去讨好别人。
很多人都会喜欢他、奉承他、夸赞他。
无论真心还是假意。
重来一次,他的人生一定会比前世更加顺遂、更加光鲜。
但他的母亲已经死了。
“顾白衣”躺在那片漆黑的湖水里,大脑麻木地重复着这一句话。
他重生在了走进湖水里的那个黑夜里。
从母亲的坟前回去时,挂在书包上的香囊掉进水里,那是母亲的遗物。
他恍恍惚惚地追过去,一点点走进深水里。
冰冷的湖水刺激了他的大脑,让他清醒过来。
那一次,他呛了一肚子的水,艰难地从湖心爬回了岸上。
但重来的这一次,他却连手都抬不起来。
母亲死了。
就在不久之前。
这毫厘差距的遗憾,让离去已久的母亲的形象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
他想起小时候母亲教导他礼义廉耻。
想起当他试图走捷径时,母亲露出的不赞成的目光。
临终前的那一封遗书上,母亲说,要堂堂正正地做人。
此刻他怀中抱着的书包里,就装着那一份遗书。
他已经重生了。
他什么坏事都还没有做过。
只要认回了家人,只要有了钱,他这辈子都可以挺直了腰杆做人。
他可以做一个被所有人都交口称赞的好人。
然而怀中装着遗书的书包好像一块烙铁,烫得他无处安置双手,却又松不开手。
想到母亲的那一瞬间,他无地自容。
他甚至没有办法再欺骗自己,他真的能够做一个好人。
他其实一点都不想救陶木桃。
到最后他能想起来的关于陶木桃的记忆,就是对方疯狂地谩骂他,说他是个自以为是的拖累、道貌岸然的蛀虫,心安理得地将责任推给条件同样艰苦的孤儿寡母。
她问他,他的尊严能值几个钱?
就因为他的尊严、因为他的前途,害得另一个家庭分崩离析。
他当时没有反驳,但是后来每每想起来,却又忍不住为自己叫屈——
又不是他求着方二姨那么做的。
方二姨自己心甘情愿,怎么能怪到他头上?
非要怪的话,那也是方二姨自不量力,圣母心泛滥,太过高估自己的能力,反倒害惨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这样的想法多么自私又冷漠。
可他确确实实曾被陶木桃的话狠狠伤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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