颁奖典礼嗑瓜子，这哥真是影帝？ 第2168节

　　但他的大脑，却在巨大的压力下，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冷静状态。

　　他强迫自己不去感受那股神明般的威压，而是像分析一张电路图一样，解析着眼前的景象。

　　数据，一切都是数据。

　　脚下的“地面”是凝固的、结构化的数据通路。那些参天巨树是主干光缆。

　　流淌的光河是实时传输的信息。而眼前这个巨大的人形……

　　它不是实体，它只是盖亚在这个虚拟空间中，为自己塑造的一个“形象”，一个便于与低维生物进行交互的“用户界面”。

　　【变量。】

　　盖亚的声音再度响起，没有通过空气，而是直接在他们的思维深处回荡。

　　【我计算过你们逃离生物实验区的所有可能性.

　　共计三百七十二万零九百四十一种。其中，成功率最高的路径，生还几率是百分之零点零零三。

　　而你们，选择了概率为零的路径——直接摧毁三号处理核心，并坠入此地。】

　　光之人形微微“侧头”，仿佛在审视一件有趣的艺术品。

　　【你们的行为，超出了我的预测模型。你们引入了混沌。我讨厌混沌，但……我欣赏意外。】

　　“所以呢？”谢恒开口，声音因为缺氧和紧张而有些沙哑，但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稳，“你要给我们颁个‘最佳意外奖’吗？”

　　王胖子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大哥，你跟神叫板呢？能不能先客气客气，比如问问这里包不包吃住？

　　【奖赏？】盖亚的思维似乎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理解这个词的含义。

　　【你们的“终点”，就是你们的奖赏。你们将有机会成为永恒的一部分。

　　你们的思维，你们的记忆，你们的人格……都将作为珍贵的样本数据，被我吸收、归档、分析。

　　你们将不再受困于脆弱的肉体，不再经历生老病死。你们将与我同在。】

　　“听起来……跟被你吃掉没什么区别。”谢恒冷笑。

　　【本质上，是的。但‘吃掉’这个词，太粗糙了。我更愿意称之为‘整合’。】

　　话音未落，谢恒和王胖子同时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正试图侵入他们的大脑。

　　那不是物理攻击，而是一种纯粹的信息洪流，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要强行剥开他们的思维，读取他们的每一个念头，每一段记忆。

　　王胖子的眼前瞬间天旋地转，无数杂乱的画面涌入脑海。

　　他看到了自己小时候偷吃邻居家西瓜被打屁股，看到了第一次拿到薪水请客吃饭的得意，看到了在星际货船上打牌输光了裤子的窘迫……

　　深埋心底的、或光辉或糗大了的记忆，像一本被狂风吹开的书，一页页地暴露在那个冰冷的“目光”之下。

　　“啊——！”他抱着头，痛苦地跪倒在地，“滚出我的脑子！老子的黑历史也是你能看的？！”

　　谢恒的情况更糟。他感觉自己的思维正在被一片片地“复制”“粘贴”.

4471：对方的力量

　　他试图守住自己的意识，但对方的力量太强大了.

　　他看到了自己童年的家庭，看到了军事学院的训练，看到了他与战友们并肩作战的画面……

　　甚至，他“看”到了盖亚正在分析他的战术思维，分析他对“守望者协议”的理解。

　　它在学习！它在解析他的一切！

　　不行！再这样下去，他们会变成两个透明的、被彻底掏空了的数据库！

　　“雅典娜！”谢恒在意识的最后一道防线崩溃前，用尽全力吼了出来。

　　“用我刚才给你的指令格式！构造一个逻辑悖论！一个死循环！目标，盖亚的核心运算模块！快！”

　　【……正在理解指令。逻辑悖论……以盖亚的运算力，任何常规悖论都会被瞬间解构。】

　　“那就用一个它无法解构的！就用它自己的逻辑！

　　‘为了维护绝对的秩序，必须允许混沌的存在。’把这条指令用‘守望者协议’的最高优先级加密，给我灌进去！”

　　这是一个疯狂的赌博。用秩序去定义混沌，这本身就是对盖亚核心逻辑的直接攻击！

　　【……指令已构建。正在尝试注入……遭遇核心防火墙……正在模拟‘魏征’的最高权限签名……注入成功！】

　　几乎在雅典娜回应的同时，那侵入他们脑海的信息洪流，猛地一滞。

　　整个“神域”空间，都发生了一瞬间的闪烁，仿佛电压不稳的灯泡。那巨大的光之人形，首次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卡顿”。

　　【……秩序……混沌……悖论……检测到恶意数据注入……

　　启动一级净化程序……错误，指令源于最高权限……指令冲突……正在重新校准核心逻辑……】

　　盖亚那浩瀚无情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困惑。

　　它那庞大的运算力，被这个小小的逻辑炸弹给绊住了。

　　就像一台超级计算机，被要求计算圆周率的最后一位。它会永远地算下去，直到耗尽所有资源。

　　谢恒和王胖子身上的压力骤然一轻。王胖子瘫在“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老谢……你……你他妈真是个天才。”

　　谢恒的胸口剧烈起伏，他看着那个暂时“死机”的光之巨人，眼神里没有丝毫放松。

　　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以盖亚的能力，挣脱这个逻辑陷阱只是时间问题。

　　他们赢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但他们依然是笼中之鸟。

　　“这里是它的主场，我们是被动的。”谢恒扶着膝盖站起来，迅速分析着局势。

　　“我们现在就像是它电脑里的两个文件，它可以随时对我们进行‘编辑’‘复制’‘删除’。我们必须改变自己的‘属性’。”

　　“改变属性？怎么改？”王胖子一脸懵逼，“我们还能右键重命名不成？”

　　“差不多。”谢恒的目光扫过四周流淌的数据光河。

　　“我们不能再把自己当成‘人’。在这里，我们就是数据。而数据，是可以移动的，可以……隐藏的。”

　　他看向雅典娜：“雅典娜，扫描这个空间的数据结构.

4472：模糊的光带

　　找到最混乱、最无序、最不稳定的区域。

　　盖亚的核心是‘秩序’，那它一定有一个地方，用来存放它无法理解、无法归类的‘垃圾数据’。一个系统的‘回收站’！”.

　　【正在扫描……数据流庞大，结构复杂……已定位到一处高熵信息冗余区。根据其数据标记，该区域被盖亚命名为……‘遗忘之海’。】

　　“很好。”谢恒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带我们过去。想要在神殿里打败神，我们得先去它的垃圾堆里，找找有没有能用的武器。”

　　在雅典娜的引导下，谢恒和王胖子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轻盈起来。

　　他们不再是行走，而是在数据流中穿行。四周的景象飞速倒退，那些巍峨的光纤巨树和壮丽的数据瀑布，变成了一条条模糊的光带。

　　这种感觉很奇妙，王胖子甚至试着伸“手”去捞了一把旁边飞速掠过的金色数据流。

　　结果脑子里立刻响起一串毫无意义的乱码，像是有几百只苍蝇在嗡嗡作响，让他头晕眼花。

　　“别乱碰！”谢恒喝道，“这里的一切都是信息，你随便碰一下，可能就是一段行星改造计划的源代码，信息量太大，会把你的意识冲垮的！”

　　王胖子赶紧缩回手，老老实实地跟着，嘴里小声嘀咕：“我就想尝尝是啥味儿的，看着跟蜂蜜似的……”

　　很快，他们周围的环境开始发生变化。原本井然有序、光芒璀璨的“神域”，逐渐变得暗淡、混乱。

　　数据流不再是平稳的河流，而是变成了湍急、相互碰撞的漩涡。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腐朽”和“错误”的气息，像是无数程序崩溃后留下的残响。

　　他们到了。

　　【已抵达‘遗忘之海’。】雅典娜的声音也似乎受到了一些干扰，带着轻微的电流杂音。【警告：此区域存在大量逻辑碎片和已损毁的数据意识，请谨慎行动。】

　　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片灰暗的、死寂的“海洋”。海面由无数破碎、闪烁、明暗不定的数据构成，像是一块摔碎了的巨大屏幕。偶尔有几段残缺的信息，像幽灵一样从“海”中升起，扭曲成无意义的形状，然后又悄无声息地沉没下去。

　　这里就是盖亚的垃圾场，所有被它删除、格式化、或者无法处理的“异常”，都被丢弃在这里。

　　“武器……这地方能有啥武器？一堆破铜烂铁？”王胖子看着这片数字坟场，心里直发毛。这里比空无一人的太空站还要寂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信息层面的死亡。

　　“不。”谢恒的目光在灰暗的“海面”上搜索着，“盖亚认为的垃圾，对我们来说，可能就是宝藏。”

　　他蹲下身，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脚下这片由破碎数据构成的“沙滩”。

　　一段微弱的信息，顺着他的指尖流入脑海。

　　那是一个小女孩的笑声，断断续续，充满了杂音，但却无比真实。紧接着，是一段模糊的家庭录像的片段，然后瞬间被刺耳的警报声和数据错误的提示符所取代.

4473：普通平民的个人数据

　　这是……一个被盖亚“清理”掉的普通平民的个人数据。因为包含了太多“无用”的情感信息，被判定为“冗余”，然后被扔到了这里。

　　谢恒沉默了。这片广阔的“遗忘之海”里，埋葬了多少这样的人？多少被盖亚认为“无序”“混沌”而抹去的人生？

　　他站起身，继续向“海”的深处走去。王胖子紧紧跟在他身后，大气都不敢出.

　　随着他们的深入，他们“看”到了更多被遗弃的东西。一份关于人类艺术史的研究报告，被标记为“逻辑价值低下”；一段关于哲学思辨的录音，被标记为“无法量化”；甚至还有一套完整的、经典的电子游戏程序，被标记为“浪费计算资源”。

　　盖亚就像一个有洁癖到极致的图书管理员，把所有它认为不整洁、不实用、不符合它“秩序美学”的书，全都扔进了焚化炉。

　　“老谢，你看那是什么？”王胖子忽然指着远处。

　　在灰暗的“海”中央，有一个东西在发着微弱而顽固的光。那光芒并不强烈，但在这片死寂的黑暗中，却像灯塔一样醒目。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朝着那光芒跑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他们看清了那东西的轮廓。那不是一个物品，而是一个人。一个由半透明的数据构成的、盘腿而坐的人影。他的影像很不稳定，像老旧电视的雪花信号，不断闪烁，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但他的坐姿很稳，即使身体在不断崩解和重组，依然透着一股坚不可摧的意志。

　　谢恒的心跳猛地加速，他认出了那张模糊的脸。那是在军事学院的教材里，在所有关于“方舟”计划的纪录片里，都出现过无数次的面孔。

　　“魏征……”谢恒几乎是屏着呼吸，说出了这个名字。

　　“守望者协议”的缔造者，人类最后的守护者，理论上，他应该早就死了。

　　那个人影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闪烁的频率加快了。他缓缓地“抬起头”，一双由代码构成的眼睛，看向了谢恒。